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夢的啟示

2018-05-19 作者: 淺夏
第315章 夢的啟示

麥爾斯將教授的原稿共享給阮溪後,倆人翻開資料互相擊掌後,準備埋頭苦戰。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阮溪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麥爾斯,發現他專注的視線在手寫稿和電腦之間轉移,這讓她覺得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但是又朝後看了幾頁後,阮溪再也無法冷靜了,她拿起手寫稿朝後翻了翻,確定自己懷疑的正確性後,她看向麥爾斯:“咱們是不是拿錯稿子了?”

麥爾斯停頓了下來,目光依舊落在屏幕上,並未看向阮溪。

“這些完全筆跡雖然是剛剛寫上的沒錯,但是和教授過去的手稿內容一模一樣,甚至有些課題,都已經通過並得獎了的。”阮溪疑惑的問道。

“我不清楚,教授吩咐的就是桌子上的手稿。”麥爾斯繼續敲打著鍵盤。

“要不要打電話問問教授?”阮溪嘟囔著,麥爾斯沒有理他,發現寄希望於麥爾斯是不現實的,阮溪拿出手機準備撥打教授的電話。

電話號碼剛剛翻出來,卻被麥爾斯奪走了手機。

“你想乾什麼?”阮溪詫異的看著麥爾斯,總覺得眼前的麥爾斯表情詭異的有些陌生。

“沒用的。”麥爾斯說。

“什麼意思?”從麥爾斯略顯痛苦的目光裡,阮溪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異常。

“教授現在確實是在複製過去的課題。但是他自己卻全然不知。”麥爾斯有些難過的說道。

“你難道沒有告訴他?”阮溪很是震驚。

麥爾斯搖搖頭,神色黯然:“教授已經經不起任何刺激了。”

麥爾斯的認真,讓阮溪知道一定是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他才會選擇陪著教授一起複製過去。

“什麼時候開始的?”阮溪問道。

“中國籍女患者因病去世的時候。”麥爾斯說,“當天夜晚,教授就將自己關在研究室裡,三天三夜,寫出了厚厚一摞手稿,交給我整理時,我發現都是過去的課題。我暗示過教授,發現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心以為這是自己新想出來的課題。並且加注了十足的熱情和信心。後來經過幾次接觸和暗地的詢問,我斷定教授應該是受到中國籍女患者去世的刺激,產生了回避和選擇性分離障礙。”

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阮溪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手稿,心情低落到極點。

“有什麼辦法幫助教授嗎?”阮溪問道。

“有,研究出來,女患者病情惡化的原因。”麥爾斯說,“事實上,我早就著手了,但是找不出任何破綻,也曾經試圖聯係過患者的家屬。但是對方拒絕和我通話,就在今天中午,好不容易聯係上女患者的兒子,但是對方卻是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希望能讓他母親安息。”

“其實我沒有惡意的,但是也許我真的打擾了對方吧。”麥爾斯很是失落。

阮溪不知道怎麼安慰,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中國的傳統是逝者為大,人去世了就要入土為安,輕易都不希望打擾到逝者,患者的兒子不是針對你。”

“也許吧。”麥爾斯說,“我實在想不明白這麼多年很少來探望母親的孩子,會這麼在乎逝去的媽媽!”

麥爾斯沉痛的心情感染了阮溪,她看著已經黑掉的電腦屏幕上倒影出來自己略顯憔悴的模樣。一股莫名的悲戚從心底升起。

忽然,肚子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猝不及防的,輕輕的,就像是凝結的氣體從腸道中滾過一樣,撐的肚皮微微有些發緊。

阮溪瞬間愣住了,她吃吃的瞪大雙眼,從屏幕的倒影中盯著自己寬大外套下隱藏的肚子。

奇怪的感覺猶然升起,卻又陌生的讓她慌張。

“你怎麼了?”韋爾斯察覺到阮溪的異常,連忙問道。

阮溪扭動著僵硬的頭顱,有些慌亂的說道:“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了。”

“發生什麼事了?”韋爾斯詫異的看著阮溪,看著她緩緩起身朝門口走去。他上前拉住她問道,“嗨,女孩,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還有些事情忘記辦了,我必須馬上趕過去。”阮溪抱歉的對他笑了笑,笑容緊張到極點。

“用不用我陪你?”韋爾斯鬆開手。

“不用,辦完了我自己回酒店。我們明天見。”阮溪朝他揮手再見。

“一定要注意安全,這裡的夜晚不像中國……”

