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愛梨

靈珠打工下班了，夜一在她腳邊跑跑跳跳，淩晨昏暗交接，街道空無一人，接觸不良的路燈忽忽閃閃，一陣冷風吹過，夜一打了個噴嚏。

靈珠抱起夜一，夜一爬上肩膀，窩進靈珠帽衫的帽子裡。

“夜一，趴好了，我要跑回家嘍！”靈珠說完，迎著冷風，飛快往家跑去。

一個巷子裡的網吧，一群包夜的不良少年走出來，伸著懶腰，叫嚷著今晚的遊戲戰果，商量著去哪吃早點。

“遊戲有什麼好玩兒，日本美眉看著多帶勁！”為首的王胖子砸吧著嘴說。

“胖哥，你也就會看看小電影了，你不是看上肖猛他妹妹了！我看你也不敢咋地！”一個頭發染成金黃的男生抽著煙說道。

“媽的，那個臭丫頭挺厲害，軟硬不吃，成天放學男男女女一群人，我都沒辦法堵她！”

“怎麼著，你還怕那幫初中小孩兒啊！”

“我能怕那些小屁孩？你不知道，她那些朋友中，有一個叫金宇的孫子，他們在前麵走，金宇有好幾個保鏢在後麵跟著！”

“你說的金宇，是那個金石集團的少爺？”

“切！好不就是那個會投胎的孫子！有個有錢的老爸，小姑娘成天圍著他轉。”王胖子不屑的吐著煙圈，眼裡全是嫉妒的怒火。

“謔，那小蹄子能巴結上金石，還能鳥你？”

“滾蛋！”王胖子一腳踢飛地上的易拉罐，恰巧砸到了埋頭跑過的靈珠。

“站住！”王胖子大喝一聲。

靈珠不想理他，低著頭加速跑。

高瘦的黃毛男生幾個健步追上靈珠，一把拉住她的帽子。

“呦嗬，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在街上晃蕩，找男人呢唄！”王胖子插著兜，晃悠著腿走過來。

靈珠沒說話，低著頭，淩亂的流海擋住臉。

幾個男生圍住她，王胖子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一看：“謔，這不是肖猛那對雙胞胎妹妹，醜的那一個，我未來的小姨子嗎？”

靈珠掙脫出他的手，想往前走，但是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有男生堵住她。

“哎呀，既然這麼有緣，就跟我們一起玩兒一會兒嘛！我們要去吃早點，跟我們一起去吧！走，小姨子！姐夫請你去吃！”王胖子說著就要去樓靈珠的肩膀，帽子裡的夜一伸出尖爪，瞬間就給王胖子的手背上撓出三道血痕。

“臥槽！給我抓住那隻貓！”王胖子惱怒的大喊。

“夜一，快跑！”帽子裡的夜一一個跳躍，就從靈珠的肩膀上跳到旁邊的圍牆上，男生們抓不住，就朝靈珠跑去。

靈珠跑了沒兩步，就被一腳踹倒在地，幾個男生拉著她的帽子，將她拖到巷子的最角落。

靈珠想叫救命，卻被王胖子粗大的手死死得捂住嘴。

“嗚……嗚……”靈珠的雙腿不停的踢踹，立刻被兩個男生分彆按住。

靈珠趁機狠狠得咬住王胖子的手，王胖子吼叫著狠狠得甩了靈珠一個耳光。

“臭丫頭，我今天就給你點教訓！你彆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混蛋哥哥和傲慢姐姐，活該你幾天碰見我！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姐姐上了，在此之前，我先上了你！你們把她給我摁住！”王胖子一聲令下，幾個男生死死得摁住靈珠的手腳，靈珠拚命地掙紮卻根本無濟於事。

夜一跳到王胖子的頭上，爪子狠狠得抓進王胖子的眼皮。

啊！！！！！

王胖子慘叫著，一把將夜一甩飛。

“黃毛，你去抓住那隻貓！我今天要把它活扒皮！”

靈珠看著兩個男生圍堵夜一，急得眼淚直流。

王胖子壓著靈珠的腿，手已經開始解靈珠的褲子。

殺掉他們吧。

靈珠的心裡冒出一個聲音。

靈珠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她從未想過用自己的能力殺人，但是現在的境地，如果不用左手的能力，那麼她必定會被王胖子玷汙，夜一也會身陷險境。

但是他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隻小昆蟲小動物，他們背後有家人，他們是被父母辛苦養大的人。

