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遇

2020-07-16 作者: 琬玲瓏
11:初遇

11:初遇

一年前……

深夜12點,倫敦大本鐘的塔頂上,時越正躺著吹風,泰晤士河吹來的涼風,比他房間經常壞掉的空調舒爽很多。

睡一覺,快到了起來給媽媽做早飯的時間,他跑酷著跳下塔頂,隨便找一個門,打開,進去,就回到了坐落於青山區南郊棚戶區的平房裡。

癱瘓在床半年多的媽媽還在熟睡,時越看見沒有吵醒她,安心了一些,靜悄悄得開始煮粥。

爸爸一直在田津港的化工廠工作,每個月隻有一兩天假期,按時將工資寄回來,給媽媽治病。

五點多,他收拾收拾,準備出發了。

現在的人都不看報紙了,早晨送報的時越又找了兩份兼職,送牛奶和快遞。

這些辛苦的兼職對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因為隻要有門,就可以到達任何想去的地方。

時越提著奶箱,一小時就可以送完幾百家的牛奶。

送完牛奶,再到快遞中心,將一箱箱快遞搬運上車,開著小電動車向各個小區駛去。

咚咚咚。

早晨七點,趕著上班正在挑衣服的都市白領門,聽到敲門,踢裡踏拉不耐煩得打開門。

“您好,順風快遞!”時越壓低帽簷說。

原本不耐煩的女生們,一看到快遞小哥,立刻兩眼放光,羞澀得接過快遞,簽字,然後說一句:誒,你有名片嗎,我發快遞找你。

送到八點,隨便找個門,穿越到學校門口,趕在學校關門的最後一分鐘衝進去。

每個課間十分鐘,還有時間穿越回家,給媽媽翻身,喂水,喂飯,在從門,穿越回學校上課。

五點放學,繼續將沒送完的快遞一一送達,六點多,將快遞車送回公司,假裝送了一整天的快遞。

某視頻軟件上,一個被網友稱為快遞界的吳亦凡的快遞小哥在網路上火了,他簽收快遞被路人街拍或者被客戶偷——拍的視頻,在網絡上層出不窮,東都青山區的很多姑娘們網絡購物又添新的樂趣,就是收到此快遞小哥的派送的包裹。

一年來,零差評,零丟件,還獲得大量女性客戶的五星好評,順風快遞的發件量也成倍增長。

去年,順風快遞評選的年度最佳快遞員。他的照片甚至登上了順風快遞的宣傳廣告,成為快遞員們人人羨慕和討論的對象,原因是,該快遞員一年之中送出了十萬個快遞,相當於每天送出三百多個,順風快遞的年會上,董事長親自給他頒發年終獎,他身後的大屏幕上寫著他的名字——時越。

在同行紛紛討論他是跑得多快能每天送出那麼多快遞的技巧時,隻有時越自己知道,他將年齡改成18歲去快遞公司打工、上學之前和放學之後才去送快遞、還能得到年度最佳飛毛腿快遞員,全是因為,他與生俱來的穿越、穿壁天賦。

是的,隻要有門的地方,打開,時越就能到達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甚至國外。隻要他想,甚至可以穿越到過去任何一個時間點。

這種瞬移的能力,簡直就是所有快遞小哥夢寐以求的能力。一天三百個快遞,還是卡著人類的極限數量,防止他一個人能送完一整個快遞點的包裹而把彆人嚇到。

而時越本人,沒有將此能力告訴過任何人,甚至自己平凡的父母。

每天放學回家做晚飯,給媽媽擦洗,收拾家務,時越最幸福的時刻,就是給媽媽洗頭。

媽媽躺在躺椅上,時越一邊給她洗頭按——摩,一邊講笑話給她聽。

“小越啊,鄰居都說,媽媽有你這樣的兒子,是前世的福氣!”媽媽笑眼朦朧得說,“真對不起啊,讓你那麼辛苦,每天從學校跑回來好幾趟來照顧我。放學也沒辦法跟小夥伴出去玩。”

