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口位於大廳風口的位置，從貫通的兩側傳來的涼風驅走了暖氣帶來的暖意。因此等候在電梯口的人，都凍的縮著脖子。隻有他穿的最少，模樣最淡然。
他不冷麼？阮溪正在想著，PT忽然扭過臉，倆人的視線冷不防的碰到一起。
阮溪尷尬的笑了笑說：“好巧啊，在這裡遇到你。是來探視的嗎？”
“是的。”沒有預料中的驚訝，PT笑著說，“也不算巧，原本就是來找你的。”
“……”
電梯停在一樓，緩緩打開。等候的人一窩蜂都擠了進去，阮溪和PT最後上去，站在了電梯靠門口的位置。
“前段時間就聽說阿姨住院了，想來探望的，事情比較多一直拖延到現在，正巧今天沒事，就趕了過來。沒想到在電梯口遇到你，也省著我去護士站問那些小護士了……”PT主動開口說道。
“謝謝你。”阮溪低聲道謝。
和PT一起下了電梯朝病房走去。
“你中午吃飯了嗎？”想起自己手裡拎著盒飯，阮溪連忙問道。
“吃過了。”PT輕輕的回答道，似乎一下電梯他的聲音便小了許多。
阮溪不再說話，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媽媽半靠在病床上，神色有些落寞的樣子。藥水順著埋在右手血管裡的輸液管緩緩彙入她的體內，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
聽到開門聲後，她的視線移到門口，掃過阮溪後落在身後的PT身上。似乎從未見過這個人，媽媽的目光有些詫異。
“阿姨，您好，我是阮溪的朋友。”阮溪正遲疑怎麼介紹PT，沒想到他卻主動自我介紹了起來，並將花輕輕的放在床頭說，“祝您早日康複。”
“謝謝你。”媽媽微笑點頭，“坐吧！”
PT在病床前坐下，阮溪則把盒飯遞給護工，摸著還算溫熱的飯盒，護工大姐說：“得快些吃了，一會兒涼了可不好。”
阮溪媽媽點點頭，隨後將目光落在PT身上問道：“你吃過了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
PT剛準備回答，卻聽阮溪說：“一會兒我們到外麵去吃。”
PT眼中閃過一絲不解，但是看著阮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聰明的附和道：“阿姨，你們趁熱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了。”
“這麼快就走啊。”阮溪媽媽有些遺憾的看著他，然後對阮溪說，“小溪，等會兒能抽空回來嗎。媽媽有話要問你。”
“我儘量媽媽；你吃過飯先休息。”阮溪拿著皮包和PT一起走了出去。
乘坐電梯下了樓，阮溪抱歉的說：“讓你這麼匆忙就離開，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正好我也想吃飯了。”
“你不是吃過飯了？”
“剛才聞見飯香，忽然又餓了。”PT笑著說。
咖啡的香氣彌漫在淺色調的辦公室裡，今天意外的沒有預約患者，阮溪現磨了咖啡，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灰暗的天空中，空白的連一片雲彩都沒有，放眼望去隻有灰蒙蒙的一片。外麵一定很冷吧。阮溪喝了一口熱咖啡，享受著室內溫暖如春的溫度。
PT今天有些奇怪，似乎比平時更加有人情味了一些，到底是什麼緣故，阮溪自然是不得而知。如果說之前PT眼中的探究讓她不敢直視，但是今天他眼中卻多了份讓人難以琢磨的東西。
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著，阮溪端著咖啡走過去，看見手機屏幕上推動了很多條MSN信息，點開後直接進入了讀博的同學群，仔細瀏覽了下同學們聊天的話題，這才知道，原來是神經科教授長期接診的一名恐怖性神經症患者於昨天去世了。
