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我根本不會暈船

2018-04-15 作者: 十月十二
第217章 我根本不會暈船

“這許多年來,她人倒是死了,不想心還不死,兒子要跟哀家的兒子爭搶皇位,她居然還想著跟哀家爭搶太後的寶座……”太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哀家恨她,恨得想要了她的命,隻可惜,她現如今,早已經沒有了命。”

我忙點了點頭答應。

“但是這些年,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瞧出來,她在哪裡。哀家實在,不想再忍下去了,這一口氣,非出不可。”太後道。

“花穗鬥膽……”我忙道:“不知能不能看一眼太後的鳳目?”

太後頷首道:“來罷。”

“花穗唐突……”一麵低聲說著,一麵輕輕的打開了太後已經漸漸鬆弛下來的眼皮。

果然,眼白上麵有一道黑,瞳仁上倒是有一道白。

入目煞。

“看出了甚麼來了?”太後見我收了手,眯著眼睛望著我。

“是……”我垂首答道:“回稟太後娘娘,之所以旁人看不見那個影子,全然是因為,那個冤魂,是藏在了太後眼睛裡麵的。”

我方才就暗自想了想,隻有太後能看見的影子,連我也見不到,如果不是太後自己疑心生暗鬼,就一定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冤魂,一霎時便明白了,果然,是這一種極其少見的一種附身。

怨氣入了骨髓的時候,所有的恨都可能會成為冤魂不去的理由,冤魂可以依附在任何有自己痕跡的地方,是那一口皇後的口水,吐在了現今太後眼睛裡的時候,冤魂當即便依附在了眼睛裡麵,所以,太後看哪裡,哪裡都是她的影子。

這些年,難以想象,****對著這個誰也看不到的鬼,太後是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怎地,原來,她寄居在了哀家的眼睛裡麵!“太後的手微微發抖,沉重的翡翠鐲子當啷啷的跟紫檀木的椅子扶手撞出了聲響來:“那個賤婦……”

“太後娘娘息怒,花穗一定想法子拔除出那個冤魂。”無法稱呼的時候,雖然大不敬,也隻得將那個皇後稱為了“冤魂”了。

“隻這麼拔除,也太便宜她了……”太後冷笑道:"聽說人死之後,隻要形不滅,神便不滅,是有這種事情麼?”

"是,"既然太後連這樣的事情都能說出來,那必定早查探了一個清楚了,我也不瞞著:"不錯,隻要身體還在,魂魄即使不去奔投冥界,也不會神魂具散,隻要執念夠強,可以留下來。"

"所以,哀家倒是也不求什麼旁的,總不能,將哀家的眼睛給挖下來,"太後看著我,說道:"但是,哀家很希望,眼睛裡麵,再也沒有那個踟躕不去的影子。她人在地下,還要占著陽宅,那乾脆,將她自底下也挖出來,曬一曬日頭也好。”

太後微笑的看著我:“一報還一報,是不是?”"

"花穗明白。"

所以,這就是挫骨揚灰的理由,更要讓那個以前的皇後,神魂俱滅。

"跟聰明的孩子說話總是省心的,"太後忽然又笑了起來:"這件事情,你能做到,是不是?"

"是,"我磕了一個頭:"一定儘力而為。"

"事情不見的容易,那畢竟是皇陵,"太後像是想了想,方才說道:"你打算著,那個空墓穴怎麼辦?"

我忙道:"花穗以為,事情最好給布置的,像是隻有一個意外,或者是被水淹了,或者是被火燒了,總之,不能是人蓄意為之。"

"很好,"太後滿足的笑了,愉悅的將頭靠在了椅子上,道:"事情交給你,哀家放心。"

即使閉上了眼睛,隻怕那個怨念深重的魂魄,還是會在太後的眼簾之中就那麼站著罷?