“媽,我正長身體,多跑跑有利於長高,這個月我拿到了不少獎金呢,周六日我推你去餐廳吃飯,再把家裡的空調修修。”時越一邊揉著泡沫一邊說。

去年母親在做清潔工的時候,被淩晨飆車的跑車撞飛,司機逃逸,母親死裡逃生卻高位截癱。勤勞半生的媽媽,從來都與人為善,和期待人,遭遇如此不公,時越心如刀絞。

警察表示,路口的攝像頭正巧壞了,沒有拍到車牌號。

時越在警察局握緊拳頭,努力克製,聲稱去洗手間。

在洗手間裡,他雙手捂住臉,用儘全力客戶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一口,然後調了一下手表,隨便打開一道門,便回到了昨夜車禍的事發現場。

跑車車主下車後看到滿是血,慌張地驅車逃跑,時越記下了車牌號。

從廁所出來,時越將車牌號交給警察,讓他們去查。

警察們果然在該車車頭找到了血跡。該人是某富豪之子。

隻判了緩刑,從法庭出來,那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朝他得意地豎了中指。

時越不動聲色,第二天將他打斷了一條腿一隻胳膊。

時越被拘留,即使對方非常確定打人者就是時越,可是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給時越做了不在場證明,那個時間,時越正在學校上課,學校的攝像頭也有影像,同一間間內,時越是不可能同時在學校和事發地點的。

時越從警察局出來,被審訊了一天一夜的他回到家裡,看到母親已經拉在了床上,看著他努力控製得渾身顫抖著哭。

他忍著眼淚,開始給母親換衣服洗床單。

那是從前雖然清貧卻溫暖的一家三口,母親溫柔勤奮,父親憨厚老實,不是說人是好人,就能逃過天災人禍。

安撫母親睡著後,時越開始送深夜外賣,這個時候跑腿費,要比白天高一些。

從剛開始的切菜都不會,到能做出品種繁多味道可口的營養食物,一口口喂給母親吃,從前也是如風少年的時越,突然一夜長大,成為這個家的依靠。

隻要父母都還健在,這樣的日子即使辛苦,時越也知足,如果田津市的化工廠沒有爆炸的話。

網絡上各種如核戰爭爆炸一般的不同角度的視頻震撼著全國各地網友的神經,觸目驚心的大爆炸不斷上演,人們的尖叫聲很快消失在大火中,時越扔掉手機,趕快從一扇門穿越到現場,到處尋找父親的身影,他是化工廠的一個最普通工作人員。

有個消防員撞見他,將他一把推出去,然後跑進火中。

衝天的大火就在眼前,時越根本無法靠近,他竭力嘶吼著,淚流滿麵。在連續爆炸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從另一扇門逃回了家。

據說在爆炸的瞬間,高溫將人體汽化,連灰都沒有。

他喘息幾口氣,一次次再回到爆炸現場,試圖尋找父親的身影,然而此時的化工廠,早已成為人間地獄。

那天夜裡,永中帶著水嵐、炎燚、葉軫驅車前往田津市救援。田津市距離東都一百多公裡,開車要一個多小時。

田津市派出全市的消防員,即使是禦水的水嵐和控火的炎燚,也暗地裡用了三天三夜,才將火徹底撲滅。

葉軫一直在給受傷的難民們治療,三個人幾乎快耗儘了全部靈力,

時越不止一次從夢中驚醒,夢裡他無數次穿越回到化工廠的倉庫,走到父親麵前,想帶他離開,可是根本無濟於事,對方看不見他,聽不見他,爆炸的瞬間一次次在他麵前上演,父親在眼前被大火吞噬,他無助得跪倒在大火麵前,爆炸和人們的尖叫掩蓋了時越的痛哭。

連他自己也明白,即使他有時光倒流穿越過去的能力,也從未有改變曆史的能力。

那麼賦予他這個能力有什麼意義?他究竟是為何而生,時越無數次在夜裡慟哭,他感覺到孤獨無比,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從何而來,周圍都是平凡而安逸的人,自己似乎是這個世界的異類。他穿越到英國大本鐘、到巴黎盧浮宮、到羅馬鬥獸場、到埃及金字塔,尋找自己誕生的意義,站在寒風凜冽的高牆上,卻覺得孤寂無比。

