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男子夜闖賀府

2020-05-14 作者: 嫣問寒
第2章 神秘男子夜闖賀府

坍倒的床榻下,壓著的是一封血書。

這封血書讀完,賀九笙怔怔地釘在原地,半晌都沒從血書中五雷轟頂的驚愕中走出來。

血書是賀九笙的手筆,將她所遭所遇以精煉的語言全部寫了出來,看這信的意思,是她在寫這封血書時,也因著從前被迫害時所留的殘毒而飽受精神上的折磨,大抵是因為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會在這府上被折磨致死,故而留下血書為證。

一是以防自己神智不清不記得血海深仇,二是擔心死後無人得知罪魁禍首是誰。

說這賀九笙的母親是被趙妖婆害死的,用的是毒,而賀九笙此後也因為慢性毒藥發了瘋,但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受不了母親的突然離世而發病的。

她瘋傻以後仍被偷偷下藥,那段時日她屢次遭到趙妖婆的陷害,任何會惹父親嫌的事情趙青蘭都會想著法兒的教唆她去做,可麵上又對她包容萬分、嗬護備至,這樣的嗬護更讓父親對賀九笙心生厭惡。

所謂殺了府上的孔雀,陷害妹妹,將弟弟扔進池塘,皆是趙青蘭故意教唆,卻全讓父親見了個正著。

好在老天開眼,不知是某日誤食藥膳的緣故還是彆的緣故,賀九笙也清醒過一段時日,那段時間她不瘋不傻,回憶起自己如何被戲耍,內心的絕望和委屈呼之欲出,她去向父親揭露一切,卻被當成瘋言瘋語。

而此時趙青蘭自知已勝券在握,又對她強行灌藥,向她提及自己是如何在母親的飯食中下相克的毒物導致母親一命嗚呼。

眼見求告父親無門,母親被奸婦所害的真相令她潰不成軍,為報殺母之仇,她趁著清醒之時,匿著夜色潛入父親房中想要一劍殺了趙青蘭。

可事情不僅沒成,反被趙青蘭栽贓陷害,說她瘋傻成魔,竟要弑父。

父親勃然大怒,自此對她喪失了希望和耐心,任憑趙青蘭將她關在柴房之中,不再過問死活。

而臉上的膿瘡,起初隻是瘋傻之時的紅疹,正因賀九笙的容貌曾在皇宮裡被人傳為佳話,趙青蘭生怕賀九笙的風頭將來會壓過自己的女兒,故而儘給她濕透生黴的被褥,不準人打掃柴房,以至於久病不治。

賀九笙因此收買下人購得了一瓶使肌膚暫時性生瘡的藥塗抹在臉上,成日裝瘋賣傻,掩藏自己的一身鋒芒。

趙青蘭見賀九笙已如此狼狽,恐怕日久也無法翻身,便逐漸對其放鬆了警惕,不再明裡暗裡的針對她。

她這一局棋重在韜光養晦,但柴房之中全無出路,隻能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才能翻身,且這場翻身仗一定要一舉拿下,才不會被那個趙妖婆再度踩在腳下。

這一封血書如今握在自己手裡,卻像鉛書一樣沉重,她心上油然而生一股使命感和責任感。

真想不到一個古代的千金大小姐也生活的這麼艱難,能夠被後娘整成這副慘樣,嘖嘖嘖,所謂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啊……

賀九笙正感歎間,突然聽見牆角傳來一陣破落磚瓦的聲音。

這些老鼠前幾天不是搬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賀九笙好奇的向洞邊瞥去,竟見一隻手從老鼠洞裡探了出來。

一瞬間她隻覺得頭皮發麻,剛想破口大叫,聲音到嘴邊又壓了下去。

以這副軀殼在府中的地位,彆說是喊救命,就算是瀕死的掙紮,都不會換來她爹娘的一點良心相問。

還不知道這回是不是又是趙妖婆的陰謀,求人不如求己,想到這裡,她硬著頭皮悄悄地走近那洞口,抬腳狠狠的踏在了從洞口伸出的手上。

這一腳下去賀九笙都覺得心驚,對麵那人卻一聲沒吭,不知道是覺不出痛還是壓著沒叫出聲。

那人吃了痛似乎想立刻抽走,賀九笙使出吃奶的勁,一鼓作氣將它狠狠的壓在了自己的魔腳之下。

“說!你是誰!”

對麵依舊不吭聲。

按剛才那血書來看,趙妖婆理應對她放鬆了警惕,應該不可能再派人來搞什麼名堂。

況且聽說柴房的位置在府裡偏得不能再偏,旁邊這間屋子也是一直沒人居住,老鼠洞的事情全府上下除了自己應該沒人知道。

“你是個小偷?”賀九笙喊道。

而此時與賀九笙僅一牆之隔的男人思緒也在飛速運轉著,據他在這府中的探子來報,知府大人納妾不多,北麵的宅子幾乎全部空棄,唯給他家癡傻多年的嫡女辟出了一方安靜的院落調養身心。

可是以他近日潛入府邸來看,北苑並不像住人的地方,彆說夜間竟然無人看護,甚至連一盞燭光都不曾流露,一個活人都不得見,院中雜草更是不堪,活像一個廢棄的鬼宅子。

若說調養身心,他是斷然不信。

如此,他便試探道,“是皇上派我來的,他想知道你在這裡過得如何。”

賀九笙一聽,心下無比驚詫。

“皇上?皇上為什麼要問我過得如何?”

完了完了,穿越過來以後連這個前任主人的記憶都沒有附贈的,她是真想不到這個破敗小姐居然還認識皇上啊!

