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東最近兩天除了牽掛楊楠楠之外，對陳蘭蘭也同樣很擔憂。他那天在情急之下狠狠責罵了陳蘭蘭。當楊楠楠安然無恙回家後，他又把所有的擔心集中在陳蘭蘭一個人身上了。可是，由於他沒有得到楊楠楠的諒解，所有在心煩意亂的情況下，並沒有主動聯係陳蘭蘭。如今陳蘭蘭自己主動打電話過來了，豈能不讓他心裡鬆一口氣？
他立即接聽了：“喂，蘭蘭嗎？”
手機裡沉默了很久，才發出陳蘭蘭哽咽的聲音：“浩東···嗚嗚···楠楠還好嗎？”
郭浩東一聽她悲切的樣子，心裡頓時提了起來：“她還好，你怎麼樣？”
“我恐怕要死掉了。隻要她沒事就好。”
郭浩東聽了陳蘭蘭絕望的語氣，心裡就如同刀紮一樣難受，不禁憐惜道：“蘭蘭，你一定要珍重自己。”
陳蘭蘭自從失身於道格拉德之後，心裡一直忐忑不安。雖然知道那個家夥不敢把這件事彙報給郭浩東，但自己的心裡也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報複郭浩東的念頭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可是，她跟道格拉德發生的關係已經是無法挽回了。她感覺自己目前還不是放棄郭浩東的時候，所以她不會放棄努力，剛才悲切的聲音並不是完全在郭浩東麵前演戲，也確實有一種真情在流露。
她這時讓自己平靜了一些，又黯淡地表示：“我的命苦···就算受到任何的委屈···也無所謂···隻要楠楠沒有給你造成什麼影響就好···嗚嗚····”
郭浩東聽了她這樣的表示，頓時把之前對她的怨恨拋諸在九霄雲外了。因為他知道陳蘭蘭之前就受到了自己無情提出分手的殘酷現實，所受到的傷害恐怕一點也不比楊楠楠小。他耳邊又響起了老媽叮囑的話，看樣子她是旁觀者清，意識到了陳蘭蘭當初那樣做，是出於多大的絕望和無奈呀。自己不能過分責怪她，而是儘量安撫好她。
他這時繼續痛惜道：“楠楠如今不肯原諒我。但是，這不能怨她，都怪我之前傷害她太多，早該向她坦白一切了。我現在原諒你當時的衝動，請你要收拾好心情，過好自己的人生。”
“浩東，她不肯原諒你，那你一定很傷心吧？現在居然原諒了我···你讓我簡直無地自容了。”
陳蘭蘭越是這樣悲切地道歉，越是讓郭浩東心裡不是滋味。他不禁回想起過去跟陳蘭蘭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心裡頓時又如刀絞：“蘭蘭，你一定要看開，千萬不要委屈自己。緣分這東西有時是飄忽不定的，也許當它走過了一段曲曲彎彎的過程後，又重新回到了起點，請你把投在我身上的感情再收回去，重新投在李順喜的身上吧。”
不料，陳蘭蘭苦笑道：“哼，我壓根沒有在李順喜身上投入感情，又何談‘重新投入’呢？”
“蘭蘭，你太任性了。小李他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男人。在我眼裡，他除了出身不如我好，而在其他方麵，要比我強得多。他起碼做不出傷害女孩的事情。可我，不僅傷害了你，更傷害了楠楠。我這時就算被所有人拋棄了，都是罪有應得。”
“不，浩東你千萬不要這樣說。無論到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拋棄你的。你是我心裡唯一的指望和盼頭。”
郭浩東愕然道：“蘭蘭你千萬不要再鑽牛角尖。我··無法欺騙你，現在已經決心把所有的愛投在楠楠一個人身上了。你如果再執著跟我好，這對你是不公平的。而且，你恐怕傷得更深···”
“浩東！”陳蘭蘭悲切打斷道，“請你不要再說了。我之所以對你的愛並沒有轉移，是因為我相信你當初對我的山盟海誓都是真的，決不是在演戲給我。”