想來也是,有些個人,不消去做什麼,隻是存在,便能構成了旁人要除掉的理由了。

出了太後的宮殿,我歎了口氣,心裡沉甸甸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剛要在太陽裡麵伸一個懶腰,隻覺得有人在身後一拉,我一下子跌在了一個懷抱裡麵,是那種男人特有的味道。

我胳膊肘往後一頂,手腕卻早給人捉住了:“掌事大人,光天化日之下,仗著太後娘娘的恩寵,要行凶麼?”

“這叫行凶?這分明是自保。”我回過頭來,對上了國師帶著盈盈笑意的綠眼睛。

國師笑道:“太後娘娘的差事,掌事大人要自己辦麼?”

“事情機密,倒是瞞不過國師的耳朵。”我答道:“若是給人發現了,為著保全太後,難免不去背一個黑鍋,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還能多告訴誰?”

“不將大舅哥拖下水?”

“大師哥這一陣子,據說忙著鏟除四下裡逃竄的魘門,哪裡有空。”

“那隻鷹隼天天都來?”國師手搭涼棚,道:“不知為什麼,本座多了一個愛好,就是射鷹。”

“你要是敢,就試試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跟國師說話的語氣,居然這樣的熟絡了,這……不大好,我忙正一正臉色,道:“沒甚麼事的話,花穗告退。”

“等一等,這樣著急,去做什麼?”國師拉住我,道:“本座有話問你。”

“國師請講。”

“那一日,你究竟為什麼舍了命,擋在了本座前麵?”國師像是為著這一句話,等了很久。

我笑道:“自然是為著,欠了國師的人命,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還,花穗不敢不擋。”

“果然,”國師自嘲的笑了:“兜兜轉轉,根源還是為了大舅哥。”

“國師該早就知道。”

“知道,怎麼不知道?”國師扯了扯嘴角:“隻不過,總還是不想死心,抱著一個希望罷了,一直不死心,問出來,也就安心了。”

國師以前並不是這樣小心翼翼的人,他大概要厚著麵皮,說“夫人為著本座,死了也甘願,其實一心一意是喜歡本座的罷 ”這種話,啊,對了,他現在稱我為“掌事大人”。

“國師好像,有點變了。”這種變化對我來說自然是好事,可是不知為什麼,總覺的倒是不大習慣。

“因著本座不想讓你不喜歡啊!”國師望著欄杆旁邊的荷花池,道:“一些給你帶來了困擾的話,不說也罷。”

“多謝國師。”

“謝什麼?”國師又變成了以前的笑容:“明明是你先勾引的本座。”

“國師……”

“你彆生氣,”國師做出求饒的模樣來,猴子一樣的拱拱手:“不說就是了。”

我笑道:“國師不像是國師了。”

“為著你,本座倒是好像將自己弄丟了,”國師笑道:“不管怎麼樣,本座還是會等下去的,也許,本座的好,你早晚能發現。”

“請國師不要浪費韶華。”

“自己甘願,浪費也無妨。”

“國師,能不能不讓我愧疚?”我歎口氣:“大師哥的人情,我剛剛才還了,旁的債務,花穗背不起。”

“那,就等著你給本座喝忘情水。”國師擠了擠綠眼睛,微笑著,且轉過了身軀,長身玉立的隱沒在了綠蔭之中。

拿著太後的信物出了宮去,一邁出了那朱紅色的大門,倒是一眼看見了死魚眼。

死魚眼正站在了一棵大柳樹下麵,一身湖水藍的袍子,還是跟平常一樣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大師哥……”我心裡一陣高興,忙跑過去, 道:“你不是去追查魘門的事情了麼?怎麼知道我今日要出來?”

“不過是湊巧了而已。”死魚眼麵不改色的說道:“相約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一道走也好。”

哪裡有這樣湊巧的,而且,死魚眼的耳朵紅了。

我心裡忍不住笑了,問道:“大師哥,這幾日,魘門的事情有下落了沒有?”

“嗯,他們,好像倒是往京城之中來了。”死魚眼道。

“是麼?”我忙答道:“我倒是覺著,大概這裡,有人在等著他們,不然,好像沒有甚麼必要,要冒這麼大的險。準定,有人想趁著這個時候,伸出一把手來招安了。”

“嗯,橫豎不是三王爺,便是百花神教。”死魚眼突然問道:“這一次你出來,是為什麼?”

