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愫

2018-07-04 作者: 黯瞳
第25章 情愫

繁華的都市裡,街道縱橫交錯。這是擁有一百多萬人的天子之朝,自是熱鬨非凡。城裡點綴著蜿蜒的河道,精致的大橋橫貫出去,延接兩處。古香古色的城市風格,又不缺乏自然之美。乃首屈一指的靈秀之城。

長長的巷子裡,清一色瓦屋,成片的商鋪中,一棟看起來並不大卻顯得極其古老的藥店,上麵寬長的牌匾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大字:“藥胥居”

這藥店甚是古怪,前屋裡並無櫃台,空空蕩蕩的,隻擺著一張躺椅,上麵慵懶的躺著一個人,睡姿不雅,翹著腿,一把蒲扇蓋住了臉部。再往後則是一個稍大的院子,但地板上並不是空無一物,竟是布滿了藥田,種植著各類的藥材,藥田中間有兩排柵欄,一條半丈寬的小路,直通到對麵的一棟閣樓裡

閣樓二層,是一間臥室。木質床鋪,白色的被子下,躺著一名模樣稍有些俊逸的青年,眉頭緊鎖,眼眸微閉,正是朝歌。

終於,隨著一聲輕響,他醒轉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不是光之村竹屋的天花板,卻是精美的閣樓浮雕。

他微微一愣,甩了甩頭,記憶定格在於蒼狼對決的那一瞬間,寒意襲身,之後不省人事,直到現在才悠悠醒轉,哈了口氣,他隻覺得骨頭都生鏽了,身體隨意動了兩下,竟是傳來一聲聲爆鳴。

他掃視四周,發現這個閣樓的牆上掛著各種風乾的藥材。似是一個儲藥的地方。但卻又是臥室,不由一愣,走下閣樓,便見到了那兩片藥田,當下想到自己可能在哪個醫館裡,在院子裡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驕陽似火,身體感到異常的燥熱。這是夏季的象征。

心念一轉,便知道這地方不是蝴蝶穀內。

壓抑下腦中的疑惑,向前走去,就到了外屋。

輕輕一瞥便看見了前麵躺在躺椅上的人,靈動的睫毛,烏溜溜的大眼睛,皙白的瓜子臉。分明就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但他講出來的聲音卻像那種年過甲子的老人才擁有的。而且他又一頭的白發,甚是奇怪。朝歌轉念一想,可能這位老先生醫術太為高明,都把自己還老還童了。心下不禁對他敬佩幾分。

隻見那人轉頭對朝歌道:“你終於醒了。”聲音古井無波,很是平淡。

朝歌抱拳道:“晚輩身體不知有甚古怪,現下看來是靠先生治好了病.,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又是誰帶晚輩來此的,麻煩先生告知。”

聽到這話,那人擺了擺手,說道:“第一,你的病很奇怪,我還沒治好。第二,你連誰帶你來的都不知道,這倒是有些奇怪?一般不是非常困難棘手的病,可沒人會來此的。而一旦找我幫忙醫治的人,定是病人的至親什麼的,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你連她人都不知道。她還花費大力氣幫你。至於我的名字嘛,叫我歐陽德便好。”

朝歌一怔,道:“晚輩昏迷太嚴重了,什麼都不清楚。還望先生告知。”

那人伸了個懶腰,拿著蒲扇使勁扇了扇,道:“是一個女子,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這對我來說不重要。我隻負責看病就行了。

“女子?”朝歌思索著難不成是沁姝?

“嗬嗬,那姑娘還真是能乾啊!竟然敢去天下第一劍莊王家那裡。”

歐陽德讚歎了一句,對朝歌道:“不曉得她能不能回來。”

朝歌一愣,“天下第一劍莊,王家?”

“嗯,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幫人治病可是要報酬的,你的病這麼古怪。我當然就要想個困難點的東西叫她拿了,老夫活了這麼久,好東西見過不少。但是那天下第一劍莊的傳世之寶,兩隻冰蓮玉淨瓶卻是隻聞其名,不見其物。因此想拿來玩幾天。那第一劍莊裡麵的高手可是多的很哪......”歐陽德兩隻眼睛眯在了一起,昏昏欲睡。

“為什麼是她?”朝歌呢喃道。但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心裡還是存有感激的,但想到去天下第一劍莊可是危險萬分,要是出什麼意外,他肯定會寢食難安的。於是就想詢問歐陽德具體情況,卻隻見他將蒲扇重新蓋在了臉上。又睡了過去。

對於沁姝這個女子,朝歌實在捉摸不透。一開始是對自己十分的冷淡,然後對自己的防備之心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彆是在自己失憶這件事上,沁姝似乎依舊抱著懷疑的額態度,但是為什麼這一次卻又要救自己呢?

甩了甩頭,然而又一件事浮上心頭。那晚自己儘力運行真氣,突然在丹田裡出現了白色氣流,他很熟悉,就是食人熊身上散發的那種氣息。而他當初與蒼狼、沁姝他們對決食人熊時,自己曾在食人熊額頭發現了一顆白色小石,當時,各種真氣光彩奪目,除了他外沒有彆人注意到那顆珠子。之後又沒入其體內,現在想來,根源應該是那顆珠子罷!