可是他們是惡人，是社會的毒瘤，是這個社會的害群之馬，現在我是受害者，未來還會有更多受害者，如果我不懲罰他們，就是對罪惡的放縱和姑息。

但是，我有這個權利，去剝奪他們的生命嗎？

靈珠的腦海裡飛快閃過這些聲音。

靈珠渾身顫抖，她很害怕，除了害怕王胖子對自己的行為，更害怕內心從未閃現出的殺意。

靈珠使勁掙紮，希望自己能逃跑，能放他們一馬，也能逃過自己內心升起的殺意，但是王胖子，已經將手伸進她的衣內。

殺……

靈珠剛要閉上眼，就聽到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喂，你們這些壞孩子，放開她！”

靈珠的眼角淌下一行淚，她睜開眼，看到對麵的圍牆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蕾絲蛋糕連衣裙、帶著蕾絲帽子，手裡抱著一個布娃娃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十分可愛，仿佛是個活體洋娃娃一般，但是在天還沒亮的淩晨，她站在圍牆上，表情冷靜的看著他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誰家的小孩兒，滾回家睡覺去！”王胖子吼道。

“我說了放開她，阿胖你這麼凶我，可不要後悔哦！”小女孩稚嫩的童音倔強說道。

“阿胖？哈哈哈哈哈！她叫你阿胖誒！”黃毛大笑道：“這是誰家跑出來的小孩兒，挺有意思的誒！小朋友，你是不是找不到媽媽了？哥哥抱你下來送你回家好不好呀！”黃毛伸出雙手。

王胖子一般摁住掙紮的靈珠，一邊說：“黃毛，你抓住她，這一看就是有錢人家跑丟的小孩，我們說不定還能要點贖金！”

小女孩在牆頭坐下，搖晃著雙腿說：“阿胖你還真是夠壞誒！”說完，她拿起自己的娃娃，從小裙子的兜裡，掏出一顆大頭釘……

小女孩對著手裡的布娃娃說：“現在開始，你就是對麵那個阿胖了哦！”

話音剛落，小女孩就將手裡的大頭釘，狠狠得紮入布娃娃的頭上。

“啊！！！！”王胖子一聲慘叫，頭頂仿佛被刺入鋼釘般，又疼又蒙，一股血注從頭頂湧出。

王胖子摸摸頭，完全嚇呆了。黃毛等人也呆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下一針，紮哪裡呢？不如紮在柔軟的肚肚上，很疼的哦！”小女孩的聲音很可愛，可是在這個清冷的夜晚，卻令人汗毛倒豎。

說完，她將娃娃頭頂的鋼針拔出，用力紮進娃娃的肚子上。

王胖子捂住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其他人也放開靈珠，雙腳發軟，癱坐在地上嚇得抖如篩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實最疼的地方，是腳心哦！”小女孩說道。

“快走！”王胖子和眾人連滾帶爬，四散而逃，沒一會兒，周圍就再次陷入寂靜。

隻剩下冷風吹過耳邊的呼嘯。

小女孩從牆上跳下，這個圍牆怎麼也有三米高，小女孩卻輕盈落地，手裡依然抱著娃娃。

“你……你是？”靈珠的臉頰，還掛著淚珠。

“應該我問你，你是誰？”小女孩立刻換上可愛的笑臉，走上前探著身子，仔細打量著靈珠。

“我，我叫靈珠……”

“我叫愛梨。”小女孩看靈珠的眼神，仿佛在研究她一般。

“愛梨，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嘻嘻，不用謝，愛梨討厭壞人。”說著，愛梨從兜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靈珠，說：“彆哭了，愛梨不喜歡看到彆人哭。”說完，她裂開嘴做了一個鬼臉逗靈珠。

真是好可愛好體貼的孩子，靈珠內心驚訝。

“愛梨，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走丟了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嗎？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靈珠用愛梨的手帕擦著手上的泥土。

“嘻嘻嘻嘻嘻，愛梨怎麼會走丟呢？愛梨是晚上睡不著，來夜遊了。”愛梨得意得叉腰說道。

“夜遊？你這麼晚，一個人在大街上，很危險的，萬一遇到人販子，把你拐走怎麼辦！”

“嘻嘻嘻嘻嘻嘻。”愛梨似乎覺得靈珠說的話很好笑，她說：“還沒有哪個人類能拐走我呢！”

“人類？”聽到愛梨這樣說，靈珠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對呀，靈珠，你也不是普通的人類吧！”愛梨眨巴著大眼睛，期待得看著她。

“我……我是普通的人類啊！”靈珠疑惑道。

“怎麼可能，愛梨剛才用巫毒控製你，根本無效，愛梨還沒有遇到過不能用巫毒控製的人類呢！你是第一個！”愛梨一副你騙人的表情。

“什麼意思？巫毒？”

