《鄧麗君》（長篇小說）上卷《天才少女》張寶同 20
到了七點來鐘，酒吧裡開始有顧客了，演出人員也開始工作了。因為八點過後才是顧客最多，酒吧最火的時候，所以，好一些的節目都要留在那個時候。於是，鄧樞就用胡琴拉起一些戲曲，沈組長接著用笛子吹奏幾支名曲，女主持人也替換著唱上幾支黃梅戲唱段或是越劇唱段。
到了七點半時，沈組長就開始讓鄧麗筠演唱。因為酒吧就在街道上，此時，會有一些人吃過飯在街道上散步，聽到好聽一些的演唱，就會進到酒吧裡來看演唱。顯然，他們把鄧麗筠的演唱當成了今晚演唱的精彩部分。本來，鄧麗筠以為酒吧會很亂很吵，可是，她發現在聽她演唱時，顧客們都在很認真地看著聽著，並沒有人亂吵亂鬨，喊喊叫叫的，心情也就慢慢地好了起來。
果然，不知是因為到了大家該來的時間了，還是真是被鄧麗筠的歌聲給吸引過來了，不一會，酒吧裡的人就開始多了起來。不到八點鐘，酒吧裡的位子竟然給坐滿了。這時，穿著古裝，男扮女裝的沈組長，把自己最拿手的《蘇三起解》奉獻給大家。女主持人也唱起了黃梅戲《天仙配》。等大家都演唱了一遍，那位評書李就講起了《三國演義》中的“草船借箭”。講完評書，今晚的節目也就差不多接受尾聲了。這時，沈組長就讓鄧麗筠再為大家唱上幾首。鄧麗筠就給大家唱了剛才沈組長唱過的《蘇三起解》，這是她才跟爸爸學會的一支歌。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
未曾開言我心內(好)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
言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
本來京劇都是由男人唱的，可是，她想蘇三是位女人，她就想用真正女人的歌喉來唱唱《蘇三起解》。她這一唱可是了不得，全場的人竟然轟動起來，掌聲足足持續了有三五分鐘。接下，就有人點歌要沈組長和鄧麗筠同場競技，同唱《蘇三起解》。點歌是給演唱者現錢的。而且，每支歌最少是一元錢，點兩支就要給兩元錢。可是，點歌的人給的是五元錢。
沈組長顯得有些猶豫和不太自信，他不想跟這位天才少女同台競技，因為他能聽得出鄧麗筠確是唱得比他好，他不想因此而大丟麵子。鄧樞也看出了沈組長的心思，就對顧客們說，“抱歉，我女兒她有些困了。”
可是，顧客們一聽這話，就起哄起來，非要讓他們比試一下。沈組長沒辦法，就自己先唱了起來，因為他怕鄧麗筠唱得太好，會讓他感到更加地緊張和慌亂。他唱完之後，就站在一旁，聽鄧麗筠唱。鄧麗筠確實比他唱的好。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人家女孩是天才！
到了九點多鐘，演唱任務也就結束了。但酒吧裡還有許多人在喝酒和閒聊。鄧樞覺得今天的收入不錯，想要喝上一兩杯，可是，鄧麗筠不想讓爸爸喝酒，爸爸一喝酒就要鬨事，就嚷著要回家睡覺。鄧樞就隻好騎車帶著女兒回了家。
可是，每天晚上要去那些飯館和酒吧裡演唱，每次演唱都是那些歌曲，時間一久，鄧麗筠就真是不想再跟爸爸出去演唱了，而且，因為晚上演唱，很晚才睡覺，到了第二天上課時，就老是感到發困，有時由不得地就趴在課桌上睡著了。老師知道鄧麗筠晚上到飯館和酒吧裡演唱，就非常地反對，也要她請過幾次家長。每次爸爸來到學校，總是要和老師或是校方吵上一次，讓鄧麗筠感到壓力很大，覺得沒臉再見老師和同學。
隨著鄧麗筠的名氣漸漸地大了起來，演出的機會也在不斷地增多。她跟著爸爸不斷地變換著到各個兵營、酒吧和飯館。那些地方充滿著酒鬼的喧鬨，爭吵打架時常發生，劃拳和酒令的嘈雜聲不絕於耳。可是，小小年紀的鄧麗筠卻要在這種環境中一支歌接著一支歌地唱著。唱累了，唱煩了，還得要硬著頭皮繼續唱。因為不到九點鐘他們是不能停下來，不能回家。想著其他的小朋友要麼是在家裡玩耍，要麼是在家裡學習，要麼是已經安然入睡了，可她卻要在這種亂轟轟的地方一直唱到九點鐘才能下場。而在這裡的感覺，就跟一位不愛學習的學生一樣，會感到時間非常地漫長和難熬。