想到這,他用力凝聚真氣,想再見到那股詭異的白色氣流,看看能不能清除掉。

果然,丹田劇烈震動,白色的氣流夾雜著淡青色真氣流轉。這時,他隻感覺頭一暈,就要再次昏迷。

歐陽德感覺到了異常,立時驚的跳了起來。雙手齊出,數十根銀針被他插到朝歌身體內,然後猛力一抽,將朝歌體內的真氣儘數壓了下去。

隨即怒喝聲傳來:“小子,都說沒幫你治好,你還想傷上加傷啊?”

朝歌身體搖了搖,眸子漸漸恢複清明。剛才他感覺到自己的真氣都有些不受控製了。

聽到歐陽德的話,他頓了一下,道:“實在對不起了,我隻是想查看一下自己的病因而已。”

“你這小子不懂就彆給我添亂。”歐陽德那看起來像少年般的臉頰透出一股厲色。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道:“你這病不是針石藥物可以解決的,這其中倪端,我也不是能看的徹底。你昏迷了十幾天,老夫可是下了猛藥,這幾天給你引渡了大量名貴藥材。要是那妮子失敗,我可就虧死了。”說罷,臉上忽的閃過一抹心痛的表情。

朝歌聽到他竟然昏迷了十幾天,大驚失色。也就是說,這一下真氣摻雜,就要他十幾天時間回複?他呼了一口氣,慶幸剛剛有歐陽德在旁邊......

不過轉念一想,頓時又覺得事有蹊蹺,那日在瀘浮山上看到的那份類似遺書的東西,說到了玄武石,而且還說把那玄武石給動物服用,難不成沒入自己身體裡麵的竟是那玄武石不成?

如果是那玄武石,拿自己豈不是危險了?玄武石向來在江湖隻是傳說,具體的情況自己一概不知,何況如果是百裡家還健在,那麼前去詢問一番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可惜,也不知道百裡一家究竟有沒有活口能救自己一命?

歐陽德在地上踱了幾圈,對朝歌說道:“既然答應救你,要是治不好我可是聲名掃地啊。所以你好好呆著,不要亂跑,以免又壞我事。”

朝歌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他連這裡是哪都不知道。便問道:“老先生這是在哪啊?我昏迷了這麼久,一點印象都沒有,麻煩您告知。”

歐陽德揮了揮手,似是對他很不滿意。靠在躺椅上。又將蒲扇遮住了麵頰,然後嘟囔道:“南都。”

兩個字一出,瞬間將朝歌嚇了一跳。這裡竟然是南都,那麼離迷霧森林可是相當遠了。沁姝一個女子將他從蝴蝶穀帶到了這裡,一路上的艱辛可想而知,不免感動萬分。現在即使這女子對他有何心機,有某種目的,他也是欠了她的。

傍晚,落日的餘光照在南都裡,鋪滿了一地的金輝。

朝歌坐在瓦屋上,暗自歎氣,明明出穀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幫上沁姝,而且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有沒有家人,失憶什麼的,總是覺得生命裡麵好像空缺了一部分,而且,似乎有什麼在呼喚著自己。

旁邊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卻是歐陽德。他拿著一碗墨綠色的湯藥對著朝歌道:“喝了它

朝歌接過碗,一口飲儘,隻覺得嘴中苦澀無比。

歐陽德看著他,微微沉思了一會兒,道:“小子年紀輕輕,呆在這歎氣,成何體統。”

朝歌搖了搖頭,“老先生不知道我碰上了多麻煩的事。”

歐陽德一怔,玩味的笑了笑,說道:“年輕人就是看不開,這世界上的麻煩事多的去了。但我們總是要好好活著的。”

“老先生是逃避了江湖,故覺得人生悠閒。”朝歌道。

“胡說,我這便是處在江湖裡,每天都有人來找我看病,然後我強迫他們為我做事。其實我惹上的仇家比你吃的飯還多...嘿嘿,但我有實力,他們既恨我又不能殺我。我活著就是清閒。吃喝玩樂愛乾嘛乾嘛,無拘無束,既在江湖裡又在江湖外。”

歐陽德笑道。

“小子看開點,人活著就是圖個快樂。”

“嗯。”朝歌點了點頭,勉強笑了一聲。

不再多說什麼,歐陽德身形一躍,翻下了房。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朝歌就那樣坐在房頂,微風輕撫,幾縷發絲垂下,遮住了黑悸的眸子。心中徒生一股倦意,就要昏沉睡去。

