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釧又不是金釧

2018-04-15 作者: 十月十二
第86章 金釧又不是金釧

“她跑了,她不想見到我。”我苦笑一下:“這說明,她認識我的模樣,也就是,住在那個江菱的身體裡的,該是那個早被旱魃吸走靈氣,本應早就魂歸天外的真正花穗罷?”

“不假,”錦添使者笑道:“就是她。”

“所以,她跑得那麼快,”我吸了一口氣:“是因為,她不願意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對現在的日子,感到很滿足,根本不想再跟我換回來。”

“對,”錦添一笑傾城:“但是,隻要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隻要我取得了更魂器,我就能回去了。”我點點頭,但是更魂器隻要一現身,睚眥大人,就要來了。

“花穗小姐是聰明人,”錦添笑道:“前次裡,已經給了花穗小姐考慮的時間,這一次,再給花穗小姐加一點籌碼。”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點點頭,道:“但是拿到更魂器,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花穗小姐終於鬆口了,”錦添忙道:“這倒不打緊,隻要你有意的話,我們可以等。橫豎你的身體就在這裡,她倒是跑不了。”

我心下一沉,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那個……那個江菱,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這個麼……”錦添一根指頭點在自己的下巴上,看上去優雅又俏皮:“怎麼說呢,大概是,很幸福的日子。她啊,不喜歡和人勾心鬥角,而這裡居住的妖怪,又沒有甚麼勾心鬥角,都是直來直去的,想吃你,張開嘴就是了,沒必要去笑裡藏刀……不瞞你說,她啊。好像倒是挺喜歡這裡的。”

果然,是太清宮人們口中簡單的那個花穗。

“自古以來事情都是兩麵的,”錦添笑道:“窮的要擔心自己餓死,富的要擔心自己給歹人盯上,活的都不能十全十美,花穗生得很好看,也許,能吸引一些好東西,可是,也會失去一些好東西,這個,誰也不好說。就比如說,那些個不該屬於你的緣分……”

“國師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我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我就知道花穗小姐是個聰明人。”錦添笑道:“既然如此,空口無憑,咱們啊,也該有一個憑證,改日裡,才好說。”

“憑證?”我皺眉道:“什麼憑證?”

“那自然,是合作的憑證了。”錦添拉過我的手,忽然將一個什麼東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個東西蛇一般的滑了下去,套在了我的胳膊上。

涼森森的。

我忙撩起了袖子,隻見套在胳膊上麵的,是一個彎彎曲曲的金釧,金釧上還鏤刻出精致的百花紋樣,頭尾呼應,又是一條蛇咬住自己尾巴的模樣,蛇的眼睛,是兩塊冷冰冰的綠色寶石。

“原來如此……”我苦笑道:“這個東西,該是摘不下來的,進入百花神教的身份象征罷?”

“不錯,”錦添撩開了自己衣袖,果然,她那皓臂上,也有這樣的蛇形金釧:“以後,都是自己人。”

說是騎虎難下,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沾染上多少麻煩了。

“更魂器的事情,你多費心罷。”錦添巧笑嫣然:“但願,你能旗開得勝,其中,倘若有所背叛,那這一條金蛇,自然會給你該有的結果。”

不僅是個憑證,也是拴在了醍醐脖頸上的漁繩,教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就得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金釧上有什麼法門?”我故作輕鬆的問道。

“金釧看著是金釧,實際卻不是金釧。”錦添笑道:“總之,它會替我們盯著你的。”

百花神教為著更魂器,真真是費儘了心思。

“好了,彆做出這種似笑非笑的模樣來,看著教人心裡發寒。”錦添微微一笑,道:“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不是麼?”

“多謝美意。”我忽然想起來了鳳尾的事情,為著朱顏郡主的事情,便道:“既然身為同門,那花穗想要問問看,太清宮內除了我,還有自己人麼?”

“那是自然,你放心罷。”錦添笑道:“你需要她相幫的時候,她自然會去尋你的。現下裡也晚了,希望,你回去了,能睡一個好覺。”

說著,寬大的袖子往我眼前一揮,我忽然隻覺得迷迷糊糊的,便甚麼也不知道了。

再睜開了眼睛,已經躺在小院兒裡,自己再熟悉不過的那一張小床上。

“咚咚咚……”耳邊是一陣十分急促的敲門聲:“青鸞,快開門,我是芳微,現今有事想尋花穗!”

“誒,大清早的,何事居然這樣著急……”青鸞從屋裡走出去,便去開門了。

不多時,青鸞便回來了,一見我醒了,忙道:“啊呀,花穗小姐昨日裡是怎生回來的,青鸞全然不知道。”

“我也不記得了。”我揉著發酸的太陽穴坐了起來,問道:“青鸞,怎地了?芳微有事?”