“我會的,謝謝你”和韋爾斯告彆後,阮溪走出了研究室。

沿著熟悉的街道,穿越熟悉的林間,通過熟悉的校門,一開始略有忐忑的腳步,在再次感受到那股氣體移動時,開始迫不及待的在路上奔跑起來。

好在要去的地方離學校並不遠,看著值班室亮著的燈光,阮溪滿心忐忑的敲開了門。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值班的是個約莫三十五歲左右的女人,披著厚厚的酒紅色毛線外套,但是外套裡麵白色的工作服讓阮溪覺得莫名心安。

“有些不舒服,”阮溪坐在她的對麵。

“哪裡!”

“肚子。”阮溪說。

“疼嗎?”

“不是,好像有東西在裡麵動。一下一下的,從左到右,從右到左。”阮溪回答道,眼神明亮。

“請問,您是不是懷孕了?”值班的醫生有些愣怔。

“是的,大約120天左右。”

果然是胎動,躺在鋪著白色床單的病床上,手指點夾著胎心監測儀,而一個冰涼的棒狀物體正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來回滾動。

“小寶寶很活躍,都這個時間了沒有睡覺的意思。看來是個精力旺盛的小可愛。”醫生溫柔的說道,似乎怕吵到了肚子裡的胎兒。

阮溪微笑著看著牆上掛著的屏幕,光線在肚子裡來來回回,隱約可以看見小小的生命在裡麵活動著。

“才四個月,胎動會不會有些早?”阮溪問道。

“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節奏,親愛的,你應該學會相信並接受他。”醫生笑著說,“之前一直沒有抬動跡象?”

阮溪搖搖頭,醫生思考聊一會兒問道:“今天有什麼和平時不同的飲食嗎?”

“咖啡,喝了一杯貓屎咖啡。”阮溪說。

“咖啡中的成分會導致胎兒興奮,但是對胎兒的健康發育沒有什麼影響。你可以放心。”醫生繼續挪動儀器,耐心的給阮溪講述胎兒的部位。於此同時,胎心檢測儀裡發出的胎兒有力的心跳,在耳邊回蕩著,讓阮溪的心情激動不已。

她小心翼翼的從放在枕邊的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錄音筆,將這段奇妙的心跳聲給錄了下來。

錄的時候隻是單純的想記錄這美妙的時刻,至於今後會起到的作用,是她根本無法預料的。

從醫院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簡單的洗了個澡,阮溪給麥爾斯報了平安後,給常成誌回了個電話,電話那端卻無人接聽。

回憶常成誌電話裡的語氣,阮溪隱約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隨即而來的有一次胎動,徹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從骨子裡溢出的母性,讓她小心翼翼的半躺在床上,伸手輕輕的在肚皮上撫摸著,一下一下,隨著肚皮上翻滾的波浪移動著,樂此不彼。

互動了有兩分鐘左右,胎動漸漸趨於平靜,大概是孩子累了吧,阮溪打開手機音樂播放器,搜了一首輕柔的鋼琴曲,將身體放平後,閉上眼睛,幻想著春暖花開的田野,有暖風微微輕送,風從四麵八方吹來,拂起她輕柔的衣角,溫柔的掃過皮膚。

冥想了大概有十幾分鐘,阮溪漸漸進入夢鄉,忽然夢境一轉,她看見一個女人牽著一個穿著兒童西裝的男孩從田野裡走過來,幸福的笑容隨著他們靠近阮溪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怨恨,甚至是深深的嫉妒。

阮溪嚇的朝後退去,卻撞上了一個結實的懷抱,她回頭看見李思齊微笑的眼睛。

“彆怕,阮溪。”他說,“來,來我的懷抱。”

阮溪心頭升起一股暖意,她緩緩朝李思齊伸出手,而常成誌卻從旁邊衝了出來,衝著阮溪大吼道:“跑,阮溪,快跑。”

跑,為什麼要跑?阮溪不知道,但是常成誌的驚慌的眼睛讓她心生恐懼,長久以來的接觸,常成誌已經被她潛意識的歸結為可以信任的人了,所以他讓跑,肯定是有理由的。

於是她看向李思齊,發現剛才微笑的麵容已漸漸猙獰,原本清澈的目光混濁不堪透著焦慮。

“我不要要孩子,不要要孩子。”他不停的重複這句話,一步步朝阮溪走來,猙獰的笑容帶著失去理智後瘋狂,他眼裡透著的狠戾,讓阮溪不寒而栗。

阮溪大叫一聲,想要轉身逃開,卻無法控製自己的雙腿。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刻,整個畫麵變成一個90直角的斜坡,而阮溪坐的車子,正在奮力朝上爬去。