網絡上關於化工廠爆炸原因的猜測層出不窮,官方通報的說辭也難以服眾,直到有天晚上時越放學回家,見到父親死後一直鬱鬱寡歡的母親留下一封遺書和一瓶安眠藥,遺書上寫著不願再拖累時越和浪費家裡的錢繼續治病,母親希望將那些微薄的撫恤金留給時越將來買房子娶媳婦時,時越徹底崩潰了。

化工廠周圍死傷人數高達上萬人,官方通報的爆炸原因民眾並不信服,各種陰謀論的猜測在網上層出不窮,他決定親自去查爆炸的原因。

清晨,靈珠做著早餐,在新聞裡看到田津化工廠爆炸的新聞,她停住了手中攪拌雞蛋的筷子。當天,她人生第一次逃學,坐上去田津的城際列車。

在田津市第一人民醫院,靈珠看到走廊上坐滿爆炸受傷的市民,住在化工廠附近的居民全部受到嚴重的炸傷,玻璃紮進孩子們的身體,耳朵被震出血,很多港口的工作人員遍體鱗傷,年僅二十歲的消防員全身燒焦、奄奄一息。

醫院哭嚎遍地,宛如人間地獄。

葉軫穿梭在醫院各個兒童病房,專門給受傷和燒傷的孩子們治愈傷口,因為孩子的恢複能力較好,耗費自己的靈力較少,而且好哄騙解釋自己神奇的治愈能力,如果給大人治愈,將很難解釋。

每治愈一個孩子,葉軫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自身能量的流失,兩天下來,在救治了上千個孩子之後,葉軫臉色蒼白,雙手顫抖,終於累倒在醫院躺滿患者的走廊上。

靈珠走進重症監護室,一個正在嚎哭的母親哭暈在孩子的床前,這個五歲的孩子因為爆炸的煙霧引發嚴重的哮喘和肺炎,剛剛窒息而亡,醫生將失控的病人家屬帶出病房,準備叫太平間的人來處理遺體。

走廊裡已經意識混沌的葉軫,聽著這位母親的哭聲,想去幫忙,卻站不起來。

靈珠趁人不注意悄悄走進去,經過走廊上葉軫身邊,那時的他們,並不認識。

靈珠走到剛死去的孩子的床前,這是她第一次試圖將自己的能力用在人類身上,即使有複活過無數小生靈的經驗,她從未試過自己是否能夠複活人類。

這個幼小的孩子,臨死前被憋得滿臉紫紅還沒褪下去,監視器上的心臟跳動已經成為一條直線。

神明保佑,感謝賜予我複活之手,希望我能用它幫助人類,請給我複活的力量,讓我救活這個孩子。

靈珠在心裡默念。

她將手放在孩子的頭上,手掌放出明亮又溫暖的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孩子,直到孩子臉上的紫紅褪去,眼皮顫動了一下,監視器裡的心臟跳動線又開始變得曲折起來。

靈珠呼出一口氣,卻感到一陣暈眩,醫院慘白的燈光照的她睜不開眼。

她扶住床邊,努力讓自己站穩。

這個孩子睜開眼,看著她,張了張嘴,稚嫩得問:“姐姐……你是誰?”

靈珠摸摸他的頭,笑而不語,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是誰。

她扶著牆踉踉蹌蹌的走出去……

原來複活人類,會耗費這個大的力氣,仿佛身體裡全部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靈珠頭暈目眩……

水嵐趕到醫院,在各個走廊尋找,終於找到葉軫。

“葉軫!葉軫,你還好嗎!”

