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雍帝沒有命令誰去，所以機靈的三喜便朝捧著碟子的小宮女使了使眼色。她見狀，便放下點心碟子，抓住傻女的胳膊，將她拉到雍帝那邊。
傻女還一邊走一邊嚷嚷，“我還要吃桂花糕……還要吃……”
宮女也不敢接話，隻將她拉到雍帝麵前後，將她推搡跪地。
可她卻剛跪下，又爬起來，委屈的看向孤獨雍道，“大姐夫，我還要吃桂花糕……他們不給吃。以前大姐姐在的時候，可是隨便我吃的……難怪昨天三姐姐說，大姐姐一死，我在宮內就沒人護了……”
聞言，孤獨雍重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著她臟臉上雙水汪汪的大眼，心裡莫名的感到熟悉，可隨後想想，他確實經常見傻女，所以，覺得她眼睛熟悉也不為奇了。
“你方才說什麼？昨天你三姐姐就知道你大姐姐死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雍帝突然抓住這個重點。現下也顧不得她和春柳對峙了。
傻女聞言，有些恐懼的看向淑妃。雍帝見狀，也隨著她將目光移向夏彩荷。
夏彩荷見狀，心咯噔的跳到了嗓子眼，不會傻女真的看到了昨日在鳳棲殿的事吧？她不會當著雍帝的麵說出來吧？天啊，她就知道這個傻女留不得！
想到這，她趕忙放下手，強忍住臉上火辣辣的脹痛，朝她擠出一抹自以為很和善的笑容來，“雪兒，你……嘶……你好好回答你大姐夫的話，莫要朝我求救。你照實說就可以了。”
她說完這句話，就感覺雍帝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溫度回暖了不少。
夏思雪聞言，倒是佩服起夏彩荷的本事來，果然是處事不驚啊！看她這表現，就知道她是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雪兒看見了。隻是，雪兒到底看到了什麼呢？可惜，她不是真正的雪兒，否則，一定能利用這件事將她整倒！
“昨日三姐姐推我進銅缸時說的啊……”夏思雪不能撒謊，也不必撒謊。有些事，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就更會讓人信服。
春柳看了眼傻女，想起了她昨日拿起珠釵猛紮自己時的凶狠畫麵，不禁覺得手背處的傷口又隱隱泛痛了。她總覺得傻女不一樣了，可具體哪不一樣，她一時間真的說不上來。
“那是何時？”
雍帝又問道。這讓夏思雪有些疑惑，這雍帝好好的在這件事上較真乾嘛？難道，他也怕她看到些什麼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得小心說話了。
於是，她忙回答道，“不就是我被推進銅缸裡的時候嗎？你問問春柳嘛，她知道的。”
春柳一聽傻女提到她，她趕忙一驚，隨即看向雍帝道，“是……是午時剛過。”
“午時剛過……”雍帝沉思了一會，才看向臉腫的和豬頭似得淑妃，“若朕記得沒錯的話，那時，皇後薨斃沒多久吧？”
“是，嫡姐剛去，三妹和四妹就到了鳳棲殿，臣妾便趕走了她們，說出了皇後薨斃的事。”淑妃這句話表麵上說的一點都沒錯處，可她卻越是冷靜的表現，越是讓夏思雪懷疑。
若雪兒和夏蒙月真的沒看到什麼的話，她豈會讓夏蒙月對雪兒下狠手？看來，她一定要搞清楚雪兒在她死後去鳳棲殿時，究竟看到了什麼！
“僅是如此？”雍帝眯著眸，表示懷疑的道。
淑妃聞言，假裝無比無奈和擔憂的抬起豬頭臉，看向雍帝道，“皇上，不是如此，難道您還不死心的覺得另有內情？皇後姐姐的死，其實你比臣妾更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夠了！”雍帝煩躁的一揮手，打斷淑妃的話，“你的嘴被打成這樣了，也難為你還能說出這番長的一段話！”
雍帝越是焦急打斷淑妃說話，夏思雪越是覺得他在心虛。他就這麼怕淑妃揭穿他逼死自己皇後的真相嗎？哼，敢做又為何不敢承認呢！孤獨雍，你也不過是個懦夫！
雍帝在夏思雪神遊時，他一伸手，指著一步之遙跪下的春柳問道她，“夏初雪，是你說看見這婢女在鳳棲殿放煙火的吧？”
夏初雪？夏思雪真是要被這個冷酷邪魅的帝王搞得有些摸不著北了！他不是一直記憶力超凡的嗎？怎麼連夏思雪的名字都記不住。他之前還敢說有多愛她。對她的堂妹他都不曾上過心，何來有多愛？
“我不叫夏初雪，我叫夏思雪，大姐夫連我的名字都記不住了……”傻女突然大哭起來，“果然，大姐姐一死，你們都不喜歡我，都想殺了我……嗚嗚……”