最讓她害怕的是打架鬥毆的場麵。有一次，兩邊的人不知為啥打了起來，他們用椅子和酒瓶子朝對方頭上砸去，有好幾個人的頭上和臉上在流著血。酒吧裡的桌子和椅子被他們推倒掀翻，嚇得人們四處逃散。鄧麗筠嚇得哭了起來。爸爸連胡琴都沒顧得拿，趕忙抱起她就往外麵跑。後來，來了警車和救護車，還捉走了好幾個人，才把事態平定下來。
演出結束後，差不多就快到十點鐘了。這時的鄧麗筠已經累得就沒有一點氣力了，又是瞌睡，又是饑餓，因為她演唱之前隻喝了一小碗稀粥。所以，當演唱結束時，她連上爸爸的車子都沒力氣了。還是爸爸用胳膊把她一下抱起，放在了車梁上，帶著她剩著夜色朝家趕。
等她回到家裡，哥哥和弟弟都已經進入了夢鄉。可勞累了一天的媽媽還在燈下等著他們回來。見他們回到了屋裡，媽媽就開始給她和爸爸做醪糟。為了保證女兒的營養，媽媽還會專門給她打上一個雞蛋，放上一些白糖。這是家裡最優厚的待遇，因為她是家裡掙錢最多，功勞最大的功臣。
可是，等媽媽把雞蛋醪糟做好端到桌上時，鄧麗筠早就躺在床上睡著了。媽媽叫她起來叫醪糟，可是她太瞌睡了，隻想睡覺，不想吃醪糟。媽媽沒辦法，都沒讓她洗臉洗腳，就給她脫了衣服，讓她睡覺了。然後，就把已經睡著的兩個兒子叫起來吃醪糟。兩個兒子雖然瞌睡，可是，一聽說要吃雞蛋醪糟，就高興得把衣服一披，來到了桌旁。母親把那碗醪糟倒在兩個小碗裡，讓他們吃了起來。
那天，爸爸帶她來到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館。酒館裡的人一個個看起來就像酒鬼一般。而且，不管你唱得好不好，他們老是用那種毫無表情的神情和目光看著你，即使鼓掌，掌聲也是稀稀啦啦。而且，在她演唱時，那邊還有一夥人在喊喊叫叫地劃拳，喊叫的聲音幾乎把她唱歌的聲音都給蓋住了。所以，唱過幾支歌，鄧麗筠就對爸爸說，“爸爸，我肚子痛，我要回家。”
可是，鄧樞對她說，“不演唱完，我們是不能回家的，這是合同規定的。你懂嗎？合同裡的規定是不能違反的。”
可是，鄧麗筠還是捂著肚子，拖著哭腔說，“可我肚子痛，肚子痛。”她想這樣一哭一叫，爸爸就會帶她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爸爸卻惱怒起來，說，“就是肚子痛，也要等把歌唱完了再走。”說著，便繼續地拉著胡琴。
鄧麗筠看爸爸絲毫不考慮自己的感受，就真地哭了起來，可是，爸爸卻對她大聲吼道，“不許哭，給我好好地唱。”
鄧麗筠就一邊哭著一邊唱著。過了一會，老板過來，對鄧樞說，“算了，孩子不舒服，你就帶孩子早點回去吧。”
鄧樞這才帶著女兒回家，可是，一路上卻把女兒罵個沒完沒了。
到了第二天，鄧麗筠死活不肯跟著爸爸去演唱了。鄧樞十分惱火，發著脾氣吵著吼著說，“不行，跟彆人把合同都簽過了，不去咋行？”說著，就連哄連懇求地說，“必須要去，要不，我是要給人家賠雙倍的錢，還要丟人。我們這次要是毀約，以後誰還會再要我們去給人家演唱？求你了，我的小公主，我每月就這點退役金，小飯館生意又一直不好，你不出外演唱，咱家靠啥什麼？”
鄧麗筠說，“我才不管呢，誰讓你給人家簽合同？你要是不喝酒，家裡就不會那麼困難。”
鄧樞一聽女兒揭起了他的老底，當即就躁了，罵道，“老子把你養大，你道是管起老子來了。你今天就是把天倒過來，也得跟我去演唱。啥事還都由著你了？”
鄧麗筠聽爸爸這樣說，就哭了起來，說，“我不想去，我就不去。”她知道爸爸不會動手打她，因為她現在掙的錢比爸爸還多，她覺得自己有權力有資本跟爸爸爭辯打彆。
趙素桂見寶貝女兒哭著不肯跟著爸爸走，一方麵心疼女兒，一方麵也知道跟人家簽過的合同是不能違背的，於是，她就把小餐館的門一鎖，拉起女兒的手，說，“走，媽媽帶你去。”
因為是跟著媽媽，鄧麗筠就感覺好多了。媽媽總是哄著她，勸著她，陪著她，給她買好吃的，給她買漂亮的衣服和飾品。她覺得隻有媽媽才是最愛她。
(請關注張寶同的簽約作品《詩意的情感》，包括精短散文、生活隨筆和中短篇小說，今天發布的是精短散文《心情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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