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五章羅布泊探險之旅-145

2018-10-07 作者: 呂曉文
第一百四五章羅布泊探險之旅-145

老同讓我從車上拿出五十枚銀元,交到了胖大和尚的手中。胖大和尚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他拿起一枚銀元,吹一口,放在耳朵邊傾聽。如果是真銀元,就能夠聽到嗡嗡嗡清脆的顫抖聲;如果是假銀元,就沒有這種聲音。

老同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偷偷地笑了,他笑胖大和尚既愚鈍又貪財。

看著胖大和尚用布片小心地把五十枚銀元包起來,老同說:“我想到寺廟各處走走,不知大師允否?”

胖大和尚笑得滿臉都是褶子,像一朵枯萎的狗尾巴花。他陪著小心對老同說:“施主請便,去哪裡都行。”

老同覺得是銀元起了作用,所以他昂著頭顱,一高一低地走過去,他的頭顱也像漂在水麵的葫蘆一樣,一高一低,起伏不定。

我們一起來到了那間掛著鐵鎖的房間門前。

老同問:“請問大師,為何各房間都房門打開,而這間房屋房門緊鎖?”

胖大和尚說:“施主有所不知,這間房屋裡供奉著我佛舍利子。”

老同突然一驚,睜大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睛裡閃爍著金子般黃橙橙的光芒。他極力用平靜的語氣說:“既是我佛舍利子,即為我佛真神,鄙人在故土日本,也為比丘,膜拜佛祖。你佛即為我佛,天下佛門,同出一家,請允許鄙人入內參拜。”

胖大和尚好奇地問道:“日本也有佛教?”

老同道:“在中國的唐朝時期,佛教傳入了日本,鑒真和尚東渡,聖德太子大修佛寺,日本中國佛教同出一宗。你佛即為我佛,我佛即為你佛。”

胖大和尚道:“既然這樣,就請入內和我一同參拜佛祖真身。”

胖大和尚打開了門鎖,和老同一起走了進去。我站在門外。我對佛教不懂,我不明白一個什麼舍利子,怎麼就會讓老同這麼興奮。

胖大和尚跪在木頭上,他寬大的僧袍罩滿了整個木頭,他三叩頭,三起身,然後退在一邊,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老同左右看看,看到沒有什麼危險,也效仿胖大和尚,向著木頭跪了下去。

突然,老同憑空消失了。木頭前空無一人。

胖大和尚微笑著向我眨眨眼睛。

我驚訝地問胖大和尚:“老同呢?老同去了哪裡?”

胖大和尚說:“他一會兒就出來了。”

我著急地問:“你剛才和老同說什麼舍利子,舍利子是什麼?”

胖大和尚說:“以後再告訴你,你現在把那兩個日本鬼子叫進來,一個一個叫,甭讓一起進來。”

我說:“好的。”

兩個日本憲兵長期跟著老同,都能聽懂簡單的中國話,我對著高個日本鬼子連說帶比劃,他終於明白了是老同在叫他,他對著矮個子嘰裡咕嚕一番,就跟著我走進了寺廟。

我走進了大殿裡,看到沒有任何異常。高個鬼子跟在我的後麵,他剛剛走進來,就悶哼一聲倒下去了,我看到從門後閃出的豹子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黑乞丐則把一把長長的槍刺,從他的後背插進去。

高個鬼子不明不白地死去了,黑乞丐將他架在背上,背到了佛像後。我走了出去,繼續去叫矮個鬼子。

矮個鬼子和高個鬼子一樣,絲毫也沒有防備,就被掐住脖子,槍刺從後背貫穿前胸,槍刺上還沾著粘稠的血液。黑乞丐的手勁真大。

兩個鬼子都被清理乾淨了,胖大和尚帶領我們來到了寺廟牆角,將牆角的柴禾清理乾淨,打開了一扇木板。我們點著火把,魚貫而入,下麵是長長的甬道。甬道儘頭,是一個陷阱,陷阱裡是削尖的竹簽。老同躺在竹簽上,呲牙咧嘴。

我們將滿身淌血的老同帶到了地麵上。

老同看著我,感到十分不解,他說:“我一直在悉心培養你,想讓你做我的隨從,誰想你貌似忠厚,實乃奸佞之輩。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對著老同的臉唾了一口:“你這個狗東西,老子恨不得對你千刀萬剮。”