阮溪歎口氣，將手機放回桌子上，那名患者是中國女人，就診時才45歲，當時的症狀看似是焦慮症和疑病症，可能家庭條件比較優渥，因此直接送到阮溪在美國的神經症教授那裡去了。
由於同是中國人的原因，阮溪在教授低下修習時，曾經參與這名患者的治療和護理。不得不說這是個行為舉止優雅，長的十分漂亮的女人。歲月似乎並未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體型也依舊苗條。
不發病時，她眼中的沉穩和淡然，看上去就像貴婦一樣。但是一旦發病，她有著其他神經症患者的瘋狂，竭斯底裡，過度的焦慮讓她不停的在封閉的房間裡來回踱步，通常一走就是一整天，不歇息，不吃飯，不喝水，甚至連衛生間都不去，仿佛已經失去了人類正常的生理需求，隻是不停的在一個特定的空間來回踱步，哪怕給她換一個房間，她都會尖叫，眼裡充滿了恐懼。
這些都是阮溪見到她時她的症狀，那時她已經在教授這裡治療了八年了。但是八年來除了她偶爾的回去，她的家人從來沒有來看望過她。
聽說她有個兒子！
可憐的女人，直到她死，教授都沒有弄明白她犯病的原因，她仿佛是鐵了心一樣，不願意開口，她的家人送她去美國後，基本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仿佛她是一個麻煩，丟了過去，就沒有人願意接觸，由於無法見到她的家人，教授更沒辦法去了解她生活的環境，因此治療也隻是基於表麵。教授實在沒有辦法，才想著讓阮溪參與治療。他以為同是中國人，也許能夠讓女人敞開心扉。
但是沒用，阮溪試過很多辦法，女人什麼都不願意說，讓教授欣慰的時，阮溪參與治療期間，女人犯病的頻率越來越少。後來阮溪畢業回國前，去探望女人，女人拉著阮溪說了聲：“謝謝，這段時間我很快樂。”
這大概是女人和阮溪最後一次接觸了。
阮溪心裡有些難過，仿佛有什麼東西刺痛了她一樣，眼睛不停的發酸。調整後心情後，她早早的下了班，走之前她去藍婷的辦公室，被告知藍婷出去了。
也許是回家了吧，阮溪想，於是她也回到家中，然後家裡隻有常成誌。
“學姐呢？”換了拖鞋，阮溪給自己倒了杯水，來到常成誌麵前。
常成誌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裡，他抬眼看了看阮溪說：“不知道。”
“這情況？還說沒吵架？”阮溪無語的說。
“都是小事情嘛，誰知道她從昨晚上一直賭氣到今天，剛才我回來想著主動說句話就和好了，她倒好，給我甩臉子不說，收拾些東西就出門了。”常成誌怒氣衝衝的說道。
“因為什麼事？”阮溪好奇的問道，能讓學姐氣的離家出走，看來不是小事。
“能不問麼？心裡很煩躁。”常成誌說，“都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呢？動不動就來這套，我也很煩的。”
“唉，我打電話勸勸她吧。”阮溪覺得常成誌說的有道理，不管什麼事，當麵解決還是好一些。
“算了，讓她冷靜冷靜好好想想吧，我覺得我也有必要好好縷一下自己的感情。”常成誌說完便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
阮溪坐在沙發上愣愣的想著他剛才的話。
“捋捋自己的感情是什麼意思？”她自言自語道。
算了，懶得管了，自己的事情都讓她覺得焦頭爛額了。這倆情侶，陳年舊疾積累的太多，總需要找個借口彼此都發泄一下。過去了也就好了。
但是這一下倆人一走，諾大的公寓就剩下她一個人了，現在這個時間李思齊正在拍戲，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空蕩蕩的房間，和安靜的空氣，增加了她心裡的寂寞感，打開電視胡亂的調了幾個頻道，卻對那些情情愛愛，沒有一些實際意義的電視劇感到厭煩，況且偶爾看見李思齊參演的電視劇，又想起關於吻戲的事情，心裡莫名的堵了起來。
既然一個人呆著會徒增煩惱，胡思亂想，那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