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華低頭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是什麼自稱？”
墨雲錦還是穩穩的跪在地上說道：“臣既然為文選考官，在文選沒有結束之前，自然是您的臣子。”
“嗬嗬，起來吧。”夜千華倒也沒有反對墨雲錦的這番話，讓李玉賜了座，上了茶。
“不知，進來你的文選可還順利？”
“挺順利的，我國才子棋藝尚可。”
“隻是，朕怎麼聽說，這每天在你手中過去的不足五人呢？”
夜千華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是叫一般人聽了，怕是都以為這是在問罪。
墨雲錦站了起來，重新跪了下去，不卑不亢，不急不忙的說道：“皇上，這正是臣想要和您稟報的事情，請您先聽臣細細道來。”
“哦？”夜千華被提起了興趣，問道：“你說。”
“臣以為，棋藝這一關其實考的並非是才子的棋藝高低，而是為人。在步步對弈的過程之中，很容易就能看到人的心境如何。從臣的手中過去的人，不一定是打得過臣的，但一定是心思磊落，光明正大之人，並非是想要步步悔棋，心腸不正之人。”
這番話說的實在是大膽。
至少，在以前那麼多屆的考官裡頭，就沒有一個敢說這樣的話的。
夜千華細細的品了一下墨雲錦這番話，著實是有意思。
他站了起來，慢慢的往下走，走到了墨雲錦的身邊，低頭看她問道：“那要按你這麼說，棋局之上，步步為營，若是一般的幌子什麼的，也會被你當做是心思不正嗎？”
墨雲錦依舊還是跪在地上，卻抬起頭迎上了夜千華的目光。
“皇上，臣下棋的時候也是步步為營，但是您不照樣還是相信臣嗎？其實您說的這些，一眼便就可以看得出來，就算是看不出來，下棋的時候，作為和他對弈之人，總是可以感覺的出來的。”
夜千華晦暗不明的目光定在了墨雲錦的臉，看了許久許久。
大殿之內其他的人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都默默的跪了下來，生怕天子的怒火殃及池魚。
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夜千華卻笑了。
並非冷笑，好像是真的心情愉悅。
看他這樣，墨雲錦便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夜千華此時問：“你這麼相信你自己的判斷？”
“臣是相信皇上的判斷，畢竟，臣是皇上選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朕許久都沒有見過如你這般，直言參上的臣子了！”
“這是臣的本分。”
“起來吧！不是要下棋嗎？來和朕對一對！”
接下來，宮人上了棋盤。
墨雲錦坐到了夜千華的對麵，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次睜眼的時候，眼中已經全是認真了。
半個時辰之後，墨雲錦笑著投了子。
“死局，臣認輸，皇上的棋藝果然是非同凡響。”
“你方才，是全力以赴嗎？”夜千華顯然也是下的酣暢淋漓。
宮中許多人，和他下棋太有分寸，反而沒有意思了，這墨雲錦雖然技不如他，但是棋路很是奇怪，倒也蠻有意思，很多次，都被她弄了一個出其不意。
墨雲錦一個個的撿著棋子說道：“實不相瞞，太子殿下曾經來找過臣，說是要和陳對上一把，臣輸的很慘，太子殿下提點了一句，說他的棋藝是出自您的手。臣在此之前本來還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和您全力以赴，這次之後，便堅定了決心。”
“你是覺得，讓了朕不好，贏了朕也不好，太子解了你的心頭疑惑嗎？”
“非也！”墨雲錦將黑子送到了夜千華的麵前，說道：“是不管棋藝如何，都不能騙您。贏了您雖然您可能會不開心，但若是騙了您，您怕是更不開心了。方才臣的棋路您也看到了，這便是臣，雖然花招不斷，總歸是全力以赴了。”
“哈哈哈哈哈好！”
這番話是在是說道了夜千華的點子上了。
他本來就欣賞墨雲錦，現如今聽她一眼，反倒是有點後悔，將她送給夜辰霆了。
“你啊，這般聰慧且明亮的性子，本應最是適合陪伴君王左右的。”
夜千華突然說了這番話，墨雲錦臉上的笑容反倒是僵持了一下。
而是什麼意思？
為何他要突然這般說？說的是他自己，還是太子？
“這……皇上的意思，臣不是很懂。”
夜千華笑嗬嗬的招了手：“朕是真心於你交談，你倒也不用刻意的裝糊塗。本來呢，朕答應太子的求婚，給你們二人賜婚是看中他喜歡你，而你又是個聰明人。但是放棄了太子，夜王他，當真有這麼好？”
說到最後的時候，夜千華的聲音已經微微的降了下來。
墨雲錦心頭一顫，直接就跪了下來。
原來他知道是自己放棄了太子，夜辰霆才會過來搶人的……
“皇上，臣……並不適合太子殿下。而且，現在臣已經是王妃了，自當是跟隨王爺，儘心儘力的輔佐您。”話隻能說到這裡了。
雖然夜千華愛聽真話，卻也不代表可以隨意的惹他生氣。
“朕本不是在意世俗目光之人，你若是願意……”
墨雲錦更是慌張，連忙喊了一句：“皇上！”
這一句，倒是讓夜千華變得冷靜下來了。
他幽幽的忘了墨雲錦許久，最後才道：“你是個誠實的人，朕欣賞你。”
“臣自然恪儘職守。”
“先回去吧，朕有些事情需要好好的想一下。”
“是。”
離開了禦書房之後，墨雲錦才真真的感到了自己背後一陣發涼。
她明顯的感覺得到，在某瞬間，夜千華動了殺心。
她也能理解，畢竟夜千華欣賞自己，若是自己不能為他所用，或者是跟在太子的身邊，這麼有用的一個人，斷然不能留。
不過倒也就此看出了另外的一點——皇上還是不相信夜辰霆。
或者說，夜千華一開始就不想要留夜辰霆。
希望他這一次，千萬要平安歸來。
出了宮之後，小荷看出了她的異常，問：“王妃娘娘，您怎麼了？”
“本宮現在在真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
“是不是皇上他……”霜兒也是著急。
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她親眼見過，在宮中……
“沒有，皇上隻是說了幾句話，或許是本宮自己想多了吧，回去吧。”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