“是。”青鸞忙道:“芳微來了,正在客室之中。”

我忙起身出去了。

芳微見了我,忙道:“花穗,師父說,今日裡,教你跟著大師哥,往勝平公那裡去一次。”

我心頭一陣疼:“大師哥?可是上一次,月春子師叔說過,不讓我跟大師哥……”

“還不是玉琉師姐求情,”芳微道:“她可當真是一個不計前嫌的哪,說是聽說了你和大師哥鬨了點小彆扭,就打意著讓你們多在一起待一待,許就好了,求了師父,才讓你隨著一道前往的。”

哪裡是為了甚麼好,這個時候,我和陸星河全然跟兩隻刺蝟一樣,硬要湊在一起,也不過是兩敗俱傷,刺對方一個頭破血流罷,本來是想著,避而不見跟好,可是玉琉,好像很想管我報仇呢。

“行,”我點頭道:“我馬上過去。”

“車馬已經在側門那邊等著了,快快過去就是了。”芳微一臉的笑意:“彆讓大師哥等的不耐煩了。”

我點點頭,換過了外出的衣服,便隨著芳微去了。

果然,同在馬車上的,除了麵無表情的死魚眼,還有端莊大方的玉琉。

玉琉見了我,笑吟吟的說道:“花穗,這麼久才來,難不成,昨日睡的晚了?”

我點頭笑道:“玉琉姐姐擔心了,我這幾日有點多夢,回頭喝些個安神茶也便好了。”

“是吧?”玉琉忙道:“聽說,心裡的事情越多,那晚上越容易睡不安寢,你可須得小心點,想得多了,容易老。”

我忙答道:“多謝姐姐好話,妹妹記住了,卻不知道,那位勝平公,是甚麼來曆?”

“哦,勝平公你也不知道?”玉琉略有些吃驚的掩住了口:“那,可是當朝的權貴,在當今聖上繼位的時候,立下了汗馬功勞,皇上是十分仰賴的,這才封了爵位,誰人不知道……”

“原是這樣的貴人,”我接著問道:“不知道,這一位貴人,為何事所苦?”

“這個麼。”玉琉完美的唇形一彎:“大概是一場噩夢。”

陸星河將一封信遞過來:“自己看罷。”

我接過了信來,望著陸星河,他卻將頭側過去,看著車窗之外的流景。

玉琉像是早看出甚麼端倪一樣,掩住了嘴,眼睛彎彎的像是笑了。

我隻做沒看見,抖開信,看了一遍,原來,事情最初開始發生在三天前。

“你做了甚麼對不起先皇的事情了,是不是?”

一天夜裡,正在沉睡著的勝平公被人從夢中叫醒。

勝平公睜開了眼睛,屋子裡麵空蕩蕩的,家仆和丫鬟俱不在,隻有一個陌生的人站在自己麵前。

這個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算老,可也不算年輕。

相貌普通到,就算是結識過,也很快會被人淡忘的那種程度。

總之,是一點特征也尋不到,最容易大隱隱於市的那種人。

勝平公早年戎馬出身,膽色過人,但是現如今,周身僵硬,一動不能動,心裡明白,來者不善,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是誰派來的?”

“在下是甚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的命。”那個陌生人笑嘻嘻的。

“你想要什麼?”勝平公道:“你用了迷香,還是教老夫家人都給……”

“大人放心吧,”那個陌生人答道:“在下斷然不會濫傷無辜,事情隻跟大人有關,在下隻問大人一個問題,那就是,先皇留給你的那個東西,在何處?”

“先皇?”勝平公悶聲道:“老夫並不知道,先皇給老夫留下了甚麼東西。”

“你若是不肯說,”那個人笑眯眯的說道:“那就給你一些個厲害嘗一嘗。”

說著,那個陌生人自懷裡拿出了甚麼物件,不知道使用了甚麼法門,居然將那物件操弄的迎風邊長,成了一口黃銅大鍋,和一堆柴火。

柴火燒了起來,那陌生人在大鍋裡注入了甚麼東西,不多時,大鍋便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來。

“開鍋了。”那個陌生人,將勝平公輕而易舉的拖過來,丟在了那口大鍋之中。

大鍋之中的水燒的勝平公皮焦肉爛,慘叫連連,陌生人笑道:“你若是肯說,就不用吃這種苦頭。”

“老夫實在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勝平公經受著這種難以言喻的煎熬,被生生的煮了許久。

就算疼痛難忍,可是勝平公還是活著,感受著。

“你若是不肯說,就這樣煮著罷,橫豎,也死不了。”那個陌生人像是極其有耐心的,定定的望著那勝平公。

待到了天亮時分,勝平公才被丟出來,陌生人和大鍋都不見了,勝平公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了床上,腰以下的部位,變了顏色,微微發紅,且疼痛難忍,像是燙傷一般。

被勝平公喚進來的僮仆們卻說昨日裡根本沒有甚麼異狀,昨日勝平公睡的很香,時不時,還會說一兩句夢話,根本沒人知道那陌生人的事情。

勝平公很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但是第二夜,那個陌生人來了,第三夜,那個陌生人又來了。

“不交出來,就讓你做湯鍋裡的煮肉。”那個陌生人悠閒的說著。

腰以下的部位,燒灼難忍,一日比一日痛苦。而那些皮膚,正是夢中泡在湯鍋裡的地方,分毫不差。

勝平公意識到,這件事情並沒有噩夢這樣的簡單,雖然素來不信鬼神,但還是硬著頭皮,與太清宮發來了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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