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孔圓兄

於歡陪著劉季在城牆根坐了一個上午，劉季失落的情緒還是沒有緩解。

“大哥，實在不行，咱就回去唄，哪裡混不到一碗吃呢。”

劉季搖搖頭，“我就是因為仰慕信陵君，才下了決心來大梁追隨他，沒想到還是來遲了。回去，沒意思。”

於歡能理解劉季的這種情緒，換做自己，心裡也挺難受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於歡的肚子開始咕咕的叫了。

劉季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難過歸難過，但是一到飯點，就照樣餓得慌。

於歡體諒劉季的心情，站起來對劉季說道：“大哥，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去買點吃食來。”

劉季點點頭，“兄弟，你就快去快回。”

於歡答應了，看了劉季一眼，就轉身上街去了。

路上行人挺多的，於歡就攔住一位老伯，問他哪裡有賣吃食的店鋪。

老者見於歡麵目端正，說話的態度誠懇，就告訴他沿著這條街走上幾百步，就能找到賣吃食的地方。

於歡謝過老者，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

走了一會兒，聽到身後傳來鈴鐺聲，回頭一看，見是一輛馬車過來了。

馬車上坐著一個車夫，手裡揚著鞭子，嘴裡喊著：“讓一讓！讓一讓！”

一個十六七歲少女挑開車簾，好奇的朝外麵張望。

於歡見那少女朱唇皓齒，眉清目秀，秀發如瀑，穿著一身淡青色的窄袖緊身衣裙，兩手扶著車門的兩側，看著大梁的街景。

少女正好與於歡四目相對，於歡就微微的笑了一下。

這個表情剛好被少女收入眼簾，也朝他莞爾一笑。

車速很快，這一切都是一瞬間的事情，於歡雖然有些惆悵，不能知曉少女的名字，但眼下還是填飽肚子重要。

老者沒有騙於歡，走了幾百步後，果然看到一家鋪子是買吃食的。

掌櫃的揭開鍋蓋子，露出一些像是饅頭一樣的東西，“蒸餅一個四錢。”

於歡掏出剩下的那幾十個蟻鼻錢，“掌櫃，都買了。”

還好，蟻鼻錢在這裡也能用，可能是魏國靠近楚國的緣故吧。

掌櫃給了於歡五個蒸餅，用一塊白布給他包起來。

於歡謝過掌櫃之後，拿著蒸餅就回去找劉季。

還沒有出門，於歡再次看到剛才載著少女的那輛馬車去而複返，從蒸餅店前路過。

不過這次於歡沒有看到那個少女，他也追不上馬車，就慢慢的走回城牆根。

劉季還是惆悵的坐在牆根邊，嘴裡咬著一根草根，兩眼茫然的望著空曠無雲的藍天。

“大哥，蒸餅來了。”

於歡亮了一下手中的蒸餅。

劉季一下子被蒸餅的香氣吸引過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兄弟，這麼快就回來啦？”

於歡笑笑道：“那家蒸餅店不遠，走一會兒就到了，所以我回來得很快。大哥，趁熱吃吧。”

劉季就伸出手，抓住一個蒸餅，送到口裡，幾下子就吃完了。

於歡就把包著蒸餅的白布攤在地上，自己也拿了一個蒸餅，吃了起來。

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很快就把蒸餅吃完了。

劉季舔了舔嘴唇，問道：“兄弟，沒有啦？”

於歡淡然一笑，“大哥，就這麼多了。這下頓啊，就隻有包裹裡的那點乾糧了。”

劉季沉默了一下，忽然爆了一句出口，罵天罵地。

於歡略有些震驚，不過很快釋然。

誰在心情鬱悶的事情，不罵幾句出氣呢？

過了一會兒，劉季向於歡道歉：“兄弟，剛才我有點失態，彆在意啊。”

於歡笑笑，“沒事的。”

兩人又相對無言，默默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突然，於歡感覺什麼東西砸到了自己的頭。

於歡抬頭看了看，沒有看到人。

他就在自己周圍找了一下，發現一枚很像銅錢的東西，隻是他印象中的銅錢是外圓內方，所謂孔方兄。

而這種東西確實外圓內圓，怪怪的，難道是孔圓兄？

“大哥，你看這是什麼？”

於歡把手裡的這枚奇怪的銅錢遞給劉季看。

劉季從沉思中醒過來，看了一眼，有點驚喜的說道：“這是魏國的環錢啊。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於歡指指地麵，“地上撿的。”

劉季不由笑了，輕輕的擂了於歡一拳，“你小子走了狗屎運呢，隨便都能撿到錢。”

於歡陪著笑了幾聲。

還沒有笑完，就感覺腦袋又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他再次檢查現場，又發現一枚環錢。

於歡再次遞給劉季看：“大哥，又撿到錢了。”

劉季覺得難以置信，自己在這裡坐了一上午，屁都沒有看到。

這個小弟一來，就接連撿到錢，不會是見鬼了吧？

“兄弟，你再找找，看還有沒有錢。要是撿的多，我們的晚飯就有著落了。”

於歡就蹲起身子，仔細的查看四周。

但是很不幸，除了草根、小石頭，什麼都沒有發現。

劉季也沒有找到，略有些失望。

兩枚環錢自然是不夠兩人吃飯的，而且還是兩個正當年的男子。

劉季又坐下來，和於歡商量。

“兄弟，咱們是沒有人投靠了，回去我又不甘心，你可有好主意？”

於歡想了想，“大哥，不如我們先在大梁找點事情做吧，好歹可以填飽肚子，餓不死。”

劉季就問於歡：“那你會做點什麼？”

於歡笑著說道：“我還是有點力氣的。在餓死和累死之間選的話，我還是選擇累死吧。”

劉季沒有接話，他的誌向不是靠力氣吃飯，要不他也就不會來大梁了。

又是一陣沉默。

於歡感覺自己又被砸了兩下，這下子他警覺了，快速抬頭一看。

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個馬車上遇到的少女正笑意盈盈的從城牆上低著頭看著他，手裡還拿著幾枚環錢。

原來這環錢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或者天上掉下來的，是這個少女丟下來的。

少女朝於歡笑著罵了一句“呆子”，就縮回了頭。

於歡怔了怔，一時有些失神。

劉季看到了少女，低聲問於歡：“你們認識啊？”

於歡搖搖頭，“大哥，我不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