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皆有念故人

2個月前 作者: 可與語
第1141章 皆有念故人

第1141章 皆有念故人

醉眠道人覺得他活了一把年紀,到如今才終於看清自己,特彆是才肯正視自己的缺點。

“比起這小姑娘,我老酒鬼,最缺的大概就是腦子,最不缺的卻是混脾氣,半輩子都在意氣用事。可笑, 我從前還以為自己快意恩仇,率性而為。一時痛快了,換來的是半世坎坷。”

安曉真君舉了舉杯,算是認可醉眠道人的自我評價。

醉眠道人深深一歎,不然啊,他也不至於落到靠販賣舊事奇聞來混日子的境地。

世人隻看到他憤世嫉俗的嬉笑怒罵,猜測他是境遇坎坷傷了心, 都是好奇又憐惜,甚至年輕弟子裡還有仰慕讚許的, 覺得他活得肆意灑脫。

年輕人啊,總是對悲情傳奇充滿向往,將不徇常理之人當作崇拜的對象。

他如今卻是知道自己實則不堪一提,年輕時仗著有幾分聰明,由著性子瞎闖亂試,撞到南牆後又沮喪憤激,自暴自棄,任性傷情。

還欠下還不清的人情。

幾番折騰下來,當初的小酒仙已經失卻了進取之心,也幾乎斷絕了通天之途。

……

被蹂躪得滿是大坑小坑、布滿碎葉的草地上,一身汗、一身泥的幼蕖抱著黑雲兒連聲哀歎:

“累死了累死了,今兒把娘胎裡的力氣都用完了……嗚嗚,疼死了疼死了,我到處都疼……”

那聲音嬌滴滴的, 嗓子像被人捏了一把,在最親近的小夥伴麵前, 她任性又嬌氣, 既叫苦也喊累,才不裝懂事呢!

可惜黑雲兒這回也不能安慰她,小黑豹子自己也累得趴在地上直喘氣,汗出如漿,黑毛黏答答的,一撮撮亂糟糟,鼻息粗得像老牛,一點兒神俊靈動的模樣也沒了。

剛剛幼蕖在天獒掌下多走了幾招,瞅了幾個空還徑直欺身近前硬抗,天獒興起,便讓黑雲兒一起上。

於是,一人一豹同仇敵愾,左右夾擊,拿出戰場上真刀實槍的勁頭,打了個恣意儘興。

小人兒本事見長、劍勢不凡,而小黑豹子在烏拓山逗留亦是增了好些實力,兩個小家夥配合起來,竟然令天獒不再能隨意應付。

這麼一來, 天獒也被激起了鬥誌,很是認真地對戰了一番。

天獒畢竟品階高, 它這一認真, 就很夠幼蕖與黑雲兒受的了。

所以,戰局以小丫頭與小黑豹子徹底躺倒為結束。

一人一豹趴的趴,臥的臥,伸手攤腳,呼痛叫苦,毫無形象可言,也毫不顧忌天獒與草廬裡的九疊錦主人是否會嫌棄。

天獒尾巴一甩,甩過去一束九秋玉露,準準地砸在黑雲兒腦袋上。

這是恢複靈氣、滋養筋骨的良藥。

幼蕖隻當沒看見,依舊摟著黑雲兒哼哼唧唧,好像受了很大的欺負。

黑雲兒喉嚨裡也“嗯嗯嗚嗚”地撒嬌,尾巴有氣沒力地動一動,兩人活脫脫一對同病相憐的難兄難弟。

醉眠道人瞧得有趣:

“大黑真是好脾氣了!這偏心啊!嘖嘖,老安啊,你那九秋玉露當寶貝似的,就這麼讓它做人情?”

“這是什麼人情?黑天根本當飼料一樣的喂這兩個小家夥!幸好我這兩年育得多了,還將就著夠用,不然,我得給這丫頭記著賬!”

“你也就嘴硬!還記賬!這世間的帳若是一筆筆可以記得請算得清,哪有那麼多的冤孽?就說我,我欠淩砄的,誰來記著要我還?”

此言一出,草廬內頓時陷入詭異的安靜。

再無人說話。

安曉真君悶聲不響地飲下杯中突然不再甘醇的酒。

醉眠道人呆呆地握著酒盞,突然揮手一擲,酒盞化作流星飛入大紅葫蘆不見,他人也跟著彈跳而起,飛入大紅葫蘆。

大紅葫蘆在空地上蹦躂了幾下,突然一卷,消失不見。

安曉真君歎了口氣,對著虛空遙遙一舉杯,不知是敬突然遁走的醉眠道人,還是敬消失於時空的故人。

……

千裡萬裡之外,亦有人在念及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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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機門內,知非真君言是正與新婚夫人喬海寧說起他與白石真人淩砄的當日,多是他矯情做作,而淩砄寬容大度,待得物是人非,才解知己難得且不可再得。

說罷,他長長一歎:

“老天真是不長眼!石頭那樣的忠厚人偏偏命途多舛,我這種沒心沒肺的禍害卻活得長久,還晉了元嬰!哪裡說理去?”

喬海寧嬌嗔地乜斜了夫君一眼:

“你若是禍害?我算什麼?”

言是摸著夫人滑滑軟軟的小手,涎著臉笑道:

“夫人,你是大慈大悲的佛門聖母啊!不然,怎麼超度我這種禍害呢?”

喬海寧沒好氣地又丟過去一枚白眼:

“你師父整日和卓犖寺高僧論禪打機鋒,你如今也學會了麼?若想學佛清心寡欲,請早!我早些回孤崖海,蛟族和蜃族都有好幾位英俊王子等著我回心轉意呢!”

言是趕緊表明心意:

“師父論禪是師父的事,我言是隻愛溫柔鄉!孤崖海麼風急浪高,有什麼好回的?你不是想看這世間繁華麼?天下十停才看了一二停,我還要陪你慢慢看呢!”

喬海寧莞爾一笑:

“言真君其他不論,這張嘴果然玄機門第一!”

她對言是滿心甜蜜,對言是那位整日板著臉的師父卻有些不以為然:

“令師連山真君如今開口閉口都是禪意,我還道他改性兒了呢!一想,還不是他看中了卓犖寺在清靜心境上彆有奇方,才和人家慧鏡大師套近乎?這般功利之人,人家卓犖寺也就是礙於你們玄機門的麵子才沒將他拒之門外罷!”

言是苦著臉,喬海寧身份特殊,自然可以口無遮攔,說得倒也沒錯。

而自家的師父如何,身為徒兒的他,可不好說什麼,雖然他心裡對師父的所作所為很是不敢苟同。

“幸好,幾個小的都很好。寧之與真海是真心相交,我看他幾次與真海那小和尚鬥嘴,倒是顯出些少年人的天真來,兩人打打鬨鬨的反而不見外,這是真知交,好得很!”

喬海寧提起祈寧之,倒是很愉悅,如今這也是她的徒兒呢!她很盼著這孩子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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