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空聲由遠到近，不過刹那。
李白剛喘了一口大氣，仰頭就看見一介布衣、長發飄逸、帥氣逼人的蓋聶，立於李元霸方才所在之處，手持精雕木劍，一臉的淡然。
“但求一戰，還望成全……”
直到此刻，回音猶在。
“蓋聶？”
李白忽然覺得今天好累，應了那句‘人怕出名豬怕壯’的古話，剛費九牛二虎之力忽悠走了一位，現在又來了一位。
二愣子好忽悠，可這蓋聶，堪稱智慧、顏值、武力，三值並重之人，絕對不是三言兩句能打發走的。
李白心中大感無奈，但輸人不輸陣，臉色依舊如常，淡然道：“劍聖蓋聶，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乃大幸，不過這長安城有那麼多英雄坐鎮，你為何偏偏找上我？”
這是一位距離英雄僅差一口劍的絕世強者，僅僅站在那裡，就如同一口即將出鞘的神劍，鋒芒難掩，利氣逼人，便是較之百年前巔峰時期的李白，也是隻強不弱。麵對這樣的強者，尋常人怕是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太耀眼了。
如果麵癱也是一種特色，那麼劍聖已深得其精髓，連說話都麵無表情：“你我都是用劍之人，百年前你橫空出世，劍仙之名，當之無愧，而我……彆人都叫我‘劍聖’，這頭銜其實我不怎麼喜歡，名聲於我如浮雲，輸贏亦是如此，我來挑戰先生，隻是為了領教劍術，彆無他意。”
“隻為劍術？”
李白抓起酒壺，猛灌一口酒，輕笑道：“我以為蓋聶先生還為百年前的事耿耿於懷，想要以擊敗我的方式來正名，看來我錯了，哈哈，無妨，劍仙於我何嘗不是浮雲？不過……如你所見，青銅的我，一身符文儘毀，拿什麼與你一戰？”
百年前的神選，強者如林，劍士多如狗，李白橫空出世，仗劍蠻荒行，縱橫召喚師峽穀，英雄榜留名，成為最耀眼的明星。而作為同期人物，劍聖蓋聶也一樣的耀眼，可惜氣運差了一些，最終沒能出線，天……最終選中了李白。
兩人從未碰麵，但關於孰強孰弱的話題，已被人議論了百年。
今日一見，李白本以為蓋聶為正名而來，卻不料隻是簡單的為了討教劍術。
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若是巔峰時期，劍聖蓋聶想要討教劍術，李白必定滿足他，可惜現在昔日的王者掉落青銅，如果真要一戰，怕是蓋聶的一個眼神，李白都未必承受得出，畢竟差距太大了，青銅距離半步王者，相差十萬八千裡。
“你不必用九轉輪回的傳說來糊弄我，你即是青銅，那我將境界也壓縮在青銅即可，今日一戰，無法避免。”蓋聶不愧是三值並重之人，瞬間就提出了最公平的方案，不像直腸子李元霸，真想等十年八年後再來約戰。
“你要戰，那便戰。”
李白虛空一抓，無名劍在手，橫於胸前，開口道：“此劍無名，伴我百年，不知何物所鑄，劍身三尺八，劍重三百八十斤……”
蓋聶麵無表情，托起了木劍，五指輕拂劍身，淡然道：“此劍也無名，也伴我百年之久，大柳樹根所削，劍身三尺三，劍重一斤八兩……”
“請！”
“請……”
一時之間，天字一號房，風雲將起，劍拔弩張。
“咻咻咻！”
劍光肆意，劍氣縱橫，兩人同時出手。
招式簡單直接，都是以劍氣碰撞，瞬息之間，便碰撞了數百次，無數劍光交錯，如劍網，鋪天蓋地，如煙火，璀璨無比。
兩人都是當世劍術高手，每一劍都是隨意為之，但每一劍都精妙無比，劍氣不損房中一物，直斬對方要害。而他們的身形，猶如風中飄搖的落葉，飄忽不定，撲朔迷離，可即便如此，蓋聶的胸前還是被劍氣割出了七八個口子，一身布衣顯然是報廢了。
到底是普通布料，怎抵擋得出青銅劍氣？