“對呀，剛才那個阿胖，我本來想控製你去打她，這樣我就可以不用現身了，可是發現巫毒對你根本不起作用，我就隻好出麵懲罰那個阿胖了！”

“對不起，愛梨，我沒太聽懂。”其實靈珠內心已經大概明白了眼前這個小女孩的意思，隻是想更加確認。

“喏，你看，這是我的巫毒娃娃，我想讓它是誰就是誰，這樣我就可以操控那個人，可是，我剛才操控不了你。”愛梨奇怪得打量著靈珠。

“你是……巫毒娃娃？”靈珠震驚道，巫毒娃娃，靈珠隻在一些宗教書籍中看到過。

“靈珠好聰明！不過，我不是娃娃哦，我已經十五歲了呢！”愛梨驕傲得抬起頭說。

“十五歲？可是你……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樣子……”

“愛梨也很苦惱，我從六歲開始，身高就不再長了，不過，這樣反而我經常能得到彆人給我的糖果吃！愛梨一吃糖果，就又開心了！”愛梨嬉笑道。

“是嘛，你喜歡吃糖果呀，下一條街有一個24小時便利店，我買一盒巧克力送給你，當做謝禮好不好？”

“哇，好棒！愛梨最喜歡巧克力了！”愛梨歡呼起來。

靈珠牽著愛梨的手，走進便利店，讓愛梨選了她愛吃的所有糖果，給夜一買了一根香腸，自己買了一個三明治，兩個女孩一隻貓，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謝謝靈珠，你真大方，竟然給我買了這麼多糖果！”愛梨一邊剝著巧克力一邊說。

“這點東西，真的不及你剛才救我的恩情，如果沒有你，我恐怕就……”

“就什麼？”愛梨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說。

“沒事……”靈珠苦笑，雖然愛梨說她和自己同歲，可是看起來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子，有些詞靈珠說不出口，而對她來說，今夜跟失身同樣可怕的，是她內心第一次對人類起了殺意。

“靈珠不乖哦，都不告訴愛梨。”愛梨嘟嘴道。

“啊，不是要隱瞞你，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

“靈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

“我？我是靈珠啊！”

“不是這個!你，是我的同類吧！”愛梨轉過頭，可愛的臉上是認真嚴肅的表情，“靈珠，你的能力是什麼呢？我們都不是普通的人類吧，所以，我的能力，才無法用在你身上吧！”

“你的意思是……這個世上，還有跟我們一樣，擁有特意功能的人？”靈珠震驚道。

愛梨點點頭，說：“我一直相信，肯定有，所以我一直在尋找跟我一樣的人，但是一直沒找到，愛梨很孤獨呢，靈珠是第一個。”

靈珠的內心一揪，這種孤獨和迷茫，靈珠也經常有。

看著愛梨，靈珠突然鼻子一酸，相比坦率的愛梨，靈珠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坦誠了。

長椅旁不遠處的雕塑上，一隻凍僵的燕子躺在噴泉雕塑的腳下。

靈珠走過去，將燕子捧在手心，對愛梨說：“你看。”

愛梨好奇得看著靈珠手裡已經凍僵的小鳥，隨即，她的表情逐漸由好奇到震驚得張大嘴巴。

燕子從靈珠的手心裡飛出來，愛梨看著它越飛越高，消失在微亮的天空裡，愛梨忍不住驚歎道：“靈珠，你真是酷斃了！”

這是靈珠第一次，聽到有人對她能力的讚歎。

吃飽了，愛梨跳下長椅，說：“靈珠，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能經常找你玩兒嗎？”

“當然啦，隨時可以。”

“好，這是我的手機號碼！”愛梨掏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麵寫道。

“我……我還沒有手機。”靈珠說。

“沒關係，我想找你，會找到你的！如果你有不開心，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哦！”愛梨眨了下眼睛說，說完，蹦蹦跳跳的朝地鐵站走去。

“喂，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人太危險了！”靈珠喊道。

“嘻嘻嘻嘻嘻，沒有人可以傷害愛梨哦！靈珠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愛梨朝靈珠揮揮手，便跑下地鐵的樓梯消失了。

靈珠將紙條放進口袋，心裡一陣溫暖，她抱起夜一，說：“夜一，你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哦！”

靈珠朝著逐漸明亮的東方跑去，她開心得蹦蹦跳跳的上樓，輕輕的打開門，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小心翼翼得爬到上鋪，展開被子，靈玉不耐煩的嘟囔了一聲，靈珠覺得，今天的被子異常溫暖，她有些興奮得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