車子的發動機費力的轟鳴著,開車的是麥爾斯,他麵色驚恐,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他說:“不行了,車子開不上去。”

話音剛落,便連人帶車一起翻了下去。

“啊!”阮溪驚叫著坐了起來,渾身的冷汗打濕了身下的床單,手指無意見碰觸上去,涼絲絲的讓人很難受。

驚魂未定的感覺依舊侵襲著她,劇烈的心跳讓她覺得呼吸十分的困難,肚子裡的孩子似乎也被這種情緒感受到,不停的翻滾著,抗議這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

阮溪緊緊的捏著拳頭,在心裡默數三秒鐘後,鬆開,隨即又捏緊,鬆開,以此往複,配合著長呼短吸,良久,才將心跳平複到正常狀態。

起床洗了澡換了乾淨的睡衣,阮溪這才發現由於睡著忘記關掉音樂播放器,現在的音樂已經變成節奏性強的搖滾。

不得不承認這個夢境是受到音樂的影響,但是夢裡那個牽著男孩的女人憑空出現,讓她後背生寒。

如果是李思齊,常成誌,以及他不願意要孩子發病是夢對現實的反應,那這個女人和孩子,到底為什麼出現在夢裡?

人不會平白無端的夢見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人或者事物,以及某些場景,阮溪喝了口水,開始回憶自己在什麼地方遇見過這樣母子倆。

想了許久仍然沒有頭緒,反而那個夢境也模糊了起來。

阮溪無奈的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夢鄉,反正總是睡不著,她給麥爾斯撥打了電話,得知麥爾斯還在加班,她起身換好衣服後,來到學校的研究室。

麥爾斯認真的整理著教授重複的手稿,阮溪看著他的側臉,對這個同學由衷的佩服,很少有人會這麼用心的配合患者。至少麥爾斯是阮溪見過的第一人。

“需要幫忙嗎?”阮溪問道。

“不用,快完成了。”麥爾斯手旁的手稿確實隻剩下薄薄的幾層,“你怎麼來了?時差不適應嗎?”

“我想應該是的吧,再說換了個新的睡眠環境,多少需要適應過程的。”阮溪回答道。

“你休息下,我來替換你吧,你的眼睛都有些紅腫了。”阮溪走到麥爾斯旁邊說。

“哦,是嗎?我說怎麼覺得眼睛有些酸澀。”麥爾斯笑道,“替換就不用了,但是麻煩你去教授的辦公室,把我的眼鏡拿來。”

“好。”阮溪朝門口走去。

“在教授辦公桌右側最底下的那個抽屜。”麥爾斯衝著阮溪囑咐道。

阮溪來到教授的辦公室,打開燈後徑直來到辦公桌,按照麥爾斯的囑咐打開右側最底下的抽屜,果然有一隻暗紅色的眼鏡盒安靜的躺在一個檔案袋上,阮溪拿出眼鏡盒,打開檢查了裡麵的眼鏡,確定是這隻後,準備關上抽屜。

卻發現檔案袋有一行手寫的英文,阮溪手中頓了頓,因為那句英文讓她覺得十分的熟悉,並不是經常看到的緣故,而是最近這段時間,看過這句英文的中文翻譯。

那句英文是“TheFallenAngel——DazaiOsamu”

翻譯成中文是“人間失格——太宰治”

仿佛從一道閃電在悶雷到來前,籠罩住了阮溪,驅散了她腦海中的混沌,也照亮了她夢裡的那對母子的臉頰。

那對她各自熟悉,卻從未想過兩人有什麼交際的臉頰,在夢裡,竟然以母子的身份出現。

阮溪隻覺得血液瞬間從心臟流向大腦,血流過快的速度消耗了她身體的氧氣和能量,讓她的手腳發涼,身體不停的顫抖著。

越想壓抑就就越無法平靜的內心,讓她再也忍不住衝出進助理室,對著滿臉詫異的麥爾斯說:“我需要兩樣東西,教授給中國籍女患者開的藥單,以及屍體認領單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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