老同後來死得很慘。

我們把老同帶到了曠野中,來到一處小土丘旁。我們找到兩個木板,一個上麵寫著師祖的名字,一個上麵寫著燕子的名字,插在小土丘上,權作靈位。老同看到那兩張木牌,嚇得渾身發抖,往日的飛揚跋扈早就蕩然無存。

我手持利刃,一刀一刀從老同的身上割下一塊塊肉,然後在老同的慘叫聲中,丟向遠處。我的手臂上全是老同粘稠的血液,但是我絲毫也沒有感覺到恐懼。天上盤旋著鷹群,長聲唳叫,然後像旋風一樣落下來,爭搶著我跑出去的肉塊。

老同很快就在痛苦的哀號中垂下頭顱。

我割掉老同的頭顱,然後又剜出他尚在微微搏動的心,祭奠在師祖和燕子的靈位前。

血海深仇終於報了,我躺在草地上,望著藍藍的天空中飄蕩的朵朵白雲,心境澄明。我感覺自己就像空中不時飛過的鳥群一樣,脫籠而出,自由飛翔。

願自由的陽光永遠照耀著我。

關於這個誘騙老同入彀的騙局,需要交代幾句。

先說舍利子。我是後來才知道舍利子非常珍貴,珍貴到了比任何字畫都貴重。舍利子是得道高僧遺體火化後遺留的結晶體。按照佛教教義說,平常人體火化後,會被燒成灰燼,而隻有得道高僧,因為感悟到世間大道,萬物靈性,早就超凡脫俗,所以火化後才會有舍利子。物以稀為貴,所以舍利子貴重到了無法比擬的地步。而且,在佛教諸國,舍利子享有最為尊崇的地位,它不僅僅是錢財可以衡量的,它還有號令佛教千萬信徒的作用。

但喇嘛廟裡的舍利子是假的,是豹子他們從河邊撿到的幾顆白石頭。

再說給老同布置的陷阱。隱秘房間的木頭上有機關,胖大和尚身穿長袍,他跪在木頭上,長袍全部擋住了木頭,他三叩首,三起身。第三次叩首的時候,偷偷按動了木頭上的機關。老同看到胖大和尚跪在木頭上沒事,他也就放心地跪下去,結果掉落進陷阱裡。

還要說說胖大和尚。胖大和尚真實的身份不是和尚,而是草原上的郎中。民間把那些醫術平庸的郎中稱為“蒙古大夫”,其實,並不是每個草原上的醫生都醫術平庸,而是民間錯誤地認為草原上的醫生擅長給馬看病。而不擅長為人看病,才有“蒙古大夫”這樣帶有侮辱性的稱呼。胖大和尚在草原江湖上遊曆多年,對哪方麵都懂一些,日本人占領多倫後,經常派出哨騎四處尋探,為了行走方便,這名蒙古郎中就裝扮成了胖大和尚。

大仇得報,我的手臂終於可以得到醫治。

胖大和尚沒有麻醉劑,那時候麻醉劑隻在大城市的西藥房裡才有。胖大和尚讓我喝下一斤烈酒,我喝得酩酊大醉,然後胖大和尚固定好了我的左臂,用撬棍彆斷骨頭,接好後,用兩根樹枝作為夾板,繩索固定,當初沒有長好的骨頭,重新生長。

醒來後,手臂疼痛難忍,那是真正的疼痛入骨。我就繼續喝酒,就這樣,我練出了極好的酒量。

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這是唐代詩人王維的詩句,小時候在私塾學堂裡,背誦過這首詩歌,但不解其意。這些年行走江湖,才理解了這首詩歌其中的韻味。

男人,怎麼能不喝酒呢?

老同死了,日本鬼子肯定會進行報複,我們不能再在喇嘛廟呆下去。

三師叔又開始了獨自一人浪跡天涯。三師叔的一生就是漂泊的一生,就是和女人剪不斷理還亂的一生。酒是我的生活,而女人則是三師叔的生活,三師叔曾經放言,他要和世界上所有種族的女人****,這樣他在人生的暮年,再也乾不動那種事情的時候,他就可以欣慰地說:我沒有白來人世一遭。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來到人世走這一遭,是為了什麼。我這樣苦苦地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活給了我這麼多的磨難和挫折,難道是為了讓我後半生生活更好嗎?當我到了人生的暮年,我會帶著缺憾離開人世嗎?