郭浩東一聽，不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蘭蘭，真的對不起。我當初恐怕真的就是在演戲。唉，這都怪我，都是奔三十的人了，居然在感情上還如此不成熟，真是愛人害己呀。”
“浩東你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和你當初都是情不自禁的。如果我們繼續保持在一起的話，那我們的愛情早就開花結果了。可是···命運真是捉弄人呀，讓你有了跟楠楠一起朝夕相處的機會。我感覺很悲哀，天涯海角的戀情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近在咫尺的感覺。我跟楠楠相比，輸在了距離上。你也是情不自禁呀。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郭浩東越聽越不是滋味，遲疑了一會，才黯然地表示：“蘭蘭，我是一個愛情意誌不堅定的男人，跟小李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彆。他當初為了愛，不僅放棄了自己的前途，幫你解決後顧之憂。如今，他在極力抵製身邊的女孩對他的頻頻示好。你對他沒有感覺，恐怕也是距離產生的吧？我希望你能給他一個被愛的機會。請你相信我的判斷——你跟他在一起，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對。”
“浩東，請不要在我的麵前提他了。我清楚自己虧欠他太多了。但我現在想明白了，不能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回報他對我家的付出。如果我這樣做了，不僅委屈了自己，對他來說，同樣是不公平的。我希望他最終能找到一個愛他的女孩。你為他已經安排了一個女孩，我感到很欣慰。”
郭浩東一聽陳蘭蘭居然講出這番話，不禁有些嗔目結舌了，同時對她的‘冥頑不化’感到很無奈。其實，他根本不了解陳蘭蘭此時的心態——假如他郭浩東沒指望了，那她還有道格拉德。雖然在她心目中，那個道格拉德無法跟郭浩東相提並論，但起碼人家是美洲人，可以幫助她獲取當地的綠卡，這就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可無論如何都還輪不上李順喜。
郭浩東遲疑了好一會，才質疑道：“蘭蘭，既然你不肯接受小李，那你預備怎麼樣？”
陳蘭蘭突然動情道：“我要等你。”
郭浩東愕然道：“可我現在把感情都投在楠楠身上了呀。”
“我知道，但她目前不是還沒原諒你嗎？這對我來說，就沒有放棄的理由。”
郭浩東一聽，眉宇之間不禁呈現出一絲悲哀：“蘭蘭，你這是何苦呢？”
“唉，這也許就是愛吧？它往往讓我們每個人失去了理智。我愛你，希望你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假如她最終接納了你，那我會遠遠地祝福你。可是，萬一她始終沒有原諒你的話，那你在感情無助的時候，請再想到我。我的感情之門會永遠向你敞開，並且是你永遠的愛的港灣。為了你，我不在乎成為你的感情備份。”
郭浩東不由百感交集，甚至有些要窒息了，不得仰頭深深呼吸了幾口。他不禁想到，當初自己在兩個女孩之間進行感情抉擇的時候，注定要承受折磨，注定要用眼淚一遍遍地詮釋。他在迷茫之時，腦海裡突然回蕩起這樣的詩句——瀟瀟雨歇，遲遲雨未常年是清絲許許，儘得長黯空。枯月流荒歎，天長霞段，使那瓊宮冷銷意猶仍未儘，且聽風霜輕語存海一閣中，湖沉碧落，誰尚存世？曾經往事懷，卻難釋懷。
他此時的紛亂矛盾的心情，正是這首詩的寫照。他無法再與陳蘭蘭溝通下去了，就怕自己的感情再次被對方帶入一個死胡同裡，於是匆忙結束了通話。不過，他對陳蘭蘭講的最後一句是：“我會讓楠楠認可我的，因為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