是了,這便是知府家瘋傻的大小姐賀九笙不錯了。

探子也曾回稟過有關於她的事情,隻是他不曾將心思耗費在這等瑣事上,隻是匆匆瞥到過一眼,說是半月前賀家嫡女突然在房中大鬨,說自己失去了記憶,說自己不是賀九笙......諸如此類。

先是癡傻,作出許多瘋事,又忘了皇帝和她是什麼關係。

看來,賀大人也是見她藥石罔效才將她置於此處吧……

“你先把腳挪開,好嗎?”他儘量平心靜氣的與對麵說道。

以前他也常翻看醫書,對付這種瘋傻的病人,確是要有足夠的耐心才行。

“我要是放了你,你不會跑吧?”賀九笙喃喃道。

他聽見這話,愣了半晌。

賀九笙欲哭無淚,來到這裡真的是太久沒跟個正常人說過話了,這老鼠洞再挖下去,她可能就真的要瘋了。

現在來了個人說皇上來問她過的好不好,她當然要狠狠的攀上這個關係,才能早日從這個牢籠裡逃出去。

如果賀九笙真的認識皇上,那麼血書上所記載的一個最佳的時機,或許就是現在!

想到這裡,賀九笙又將腳下的力度加大了。

男人倒抽一口冷氣,強顏歡笑道,“我......自然是不會跑的。”

“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你若是真想皇上救你,先得把你的腳挪開。”

“對不起啊!”賀九笙突然意識到對麵這人或許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立馬鬆了鬆腳步,轉念一想還是不對,繼而伸出雙手鉗住那隻被她踩的通紅的手,一下子有些愧疚,“實在不好意思啊,沒弄疼你吧?”

男人沒說話,想抽手離開,又被賀九笙一把拉住,將他的手將雞爪子一樣死死的鉗著,“你可不能騙我,我最討厭彆人騙我了……”

他皺著的眉頭微微有些鬆懈下來,“我答應你。”

得到了這句承諾,那雙手才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賀九笙蹲在牆角,小心翼翼的拭去了男人手上的灰塵,順帶著擦掉了半隻腳印,她有些汗顏,生怕自己剛才下意識的求救之舉會讓對方心生抵觸,又道,“對不起,剛才我真的是無意的,我被關在這裡太久了,我很想出去。”

按理來說,他現在有足夠的機會和體力脫身而去,不知為何,兩人之間的對話像把劍一樣紮在了心裡。尤其是她楚楚可憐的語氣和那幾句發自內心的道歉,還有他自己作出的承諾。

“你可不能騙我,我最討厭彆人騙我了……”

“我答應你。”

賀九笙擦完腳印,慢慢鬆開了他的手,“他們都說我瘋了,可是我的瘋病早就已經好了。”

男人蹙緊眉頭,原本將起的身又漸漸蹲了下去。

“是皇上讓你來救我的嗎?他知道我被關在這裡了嗎?”

聽著隔壁女子熱枕期盼的語氣,他猶豫了片刻,答複道,“是的。要救你出去。”

其實方才他就在想,無論這女子發瘋與否,關進這樣的地方終究是場災難。

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官家小姐,晾這個賀九笙小的時候在皇太後身邊有多受寵愛,宮中妃嬪對她何等偏愛,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官家小姐各有所長,姹紫嫣紅的開了一片又一片,一朵花的敗落也頂多是缺憾個一兩年,宮中人犯不著去追尋個瘋子的下落。

坊間傳聞賀家大小姐瘋了七年有餘,就算她和皇家的關係匪淺到了那個地步,她自始自終都是賀家的人,賀老爺也曾遍尋名醫卻醫治不得,如今她卻說自己的瘋病早已醫好。

他對這話是持懷疑態度的,想著自己何苦多管這等閒事,準備抽身而退,卻見那黃鼠狼洞裡遞出來一方絲帕,上麵隱隱約約有些血紅的印記。

“能不能替我把這封血書交給皇上?他看完這個自然就明白了。”

如果皇上真的認識她,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賀九笙抱著必勝的信念將血書扔給了對麵的男人。

興許是好奇,興許是突然魔怔,他竟彎腰將絲帕撿了起來,收進懷中信步往外走,末了又回頭留下一句,“等我的消息。”

賀府北苑牆外,一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從牆上一躍而下,動作矯健輕盈,穩穩的落在了地麵。

另一黑色身影從旁閃出,拱手道,“王爺,這等小事何須您親自動手?在下實在慚愧。”

“王爺,您的手!?”下屬失聲道,“您的手......”

借著月光,男子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賀九笙踩的有些許泛紅,骨節的位置還蹭破了點皮。

“不打緊,隻是點皮外傷。東西找到了嗎?”

“屬下已經遍尋府中上下,都沒有找到您要的東西。”下屬愧疚的低了低頭。

“不親自跑這一趟,我心中實在不安。”

“王爺心係天下蒼生到如此境地,實在叫人敬佩!”下屬的頭再次向下低了一寸。

“行了,少拍馬屁了。”

男人扯下蒙麵,一張五官分明的臉在皎白月光的照射下實屬驚為天人,烏黑色淩亂頭發中隱隱有些墨綠的發絲,深黑色的瞳孔顯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閃爍的寒光,給人增添了一分冷漠。

“今晚也不是什麼收獲都沒有。”

下屬狐疑的抬起頭,隻見自家王爺正望著手中一塊略臟的絲帕發呆,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不經意間透出些溫和,薄薄的雙唇微微輕抿,“本王許久未進宮覲見太後,是該去給她老人家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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