胖大和尚也離開了。他脫掉袈裟,穿上了長袍,他又開始了懸壺濟世的生活。有一天黃昏,兩個商人打扮的男人,騎著快馬接走了胖大和尚,他們來的時候,帶著一口袋金條,說隻要胖大和尚治好了大當家的傷病,這一口袋金條都是他的。胖大和尚說他治病不是為了錢,治病是因為有人有病。他才不管有病的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會給他多少錢。給他錢他治病,不給錢他也治病。

那兩個來人身份極為可疑,他們商人打扮,確是滿口的江湖黑話。送彆胖大和尚的時候,我悄悄問他,他說,這是兩個胡子,而他們口中大當家的,就是山大王。

我異常震驚,想起了那年跟隨師父淩光祖在大彆山中的情景,他也是被山大王逼去算卦的,我和二師叔費儘心機,受儘周折,才幫師父淩光祖離開虎口,不知道胖大和尚此去吉凶如何。

曾經熱熱鬨鬨的喇嘛廟,現在隻剩下了四個人:豹子、黑白乞丐和我。

我們離開多倫,前往張家口。張家口有那群駱駝客,駱駝客救了我們和三師叔的性命,豹子和黑白乞丐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漢子,我們要去張家口找駱駝客報恩。

這一天,我們來到了沽源。

沽源有一座九連城遺址,一道道土城牆挨著連著,綿延幾十裡。每隔十裡八裡,就有一座土城,土城高大巍峨,完全能夠想象到當年的輝煌。白乞丐說,金代的時候,九連城人煙稠密,昌盛一時,這裡是大金帝國的邊關要塞。後來,農民起義軍打到九連城,將這裡燒成了一片廢墟。

我們沿著九連城走了很久,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隻有烏鴉在傾頹的土牆上聒叫,叫聲異常刺耳,就像瓦片摩擦瓦片。我們走到了沽源縣城,才看到了人群。

沽源縣城的北門口,圍了很多人,一個相貌粗魯的男人,拉著一個女人,苦苦哀求;而那個女人衣著樸素,容貌姣好,滿臉驚恐。男人對女人說:“快點回家吧,孩子斷奶兩天了,餓得哇哇哭叫,你怎麼狠心把孩子丟在家中,跑出來了兩天,讓我好找啊。”女人哭著說:“我不認識你。”男人說:“你和我吵架歸吵架,但不能苦了孩子啊,快點跟我回家去。”女人哭著對圍觀的人說:“我不認識他,快點讓我走。”

圍觀的人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就站在一邊靜靜地觀看。就在這時候,人群外來了兩個男人,他們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他們擠進了圈子裡後,幫忙拉住那個女人說:“你不認識他,總該認識我們吧,我們是你鄰居,你家孩子餓得哇哇哭,沒有奶吃,你當媽的怎麼這樣狠心,丟下孩子跑出來。”

圍觀的人終於看明白了,他們紛紛指責那個女人,說那個女人狠心。女人哭著分辯說:“我真的不認識他們。”圍觀者說:“夫妻吵架很正常,床頭吵了床尾和。”

人群外來了一輛馬車,馬車朝著人群衝過來,人群急忙閃在一邊,那幾個男人七手八腳把女人抬上了馬車。馬車掉轉頭,駛出了城門。

人群在紛紛議論:“這個女人真狠心,丟下孩子不管了,男人找到了,還不跟著回去。”

我也站在旁邊看,也覺得這個女人有點狠心。

白乞丐拉了我一把說:“跟上去,看看他們要去哪裡?”

我問:“怎麼了?”