他結束了與陳蘭蘭的通話，不由用雙手使勁抹了一下臉，要提振精神，為了自己的愛情保衛戰，要繼續戰鬥下去。
他中午下班時，本想開車去民政局接楊楠楠回家，但想到她已經有了交通工具，而且對自己還在氣頭上。自己的殷勤恐怕是徒勞的。所以，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但在開車回家的途中，他還是撥通了楊楠楠的手機：“楠楠你今天中午回家嗎？我提前回去做飯了。”
不料，手機裡傳來了楊楠楠冰冷冷的聲音：“你做飯留著自己吃吧。我今天中午回我爸爸那裡吃飯，已經跟他說好了。”
郭浩東還想再說點什麼，但對方已經掛斷了手機。他愕然了好一會，不禁在想，她昨天剛回娘家，今天為什麼又急匆匆單獨回去呢？難道是昨天人多不方便，想單獨他跟陳蘭蘭的私情彙報給她老爸嗎？
郭浩東內心惶恐了一陣，又很快釋然了，心裡暗道，她把一切都告訴她老爸也好，自己今後可以活在一切輕鬆之中。唯一遺憾的是，自己恐怕沒有跟楠楠重歸於好的機會了。
其實，他的猜測都是錯誤了。楊楠楠再次回到了老爸家，並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趙威。
楊崇啟事先得到了女兒的通知，便讓保姆小陳為女兒多安排了兩個菜。可當女兒一進家門，他就疑惑道：“楠楠你回來為了什麼事，是不是昨天有些話沒說得出口？”
楊楠楠一驚，心裡知道老爸還為自己出走的理由疑心，便趕緊解釋道：“您想哪去了？我今天回家，是為了另外的一件事。”
“哦，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把浩東一起領回來？”
“我···不想讓他知道。”
楊崇啟疑惑的眼神盯著女兒，過了好一會，才示意道：“那你就說說看。”
楊楠楠有些扭扭捏捏道：“爸爸···我想向您借點錢···”
楊崇啟一愣：“難道浩東會讓你缺錢花嗎？”
“我需要錢，並不是為了自己消費，而是另有用途，也不想讓浩東哥知道。”
“哦？”楊崇啟詫異道，“那你到底為什麼用錢？”
楊楠楠低聲解釋：“我不是剛才災區回來嗎？在那裡結識了許多災民朋友。他們家裡承受的災難是政府無法救濟得周全的。我想私自幫助他們一下。可是，我又實在沒錢了，隻好請您幫忙···”
女兒的一番話讓楊崇啟無比的欣慰，當即表示：“你樂於助人，這是好事。無怪你的媽媽在我麵一直誇你呢，看樣子你真的長大了，爸爸為你感到驕傲。”
楊楠楠一聽老爸的表態，心裡暗自送了一口氣。不過，她對老爸提前婆婆時，不直接說‘你婆婆’，而是說‘你媽媽’，這顯然把婆婆也視作一家人了。她回想婆婆跟爸爸的親密互動，心裡不由暖暖的。
“爸爸，那您能借給我錢嗎？”
“傻丫頭，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爸爸將來的一切都是你的。你還說什麼‘借’呀？你就直說吧，需要多少錢？”
楊楠楠思忖一下，便又試探地問道：“大概兩萬左右吧。您能拿得出來嗎？”
楊崇啟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楊楠楠有些忐忑地望著老爸的背影，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不一會，楊崇啟就從書房裡走出來了。他手裡還握著一張銀行卡，並向女兒跟前一遞：“拿著。”
楊楠楠趕緊接過來，並詢問道：“這卡裡有多少錢呀？”
楊崇啟尋思一下，才回答女兒：“這卡裡大概有五萬多吧，密碼正好是是你的陽曆生日的數字。你就把它們都支出來，去做你覺得應該做的事情吧。”
楊楠楠內心一陣感動，不由濕潤了眼睛：“謝謝爸爸。”
“傻丫頭，跟你爸爸還客氣呀。”楊崇啟嗔笑道。