但青銅劍氣，又如何傷得了蓋聶？
儘管劍聖將修為壓縮在青銅，也不是區區青銅劍氣能傷的。
至於李白，範海辛防禦本就驚人，便是不閃避，青銅劍氣也無法傷他分毫，不過見蓋聶的布衣被毀，出於顏麵問題，當即脫掉了上衣，坦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也是承受了七八道劍氣，這才繼續揮劍。
蓋聶目光如炬，麵色雖依舊，心中卻是難得平靜，對李白這種做法，有了重視之心，光明磊落，英雄所為，值得這份重視。
百道、千道、乃至萬道劍氣之後……
天字一號房，一片寂靜。
兩人都罷手了，因為誰也奈何不了誰……如此下去，便是砍到明早，都無法分出勝負。
蓋聶將境界壓縮至青銅，可修為改變了，身體強度卻無法改變多少，半步王者的身體強度，豈是青銅劍氣能傷的？
李白乃實打實的青銅，但到底是英雄，英雄的先天護體神罩，也不是青銅鬥氣能斬破的……
“蓋先生，還要打下去麼？”
最終，李白打破了這場寂靜。
其實就算蓋聶不是半步王者，李白也沒有護體神罩，兩人都是青銅的弱雞，打到現在，也很難分出勝負，除非誰先倒下。
蓋聶沉默良久，道：“我中九百八十一劍。”
李白微微一笑：“我也是。”
蓋聶眉頭道：“如此看來，是先生贏了。先生的劍重三百八十斤，而我的劍不過一斤八兩，中劍數一致，實則天壤之彆。”
李白輕輕搖頭：“不是我贏了，而是打平了，英雄佩劍，能隨意調劍的重量，當知道你的劍才一斤八兩，我方才也將我的劍，調到了一斤八兩。”
“先生坦然，蓋聶佩服！”
“哈哈，承讓……”
“不過……”
蓋聶的臉上忽然出現了破天荒的笑容，笑容略顯僵硬，卻是如沐春風：“不過，在下還是想領教英雄的神技，希望先生成全。”
李白笑道：“自然成全。可這天字一號房……”
“在下賠錢！”
“好！”
兩人一拍即合，瞬間拉開了距離。
蓋聶長發無風自動，猛然一腳躲下，騰空而起，忽然周遭出現了一股莫大的壓力。在這壓力之下，仿佛萬物都會被攆碎，同時蓋聶身形開始模糊，以肉眼難見的速度，以李白為中心，猶如龍卷風般急速運轉，飛沙走石，瞬息間，天字一號房便化為烏有。
這一招為百步飛劍，劍聖縱橫七國的成名絕技。
雖不是神技，卻也離神技不遠了，因為這一招的破壞力，絲毫不弱於神技，每踏出一步，劍氣便能強化一絲，待百步踏出，其破壞之強，難以想象。
縱橫七國，能接下百步飛劍之人寥寥無幾，若是蓋聶以半步王者之境，施展此劍招，便是那殺神白起，怕也不敢硬抗這一劍之威。
“不愧為劍聖……”
李白不禁感歎，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雖說蓋聶依然將境界壓製青銅，但如此劍招，怕是白銀境界之人都不敢迎抗，李白是主攻擊性英雄，防禦本就不是強項，自然不會傻到硬抗。
龍卷風停歇，已不見蓋聶身影，再出現……便到了李白身後。
縱橫百步，蓄力一擊，飛劍直刺李白後心。
“百步飛劍！”
四字出口，人劍合一的蓋聶，已經貫穿了李白的身軀，可惜李白身影瞬間變淡，不過虛影一道，真身已利用將進酒的一斷位移，出現在百步之外。
百步飛劍……並非要跑百步才能施展，真實奧義乃是以受力點為圓心，百步之內，劍氣縱橫，鋪天蓋地，覆滅一切，便是一隻蒼蠅，都無法在劍氣狹縫中生還。
“一劍，封喉……”
既約戰李白，蓋聶又豈會不知李白的神技？
幾乎在貫穿李白虛影瞬間，他便使出了這致命的一擊。
一劍封喉與百步飛劍不同，根本不需時間醞釀，隻要距離夠，隨手便能斬出。
“咻！”
劍氣所過，仿佛連空氣都能斬破，可就在即將觸到李白喉嚨時，李白又以將進酒的二段位移避開了，出現在了百布之外，
“長虹貫日......”