白乞丐說:“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是一夥丐幫的人,他們看到哪個女人漂亮,就假扮成那女人的家人和鄰居,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將這個女人搶走。可憐女人有口難辯,旁人也幫著丐幫說話。最後,這個女人就被綁架到了丐幫裡,做了**。”

我一聽,打了一個寒顫,立即跟在黑白乞丐和豹子的後麵追上去。

馬車一出城門,就在郊外的炭渣路上狂奔。我們在後麵緊追不舍。

馬車行駛了二三十裡後,離開大道,駛入了一條小徑,拐入了一片樹林中。樹林中有一座小村莊,馬車在村莊裡停下了。

我們藏在樹後,看到那幾個男人把女人從馬車上拉下來。女人已經嚇癱了,他們拖著她在地上行走,走進了一座院子裡,然後關上院門。

在樹木的掩護下,我們慢慢逼近了那座院子,叩響院門。

院子裡傳來了狗叫聲,叫聲很凶,我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裝在身上。院門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光頭男子,他凶巴巴地問我們乾什麼。

白乞丐說:“趕路急了,討口水喝。”

光頭男子說:“到彆處去討水喝。”說完就想關門。

我們推開他,擠入院門裡。光頭男子喊道:“強盜來了,強盜來了。”黑乞丐掄起手臂,照著他的脖子砍了一掌,他不再喊叫了,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院子裡突然奔出了七八個男子,院子裡的狗也放了韁繩。一隻像牛犢大小的黑狗,挾著風聲奔過來。我掏出石頭,照著它砸過去,砸在了它的身上,它停下腳步,嗚嗚叫著,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又掏出一塊石頭,砸在它的身上,它把尾巴夾在屁股裡,倉皇逃遁。

那七八個男子圍住了我們,二話不說就開打了。豹子大喊一聲,一拳一個,撂倒了兩個。那些男子看到勢頭不好,打了一聲長長的呼哨,村子裡的院門都打開了,每個院子裡都走出了一兩名男子,拿著棍棒撲過來。

白乞丐說:“呆狗,快進去救人。”

我跑進院門,身後追來了兩個赤手空拳的男子,我掏出石頭,一石頭砸在一個人的臉上,鮮血四濺,那個人捂著臉蹲了下去,另外一個也膽顫心驚地停住了腳步。那條色厲內荏的黑狗,隻敢躲在牆角,對著我狂吠,看到我手中有石頭,不敢再上前。

我跑進房間裡,看到房間裡隻有那名女人,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她一看到我,就驚慌地向後躲。我說:“我是救你的。”

房間的腳地還擺著一張方桌,方桌上擺著飯菜,還有一碟油潑辣子。那些人正在吃飯,就被我們打上門來。我拉著女人剛想離開,房門外奔進了兩個氣勢洶洶的人,向我撲來。我順手操起那碟油潑辣子,找準最前麵的那個人扔過去,油亮通紅的辣子濺得那個人滿臉都是,他痛苦地蹲下身子,揉著眼睛。

另外一個人看到那個人滿臉慘狀,略一遲疑,我抄起方桌上的瓦盆,丟向他,瓦盆裡盛著滾燙的雞湯,油膩粘稠的雞湯濺滿了他的全身,他痛苦地叫喊著,扭頭跑出了房間。

我拉著女人跑出院門,看到村道上激鬥正酣,豹子和黑白乞丐一人手中拿著一條白蠟杆,和十幾個男人打了起來。

我看到豹子和黑白乞丐沒有落於下風,心想他們肯定能夠脫身的,就先帶著女人離開了。可是,剛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二三十個乞丐趕來了,他們穿著破爛,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陰毒之色。他們手中拿著破碗,拄著拐杖,向我和女人逼近。

我們走進的,是丐幫的老巢。丐幫白天出去乞丐,黃昏回到這座村莊住宿。

村莊外有一個土台,我看到情勢不好,就帶著那個女子跑上了土台,那二三十個乞丐逼過來,將土台圍住,有七八個裝瘸子的乞丐這會兒腿腳也不跛了,他們掄著手中的打狗棒向我們逼近。

我沒有豹子和黑乞丐那樣的神勇,我絕對不是這些乞丐的對手。而豹子和黑白乞丐又被村莊裡那夥人纏住,脫不開身,怎麼辦?

七八個裝瘸子的乞丐爬上土台,突然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他們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他們看到我手中多了一支手槍。

手槍是老同的。這是老同的防身手槍。但是,卻隻有幾顆子彈,不到萬不得已,我都舍不得用。豹子他們都不會打槍,所以手槍就裝在我身上,而兩名憲兵的長槍因為攜帶不方便,就砸壞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