她這一哭，頓時讓眾人一陣恍然，傻女雖然說得話是傻的，可畢竟說得話也是最真實的。隻是她這番指責皇上，也不知道正處於暴怒狀態的他，會不會罰她。
孤獨雍聞言，倒是俊目內劃過一絲痛楚，可隨後，竟放低語氣問道，“雪兒，朕沒有想殺你。朕隻是一時著急，說錯了你的名字。朕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親眼看到這個婢女在鳳棲殿放煙火？”
淑妃見雍帝緩和的語氣，不禁有些摸不透他此時的想法，但為了傻女不胡說，她趕忙附和雍帝，假意哄道，“是啊，雪兒你可不能撒謊啊，你要說錯的話，你三姐姐可就被冤枉了，要受罰的。”
“四小姐，你可得說實話，奴婢什麼時候在鳳棲殿放煙火了？你可不能含血噴人！”春柳也在緊要關頭，為自己辯白。
現下所有的人，都神色各異的將目光投在傻女的身上。
夏思雪假裝驚恐的環視了一圈眾人，將他們臉上的表情儘收眼底。其實，她很喜歡這種被眾目注視的感覺，因為這說明，主動權掌握在她的手裡！
“春柳姐姐，我沒告訴大姐夫你在鳳棲殿放煙火的事，真的！”等了半天，眾人才等到傻女的回答，隻是，這一句似乎根本不是回答，而是懼怕春柳。
所以，這才是一個傻子的表達方式。她在表達自己沒有出賣春柳。可另一方麵，卻坐實了春柳放煙火的事。
“你瞎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在鳳棲殿放煙火了？你……你是不是傻了？”春柳一聽傻女這句話，就失了分寸，急忙起身，想要去像以往一樣毒打她，可是，她失去理智的同時，也暴露出她的本性。
眾人都在想，這個夏府四小姐雖然是個傻子，可最起碼還是個主子吧？這個婢女不但不尊重她，還一副要打她的模樣。婢女尚且這樣，何況是主子呢？可見，夏府大房的主子們是真的經常欺負傻女啊！
淑妃一見春柳這表現，就知道，一切都沒用了，看來，這個婢女是必死無疑，隻是，她的妹妹可如何才能保得住呢？現下，她正在心裡想辦法。
“看來，不用再問，事實已經清楚了。”雍帝朝魏石投了一個眼神，魏石便抓住情緒激動的春柳，將她一掌拍倒在地上趴著。
雍帝這才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煙灰，走到春柳跟前，居高臨下的問道，“說，你是受何人指使來鳳棲殿放火的？”
“奴婢是冤枉的……是那個傻女在胡說……”春柳在府上已經習慣喊四小姐為傻女了，一時間，根本也改不過口來，當然，她也沒意識到這是錯誤的稱呼。
“一個婢女居然敢罵府上主子是傻女，看來，這相府的後院是該整整了。”雍帝抬起頭，看向淑妃，見她此時分外識時務的閉口不語。不禁不屑的又看向春柳，問道，“你若不說，朕也有辦法讓你說。”
說話間，掃了眼魏石，“魏總管，朕不管什麼手段，今日天黑之前，務必從她口中聽到真相！”
“是！”魏石得令，單膝跪地，抱拳領旨後，就領身後的兩個侍衛將大喊冤枉的春柳堵住嘴，拖了出去。
春柳一走，鳳棲殿便恢複了安靜。
雍帝掃了一眼身後的灰燼，又掃了眼傻女，最後，蹙了蹙眉頭才朝三喜吩咐道，“送夏思雪回府，從今往後，不得朕的傳召，不讓她再進宮。另外，封其母為一品誥命夫人，與宰相夫人同起同坐。”
聞言，夏思雪猛地一喜，這絕對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一件好事！
難道雍帝良心發現了？不過，不管他是什麼心思，可這道旨意一頒布下來，夏思雪和周素雲可就不必在相府裡麵受氣了！
淑妃聞言，一臉驚愕的抬頭看向雍帝，隨即，在雍帝看向她時，她趕忙低下頭，隻是那雙緊捏裙裾的手，已經青筋暴露了。
“既然，她不在了，朕便護著她最疼愛之人吧！”話末，再次看向夏思雪一眼，那目光似在看她，又似再看另一個人。
最後，一甩廣袖，消失在來時路。
等他走後，夏思雪也便被三喜拉著離開了鳳棲殿，隻是，走出去的一霎那，她默默的回頭，看了一眼灰燼，眼中浮上淡淡的笑意。鳳凰涅槃後，她會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淑妃等他們都走後，才被自己從中翠宮帶來的兩個宮女攙扶起身，她卻因為膝蓋處跪地太重，痛的一時站不住，“啊……”痛呼之後，她又一把推開兩個扶她的宮女，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梨樹邊，扶著雍帝坐過的圈椅把手，對著鳳棲殿的灰燼，怒道，“夏晴雨，你死都這麼招人恨！我告訴你，我終有一天，會從他那得到比你更多的愛！”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