當楊楠楠吃過午飯，離開家時，楊崇啟破例地把女兒送出們去，直到女兒的倩影消失在樓道裡，才轉身回來。他此時不由感慨萬分——女兒的善良多像當初的老伴呀。
他不禁回想這些年撫養女兒的過程，不由濕潤了雙眼。不過，他突然意識到了一點，自己因為不能永久嗬護女兒，為了她今後的幸福，不惜違背為官的原則，收受了很多贓款。這恐怕不會為女兒的健康成長有利，隻有幫助她打造一雙堅強的翅膀，在自由的天空翱翔，能夠堅強地走完自己的人生，這也許是給女兒最大的財富。不過，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似乎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再說楊楠楠離開老爸的家後，距離下午上班還有一段時間，她於是給趙威撥去了電話：“你在家嗎？趕緊出來一趟，我已經幫你搞到錢了。”
“真的嗎？太好了。你現在在哪？”趙威接到電話後，顯得很興奮。
楊楠楠秀眉微蹙了一下，不由仔細打量一下自己周圍的環境，然後衝著手機講道：“你就來建設路的東安商場吧。它的對過有工行的櫃員機。我在那裡取款交給你。”
“好的，我知道那裡，很快就到。”
楊楠楠放下電話後，就利用老爸剛給自己的那張卡，從自動取款機裡取出了九千元錢。
不一會，趙威就打車趕到了那裡，一看到楊楠楠還站在櫃員機的附近，就興衝衝地迎上去，不把抓住她的小手：“親愛的，你對我簡直太好了。”
楊楠楠猛地甩開他的手，並嗔怪道：“這裡是公眾場合，你要注意點影響。”
趙威悻悻地笑道：“是是是，這裡真不方便咱倆親熱。等到了我租房處就好了。”
楊楠楠杏眼一白：“本姑娘目前還沒有功夫去你那裡。現在趕緊把錢交房租吧。”
趙威接過楊楠楠遞過了一打錢，感覺它的厚度不夠，不由問道：“這是多少呀？”
“九千塊。不但夠交你一個季度的房租，而且還剩餘一千五做臨時的生活費吧。”
趙威一臉愕然：“啊？就給我這點生活費呀？”
楊楠楠眼睛直視對方：“那你想要多少？”
趙威又賠笑解釋道：“我在冀東已經生活好幾天了，這裡的物價特彆高，估計是周邊地震鬨的。就憑這區區一千五，恐怕沒幾天就用完了。”
楊楠楠一聽，頓時氣道：“難道你是死人呀？就不能趕緊找一份工作糊口嗎？”
趙威不由撓了撓頭：“我一個外地人，哪能那麼快就找到工作呀？”
楊楠楠表情凝重道：“不管有多難，你必須要儘量找工作。而且，我隻負責你頭一季度的房租，接下來，必須由你自己解決。”
“啊？楠楠···”
“趙威，你彆讓我看不起你！”
趙威在楊楠楠直視的目光下，頓時沒了脾氣。
楊楠楠趕緊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了，立即返身跨上了自己的電動車：“時間不早了。我該去上班了。咱們以後再聯係吧。”
趙威呆呆地望著楊楠楠的背影，一直唏噓了很久。他感覺目前的楊楠楠已經不像幾個月前那個任由自己玩弄的單純小女孩了。如今跟自己的隔閡明顯增大了。假如不是自己上次在小旅店裡給她灌醉了，恐怕她都不會讓自己上身的。
他不禁有些犯難了，自己後麵的計劃實現起來，恐怕不那麼容易了。
再說楊楠楠騎車去民政局的路上，腦海裡也思忖著跟趙威的關係。她如今成熟了許多，已經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少女了。尤其郭浩東這座大山的出現，相比較趙威，就更加在她心目中渺小了許多。不過，人家趙威畢竟心裡隻有自己一個，哪像郭浩東呀，目前僅僅是利用自己而已。
她不由黯然地想到——自己不可能跟郭浩東走完這輩子了。
趙威雖然不完美，但他能把她楊楠楠時刻捧在手心裡。對於一個女孩來說，這比什麼都重要。
她這時突然想起一句網絡語——用完美的眼光去欣賞不完美的人。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