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譚玉樹知道這一幕,一定很憤怒。
很憂傷。
你們知道把我埋起來,咋不知道再給我立個墓碑呢?
咋不寫上‘歪脖子神樹大仙之墓’呢?
咋不給我守孝呢?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入夜時分,譚玉樹才悠悠醒來,漸漸恢複了神智和知覺。
可是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身上還死沉死沉的,像是壓了一座山。
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難道已經被伐木官活捉,帶回了官府的地牢裡?
譚玉樹奮力扭了扭歪脖子,卻發現樹冠無法活動,被壓得死死的。
每一根枝條都不能活動,被束縛,被禁錮。
樹冠不能動,就試一試根須吧。
譚玉樹集中意念,催動一條根須,向上鑽土,打算探頭看看外麵的情況。
然而就在這時候,外麵傳來哭泣聲,聲聲哀切。
哭喪的聲音,小寡婦上墳一樣。
仔細一聽,又不對,哭腔裡麵還夾雜著粗口臟話,不像是上墳。
再一聽,麻痹的,是鵡二的聲音。
“歪脖子啊歪脖子,你就這樣死了嗎?就這樣埋了嗎?”
“老子還以為你很牛逼,誰知道你是個短命鬼!”
“老子本來打算,收你為靈寵的,沒想到,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唉,碧水青山誰做主?流水夕陽千古恨啊!”
譚玉樹漸漸聽明白了。
自己沒死,被埋在原來的地方!
鵡二以為自己掛了,在這裡哭喪呢!
mmP,哭喪你就哭喪吧,還占我便宜!?
譚玉樹不說話,催動一條根須,悄無聲息地鑽出地麵。
然後,再悄悄遊過去,猛地纏住了鵡二的一隻腳!
雖然譚玉樹現在修為大損,但是妖樹盤根的技能,對付鵡二,還綽綽有餘。
鵡二正在哭喪,猛地發現左腳被纏住,不由得大驚,撲棱著翅膀就要飛起。
譚玉樹一扯:“回來吧!”
鵡二聽見聲音,又驚又喜:“臥槽,大仙你沒死啊!還是死了以後,變成樹鬼了?”
“老子沒死啊!”
譚玉樹蛋痛,順便用那條根須看看四周,罵道:“是哪個王八蛋,把我埋在地裡的?”
鵡二嘻嘻一笑,說道:
“一定是磨盤村的人乾的。我過來的時候,這裡就有這個大土包了。然後,我問了其他的小鳥,才知道你被埋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死了,害得我大哭了一場!”
譚玉樹一呆:“磨盤村的人,為什麼要把我埋起來?”
尼瑪多大仇啊,竟然活埋我!
鵡二想逃跑,於是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去給你問問?”
譚玉樹知道鵡二的心思,又將根須束緊了一點,冷笑道:“鵡二你彆想逃走,老子還沒找你算賬!”
“算賬?算什麼賬啊?大仙,我好像……不欠你的銀子吧?”鵡二裝糊塗。
譚玉樹冷笑,說道:“剛才是你說的,要收我為靈寵?”
“啊?”
鵡二故作吃驚,隨後叫道:“大仙你聽錯了。我鵡二何德何能,敢收大仙做靈寵?我剛才說,要給大仙做靈寵!”
“真的?”譚玉樹哼了一聲。
“當然是真的了!”鵡二巧舌如簧,繪聲繪色地說道:
“大仙你想啊,你這麼偉岸挺拔的身軀,這麼枝繁葉茂的樹冠,上麵再有一隻我這樣機靈可愛的靈寵小鳥,一靜一動,動靜結合,是多麼的天衣無縫啊!”
我特麼偉岸挺拔?
譚玉樹越聽越彆扭。
鵡二這孫子,分明是在諷刺自己的駝背歪脖子吧?
於是,譚玉樹伸出另一條細細的根須,在地上扒了一個小坑,將鵡二拖進來。
“好吧,我現在被活埋了,你要做我的靈寵,就在土裡陪著我吧。”
鵡二嚇得大叫:“大仙大仙,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等你發芽生長,重新鑽出來,我再做你的靈寵啊!”
譚玉樹冷笑。
鵡二哭了:“大仙,你還是勒死我吧,活埋太特麼難受了啊!”
譚玉樹也不說話,調動根須,編織了一個小小的鳥籠。
然後,鵡二就被關在鳥籠裡。
鳥籠放進小土坑裡,上麵填了碎土。
稍微有些透氣,但是一片漆黑。
鵡二帶著哭腔,說道:“大仙,你真是閒得蛋疼,要弄死我就乾脆點唄,還給我做了個小棺材!”
明明是個鳥籠,特麼被說成了小棺材!
我的編織工藝,這麼差?
譚玉樹覺得,鵡二的眼光很有問題。
不過,他又覺得鵡二的前半句說的不錯。
自己真是閒得蛋疼,已經被活埋了,不想著從墳墓裡爬出來,竟然還有心思對付鵡二!
還是趕緊展開自救吧!
枝葉不能動,隻能使用妖樹盤根的技能。
好在這是一座新墳,土堆鬆散。
譚玉樹催動根須,不斷地鑽出土。
然後利用這些根須扒土,將碎土全部扒開,露出樹冠來。
呼……
部分枝葉接觸到了新鮮空氣,譚玉樹的精神為之一振。
稍事休息,順便吸收月照精華。
半個時辰以後,譚玉樹的精力又有好轉,調轉根須集中在一側,猛地一撐!
傷痕累累的歪脖子樹,終於再一次站起來了!
呼呼!
譚玉樹抖了抖樹冠上的碎土,看了一眼月色下的磨盤村,又想走路了。
他想一溜煙地衝進磨盤村。
然後一個妖樹盤根,勒死牛二這個呆徒弟。
再勒死村長。
敢活埋我!
反了天了!
不過現在不行,譚玉樹還很虛弱。
彆說衝進磨盤村了,他現在站立都不穩。
先放下仇恨,把自己栽好吧。
譚玉樹繼續催動根須,自己給自己填土。
撥動那些碎土,並不需要多大力氣。
其實譚玉樹不想呆在路邊了,想換個地方。
換個安靜的地方,不在路邊,也不影響交通。
可是不行。
切身體會告訴譚玉樹,隻有呆在這裡,身體才稍微好過一點。
根須的擴展,是從這裡開始的。
這裡有完整的根須係統。
如果離開這裡,又要重新鋪展根須,重新擴展。
隻要呆在這裡,譚玉樹才能慢慢修複那些根須,繼續吸收水土養分。。
人挪活,樹挪死,這千古真理,可不是說著玩的!
說不定這句話,就是無數樹木前輩,用自己移植失敗的血淚經曆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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