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大廈離森林公寓並不遠，無非是幾個短暫的路口，走路也就二十分鐘的時間，反正不太餓，走著回去，清醒一下頭腦，吃點飯就可以躺床上看書了。
一想起吃飯，阮溪便想到常成誌和藍婷留在餐桌上香噴噴的飯菜了，心裡升起一股暖意，她嘴角掛著笑容，加快了腳步。
白天的時候，聽見寧寧嘟囔過，最近快要立冬了，光看夜晚略微有些寒冷的天氣，阮溪也猜想，冬天確實不遠了。
以往九點左右，路邊的行人還很多，但是今天路邊的人卻很少，都是在冷風中，緊緊裹著圍巾和衣服，將臉一大半都埋在衣領或者圍巾裡，腳步匆匆。
阮溪從包裡拿出一條紅色的針織圍巾，裹在了脖子上，頓時覺得增添了不少暖意。快步的行走在路上，偶爾還可以聽見快節奏的略微有些慌張的腳步跟在自己身後。
看來也是個晚歸的人。阮溪沒有在意，繼續朝前走去。
約莫過了兩個路口，那個腳步聲似乎還跟在自己身後，以這種快節奏的步伐走了這麼久，一定是有急事的人吧，想著自己也沒什麼事，阮溪朝旁邊挪了一步的距離，想讓出一個通道讓身後的人先走。
可是，腳步聲依舊，卻沒人上前。隻是隨著阮溪減緩的速度，那個腳步的節奏也慢了起來。
阮溪蹙了蹙眉頭，這種感覺不太妙。
她首先看了看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還好，不算少。這讓她的心裡安穩了許多，也讓她鼓起了回頭看的勇氣。
當然，她也明白，就算現在回頭，看見身後有人，也隻能證明他是個走路的人而已。所以阮溪忽然快速跑了起來，感覺到身後的腳步緊緊跟隨，阮溪猛然止住腳步，回頭用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盯著身後差點撞到自己身上的男人。
男人帶著鴨舌帽，帽簷壓的很低，穿著一襲黑色加絨的運動服，上衣的拉鏈一直拉到下巴處，若不是他身上傳來的陌生氣息，看著打扮，阮溪差點以為是李思齊。
然而，不是，男人身上不僅有快餐的味道，還隱約有煙草的味道，看來這個男人是個老煙槍，但是李思齊是從不吸煙的。
男人沒有料到阮溪會猛然轉身，雖然他也及時的止住腳步，但是詫異的他，還是抬頭迎上了阮溪略帶憤怒的眼神。
那一刻，呆住的不僅是他，還有阮溪，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眼神，閃閃躲躲，帶著一絲呆滯和遊離，瞳孔渙散，沒有焦點。麵部表情僵硬，在阮溪的注視下，略微緊張的嘴角，會有節奏的抽搐著。
阮溪一眼便看出，這個人精神有問題，至於是神經性的，還是機械性的，總之現在這個狀況，自己還是遠離為妙。
阮溪沒有說話，她的眼角掃到不遠處緩緩駛來的出租車，趁著男人還在愣怔的時候，阮溪飛快的跑向路邊，攔下出租車，打開車門便跳了上去。
坐上車的阮溪，飛快的撥打了精神病院的電話，將患者的位置告知後，她才顫抖著手掛掉電話，此時的阮溪甚至沒有勇氣再看一眼窗外，她害怕看見男人瘋狂追上來的模樣，作為一個了解精神病障礙患者的人來說，獨自一人時，遠離是唯一的辦法。
車子開到森林公寓的小區前，被保安攔住，考慮到森林公寓嚴密的安保係統，想來不會有事情，阮溪才大膽的下了車，驚魂未定的回到家裡。
常成誌和藍婷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等她，見她進來，藍婷連忙迎了過來問道：“加班加到這麼晚？”
阮溪臉色略顯蒼白的點點頭，嘴角擠出一抹笑容說：“是的，患者有點多。”
“能者多勞嘛。”常成誌笑著說，“隻是你的臉色不太好。”
“可能外麵太冷了吧。”阮溪心裡還有些恐慌，隻想著趕快回到房間，將門緊緊鎖上，“今天有點累，我先上樓睡覺了。”
“唉，你不吃飯嗎？”藍婷想要拉住她，卻被常成誌攔住。常成誌給她使了個眼色，藍婷縮回手，看著阮溪上了樓。
“看來刺激帶來的障礙，依舊沒有痊愈。”直到阮溪關上門，常成誌才小聲說道，“看樣子應該錯不了。”
“你是懷疑她這兩天的表現說幾防禦機製，可能她內心依舊很痛苦，表麵卻表現出一副積極向上的模樣？”藍婷挑了挑眉，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不太好了。