又見李白避開，蓋聶麵色如常，欺身而至，使出了這一殺招。
一時之間，風雲湧動，星辰移位，一束光從天而降，一口毀天滅地的大劍已成，帶著驚天動地之威斬向了李白所在之處。
“轟！”
大地轟鳴，將軍府的所有客房，在這一劍之下儘數毀去，李白所在之處，更是被大劍砸出了一個巨坑，有約數十米之寬。
但這無可匹敵的大劍，卻沒傷李白分毫，神來之筆一出，萬法皆破。劍光散去，坑中李白手持長劍，赤袒胸膛，麵色依舊如常。
“雨後，初晴！”
蓋聶再施劍招，照耀大坑的那束光芒大盛，光與劍成為無儘利器，在坑中肆意斬割。
李白從容不迫一劍揮出，將進酒的三段位移開啟，瞬間回到了原地，也就是之前的天字一號房，可惜本來還剩下一塊地皮的天字一號房，也成了一個深坑。
“蓋先生，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坑中傳來李白的聲音。
蓋聶冷冷的看了坑一眼，便禦劍離去，隻在無儘夜空中丟下了一句話。
“告辭……”
打到現在，蓋聶認為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百步飛劍、一劍封喉、長虹貫日、雨後初晴……這等必殺技一出，便是以防禦稱雄的程咬金、白起、夏侯惇等人都會大感頭疼，可麵對走位飄逸絕倫的李白，劍聖感到力不從心，有力無處使。
將進酒三段位移，神來之筆可破萬法……不愧是神技，有這等神技加身的李白，怕是世間任何一名劍客都會感到頭疼，因為根本打不到。
蓋聶黯然離去，不是因為他輸了，而是因為他錯了，錯在當先出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句話很有道理，但很多時候就不適用了。
比如今夜一戰，若先出手的是李白，蓋聶也一樣會讓他感到頭疼，因為他們不僅是世間頂級劍客，同樣也是刺客，刺客與刺客的對決，在無法做到一擊必殺的情況下，講究的是伺機而動，劍聖顯然沒把握好時機，又或許不屑如此。
“不分勝負？這樣也好……”
李白坐在坑中，長長的舒了口氣。
青銅的內勁，實在太稀薄了，三段將進酒的位移，加上一記神來之筆，已經耗去了李白九成內勁，這個時候，就算解封了‘青蓮劍歌’，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如果蓋聶在這個時候出手，勝負立分，不過可惜他施展的劍招，已至青銅的極限，除非解除壓製，才有再出手的可能。不過劍聖言出必行，一落千金，既然承諾青銅對決，自然就不會啟用青銅以上的戰力。
“不過劍聖也實在太可惡了吧，此坑如此之深，我內勁僅剩一成不到，又如何上去？”
此戰不分勝負，李白還是很滿意的，可漸漸地，意識到了一個大問題，就是這坑……實在太深了，約有三層樓這麼深。這個距離，李白估量了一番，以他青銅之氣，想要以將進酒位移上去，至少需要耗損兩成內勁。
想要恢複兩成內勁，少說也要三個時辰。
不得已之下，李白仰天長歎：“罷了，大不了在坑中呆一會……”
其實上方已經有人來了，驍勇大將軍的府上，仆從何止千百，可身為強者，更是強者中的至強，李白也有他的驕傲，是絕對不會拉下臉皮求救的。
漸漸地，一個時辰過去了。
“飯桶，這群飯桶，我不叫，你們就找不到我了麼？”
李白心中一陣悲涼，深深為李元芳養的這些仆從而感到悲哀，這麼大的一個坑，整整一個時辰，硬是沒人來看一眼，真是邪門啊！
又過了一個時辰，上方才有輕微腳步聲響起，似乎終於有人發現他了。
“先生，多年未見，可還安好？”
此音唯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似九天旋律，天籟之音，尋常人聽了，定然神清氣爽，舒筋活血，可落在李白的耳中，卻是如催命符一般，原本從容的俊臉，竟是瞬間黑了下來。
“楊玉環……”
……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