恍惚中,他突然聽到一聲輕喝,那聲音冷漠,不帶一絲的情感,非常熟悉,心中一動,知道是沁姝回來了。

他翻身下了牆,往前屋走去,要向她致謝。然而剛站在門口,他便呆住了,整個人怔怔的呆在那兒。

孱弱的光線披灑在麵前的女子身上,她立在前屋的地板,一絲絲鮮血綻放著淒美的花,在手臂上,在小腿上,在腹部上,就連衣服都有好幾處裂縫被傷口溢的血紅。

她側麵站在那,原本光潔的臉上沾滿了泥垢汗水,嘴角處亦有血跡。歐陽德,左右手各拿著一隻杯子,呈白色,潔白晶瑩的蓮花似要滴出水來。

他遞了一隻給沁姝,道:“姑娘,恕我無能了。那公子的病...我並不能完全治好。但我想到了一個法子,可以用銀針封住他的那股異種氣流,這樣可以使他正常活十年。”他的聲音第一次流露出幾分無奈,幾分愧歉,道:“這算是治了他一半了,要是不這樣做。一個月後,那道詭異氣流會從丹田進入他的奇經八脈,吞噬他本身的真氣,將他永遠變成一個冰雕。所以,你給我的報酬我隻收一半吧,另外一個淨瓶還給你...”說罷,將左手中的淨瓶遞了過去。

沁姝身體顫了顫,拳頭微微握緊,沒有伸手去接,怒喝道:“庸醫,治不好你就去死吧!”

然後一拳揮出,歐陽德向後退了一步。道:“你可不能殺了我,否則那小子真死定了。

這話一出,沁姝手臂便停在那裡,忽的垂下,聲音帶著關切道:“真沒什麼全妙的辦法嗎?”

“我儘力了。”歐陽德搖搖頭。

正在這時,院子前門口的朝歌低下了頭,挪動了一步。

“為什麼?”聲音傳出,帶著哀憐。前屋的兩人聽到聲音,皆是一愣,望了過來。

沁姝愣了一下,轉頭對著歐陽德道:“他醒了你怎麼不早說?”隨即臉上閃過一抹緋紅,迅速奪門而出。

“為什麼?”又是同樣的一句話,朝歌身形一閃,追了出去。

南都裡的一座小山,楊樹遍布,綠意盎然。此時正是太陽落山時,山間小道,灑著碎小的柔光,顯得有些淒清。

沁姝奔跑著,一步躍出丈許,速度極快,朝歌在追趕,緊跟著後麵,絲毫不慢於她。沒過了多久,兩人便跑到了山頂。

碧綠的野草在風中飄蕩,沁姝突然隻覺得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摔到了草地上。

後麵的朝歌知道她受了傷,當即衝了過去,將她抱起。他急切的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沁姝臉色有些慘白,轉過頭去,沒有回答。

然後突然素手將他一推,惱怒道:“放開我。”朝歌雙手一動,卻是將她抱得更緊了。沁姝掙紮了兩下,卻是失去了力氣。

“我沒有想到你會為了我連性命都不顧了。”朝歌低聲道。懷中的沁姝身體顫了一下,臉龐忽的爬滿紅霞,掩蓋了蒼白,無力道:“誰為了你啊...

連綿的野草波浪裡,朝歌就那樣抱著沁姝,兩人沉默了下來。任清風拂麵,任草兒拍打著身體。

許久,朝歌坐在了草地上,左手抱著她,右手抓起袖子將其臉龐上的汙泥血跡的一點點擦去。輕聲道:“你怎麼......”

沁姝的臉頰更紅了,感受著朝歌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擦,她的心裡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朝歌現在對麵前這個女子的感情實在非常莫名,這個女子,為了自己,攀越山川大路,送自己來南都看病,這個女子,為了自己,寧願冒著生命危險,奪取天下第一劍莊的傳世寶物,弄得遍體鱗傷。明明前一秒還在深深地懷疑自己,為何這一秒卻願意為自己付出生命的代價?

“沁姝...”

“嗯?”

朝歌看著她的眼睛,眸子間露出十分堅定的眼神,輕聲道:“謝謝——”

沁姝聽見這話怔了一下,然後略微使勁,站起身來,向著前麵慢慢走去。單薄又清瘦的背影在殘陽的背景裡顯得有些孤寂——

沁姝停下了步伐,轉身,對上了他充滿誠摯的目光。然後就這樣默默對視著,恍惚中,好像有一道無形的橋梁將他們兩人連接,彼此間的生命在這一刻開始,注定要牽引上深深的羈絆.....

良久,她對著朝歌走了兩步,淡淡道:“你能再笑一次給我看嗎?就像當初在懸崖下那樣。”

“不能。”

“為什麼?朝歌沒有回答,走上前去,捧住她的俏臉,對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四周的空氣在這一刻好像灼燒了起來,這一瞬間,時間變得異常緩慢,清風相送,炙熱而纏綿的吻火辣熱烈。偌大的天地間,兩人的身影被定格在了一個畫麵裡。唯美溫存......

“不是一次。”頓了頓朝歌又道“因為我希望...對著你永遠笑下去......”

愛就是這麼簡單,可能一個微笑,就足矣......

“其實能打動我的可能隻是一件事,我可以立刻對你充滿好感,但是讓我厭惡你也有可能是一件小事,其實我的性格是不適合在武林中生活下去的……”沁姝淡淡的說道,“可是我有要是在身,等事情辦完了,我和你一起去光之村。”

“你不是一直說我是壞人麼?”

“是的,可是我已經喜歡上你了,無論是對我好還是傷害我,這都隻能是由你來決定。”沁姝說道。

“如果我傷害了你呢?你會怎麼樣?”

“我會難過的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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