“對，刺激給她帶來的心理障礙遲早會表現出來，而且又是處於一個長遠刺激和短時間突然強度刺激相互疊加的，短短的五天自己治愈好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常成誌沉思著。
“那怎麼辦？”藍婷問道。
“不知道，”常成誌說，“我不確定要不要將那件事情告訴她。”
“你是說張念溪？”藍婷挑了挑眉。
常成誌點點頭。
“等明天再說吧，看她今天臉色不大好。”藍婷有些擔心，視線落在廚房留著的飯菜上麵，看來又要倒掉了。
一夜的恐懼心情，讓阮溪根本無法合眼，隻在黎明時分，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外麵依舊昏昏沉沉，但是床頭放著的手表卻顯示此時已經是七點半了。
阮溪從被子裡坐起來，拿起手機給精神病院打了個電話，詢問了昨天是否接診到那個精神病患者。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其實阮溪自己也明白，沒有人在旁邊束縛住，精神病患者是不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的。
阮溪打開手機翻了翻新聞，暫時沒有見到關於某人遭受精神病襲擊的新聞，那就好，阮溪心裡略微有些安慰。
門上忽然響起敲門聲，阮溪深吸一口氣，下床將門打開，常成誌站在門口穿著休閒夾棉的夾克，下麵穿著筆直的西褲。
“早啊，學長。”阮溪擠出笑容，主動打招呼道。
“昨晚上睡的可好。”常成誌略有深意的看著她。阮溪知道失眠了一夜的事情，是逃不過常成誌的眼睛。
但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我也沒睡好，好久沒有聽見好聽的吉他聲了。”看出阮溪不願意多說，常成誌轉移話題。
本以為他會追問，沒想到竟然說出這樣的玩笑話，讓阮溪有些啞然失笑。
“下去吃飯吧。”常成誌邀請道。
阮溪點點頭，穿著睡衣跟著他一起走下去，藍婷心理谘詢室一直都是早上九點鐘開始上班，但是常成誌的醫院裡，卻是八點就要去，想要值班查房的話，去的更早。
來到餐廳，藍婷已經將三人的早餐都準備好，阮溪看著她係著圍裙忙來忙去的模樣，不覺得笑了起來。
藍婷不滿的嘟囔道：“有什麼好笑的。”
阮溪收斂了笑意，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牛奶。常成誌則坐在她對麵，雖然一直埋頭吃著東西，但是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著阮溪麵前的食物。
看來他有話要說，阮溪心裡明白，又喝了一口牛奶，阮溪主動問道：“什麼事，說吧。”
藍婷和常成誌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後，藍婷乾笑著說：“沒什麼，你快些吃飯，吃過飯，穿厚點，我們一起去上班。”
“我吃飽了。”阮溪故意放下手裡的牛奶，笑著說：“我先走了，你一會兒和學長一起。”
說完，她作勢要走，常成誌忽然抬高聲音說：“張念溪想要見見你。”
阮溪頓住了腳步，瘦了許多的背影，僵硬了起來，良久，她回頭朝常成誌莞爾一笑，那笑容雖然燦爛，卻終究沒有達到眼底：“我不想見她。”
這幾日的基調似乎都是寒冷，仿佛那日在海上玩耍的高溫天氣消耗了往後幾天的熱量，以至於這幾天冷的讓人坐在房間裡，若是不開空調，都會大哆嗦的那種。
阮溪換了件短款的赫本領粉色羽絨服，穿著黑色的金絲絨闊腿褲，白色的球鞋走在路上，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裡，隨意的將挎包挎在手臂上。
通往財富大廈的路上，依舊有著很多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阮溪夾在他們中間，低頭朝公司走去。
卻在走進大門時，潛意識的朝後看了一眼，視線越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正巧落在一個醒目的身影上。
那是，昨晚上跟蹤她的疑似精神障礙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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