我想了想,還是將太後托付的事情告訴他了。

“唔,”死魚眼道:“既如此,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這是殺頭的大罪。”我忙道:“少一個人參與才好,橫豎事情不難,我自己也能……”

“不用多說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死魚眼分明就是早做好了打算的。

望著那條綿貫在皇陵前麵的河,我笑道:“既如此,那咱們坐船去吧。”

死魚眼吃了一驚:“坐船?”

“往那邊的路水上走比較方便,若是要繞路找橋,須得走半日呐!”我知道死魚眼怕水,故意說道:“所以,大師哥,有的時候,你還是知難而退比較好……”說著,我看見了柳樹蔭下正係著一個小小的扁舟,掌舵的老人正打哈欠,便付了錢,一腳跳上了船。

死魚眼的臉色又是青又是白,望著那船乾瞪眼。

“大師哥,送到這裡就好,自己當心……”我搖了搖手。

“砰……” 不料想,在那老人解開了船繩的最後一刻,死魚眼以一種視死如歸的神態,跳上了船去。

接著,強作鎮定的說道:“我又沒說不去!”

一雙漆黑的眼睛隻是盯著我,分散注意力似的,好像不大敢看兩側的碧水。

那老人一麵劃槳,一麵笑道:“少年夫妻,這般恩愛,真真教人羨慕!希望你們以後,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還不是夫妻……”我耳朵也燒了起來。

“多謝老人家吉言。” 死魚眼倒是早握住了我的手:“橫豎,是早晚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點了點頭。

死魚眼的手,真溫暖。

“嘎吱……嘎吱……”船槳的聲音摩擦著,船行進到了河心處,死魚眼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大師哥,你該不會,暈船罷?”我忙將死魚眼扶著坐下來:“你是不是,頭一次坐船?”

“咳咳,”死魚眼顯然不想承認,忙道:“我早就坐過船,根本不會暈。”

“不是罷?”連搖槳的老人也看出來了,很有些擔心的說道:“小哥,瞧著你,滿頭大汗,很像是暈船的樣子啊。”

“船家誤會了,不過是今日有些熱罷了。”死魚眼繼續死鴨子嘴硬。

奇怪,承認暈船,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要這樣的死要麵子。

我將手帕拿出來在水裡沾濕了擱在了他額頭上:“大師哥,你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無妨!”死魚眼的聲音,甚至有一點發抖。

“撲……撲……”船底下,忽然傳來了像是有什麼東西敲打的聲音來。

“誒?”我望著船家,船家也有些納悶:“這是甚麼……”

“撲……撲……”那個聲音越來越大了,簡直不像是敲打,而是大力的拍打了。

水底下,有東西。

死魚眼立時皺了眉,想起身看看,可是側過身望著水,臉色又是一陣發白。

我忙按著他的肩膀,沉聲道:“不要動,隔著水聞不到甚麼,但是好像,不對勁。”

“甚麼?”那船家的臉色,嚇的跟死魚眼一樣的難看:“姑娘,你說是什麼不對勁?難不成,還是甚麼水鬼不成?”

“不是水鬼,約略也差不多。”

我盯著那碧綠的睡下,隻見一個白生生的東西倏然閃了過去。

“船家,快跳下去!”我立時站起身來:“遠遠的遊走了,千萬不要回頭!”

我話音未落,一條長長的尾巴便死死的拍打在了船舷上,“嗙……”隻聽一聲巨響,那船舷給那尾巴,拍了一個粉碎。

“媽呀,這是什麼妖怪!”

那船家尖叫了一聲,立時自水上往下跳,一個猛子紮下去。魚一樣的遊遠了。

我護在了死魚眼前麵,但是船,已經斷成了兩截子了。

“大師哥,你放心,萬事有我。”

“這種話,本應該是我說罷?”

“啪……”這次,那個東西的頭顱,也自水中鑽了出來,巨大的一張嘴,生著密密麻麻的森森白牙,衝著我們便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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