葉軫虛弱得睜了睜眼睛。水嵐將他扶起,就在這時,從重症室裡傳來孩子母親驚喜得尖叫,醫生全部跑了過去,病房裡立刻驚呼熙攘,一個剛才確定失去生命體征的孩子,正在好好得坐在那。

葉軫疑惑得朝病房望去。

就在這時,靈珠踉蹌著從水嵐身後走過,他倆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水嵐無意中餘光看了靈珠一眼,立刻打了個冷戰……

這個女孩,雖然穿著普通,站在人群中貌不驚人,但是卻有一股強大的靈壓讓水嵐一震,這種強大的壓迫感,水嵐從未感覺到過,即使跟著師父去冥界見到眾多死神,即使白羽和黑翼也有超凡的靈壓,可是他們懂得隱藏自己的靈壓,並沒有讓人類感到如此這般得壓迫感。

師父說過,除了鬼神,人間強大的靈壓,一般都是不會定靈術的高階妖精的妖氣對人的壓迫。

而且,這麼強大的是在一個看似普通的女孩身上,難道她是妖精?或者……是同類?

小時候他在千明身上感受到過類似的壓迫感,那是因為千明是跟著白羽和千肅爺爺長大的。雖然葉軫也有,但是葉軫的靈壓很溫和。

“炎燚,你照顧好葉軫,我要出去一下!”說完,水嵐朝靈珠的背影追了過去。

靈珠在醫院門口虛弱得扶著牆,大口喘氣,複活一個人類的損耗感,她從未感覺過。

快要暈倒的瞬間,一個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模糊間,她看到一張少年帥氣的臉龐和清澈的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仿佛聽到少年在呼喚她:“同學,同學?你還好嗎?”

靈珠昏了過去,被水嵐一把扶住在懷裡。

水嵐打量著這個女孩,她淩亂的流海散開,露出蒼白的臉龐和她閉上的雙眼和長長的睫毛,獨特的是,這個女孩的內眼角,鼻梁左右兩邊,各有一顆對稱的痣。水嵐看到她校服的領口,印著青山第三中學的校徽。

竟然是東都青山區的學生,怎麼會出現在田津?

炎燚背著葉軫跑出來,看到水嵐扶著一個女生,不滿道:“水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把妹,葉軫元氣大傷,他如果醒來知道你把他放任不管出來追女孩兒,他肯定再也不給你做飯吃!!!”

“不是,這個女孩有點奇怪。”水嵐嚴肅道。

“喂,她怎麼了,你對人家做了什麼?她如果受傷了趕快把她送進去治療啊!”

“炎燚,我們先回酒店!”

“喂,你要把這個女孩帶回酒店嗎,水嵐你不是撿屍的人啊,這種天災人禍的時候你要對人家姑娘做什麼!?”

“你給我閉嘴!!!”duang,炎燚又挨了水嵐一拳。

炎燚背著葉軫,水嵐背起靈珠,兩人朝暫住的酒店跑去。

炎燚一路嘀咕:“憑什麼你就背著女孩子,我就要背著葉軫這個家夥,真的很重誒!”

到了酒店,永中也不在房間,酒店爆滿再也沒有一間空餘房間,水嵐隻好把靈珠安頓在自己的房間。

炎燚在葉軫和師父的房間給葉軫運功輸送元氣,水嵐將靈珠背到床上,放倒她,給她蓋好被子,她似乎睡得很沉,頭發淩亂,黑眼圈很重,像是疲憊至極。衣著完好,看起來她並無受傷,但是剛才從她身上感到的強大靈壓讓水嵐直覺她不是普通的人類,水嵐想等她醒來好好詢問一下她到底是什麼人。也得等葉軫醒來看看她究竟為何暈倒在醫院門口。

水嵐倒了一杯熱水,放在靈珠的床頭的床頭櫃上,便關上門來到隔壁,幫炎燚一起給葉軫運功。

看到葉軫臉上逐漸恢複血色,炎燚和水嵐才滿頭大汗得停下來休息,葉軫也在沉睡,水嵐把他放好,蓋上被子,指指另外一張床,對虛脫的炎燚說:“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炎燚一把抓住正要走的水嵐的衣角,說:“所以你現在要去跟小姑娘約會了嗎?”

“神經病!我也要回去休息好嗎!我把她帶回來,是那個女生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靈壓,你沒有感覺到嗎,也許是我們的同類!”

“哦?我怎麼沒感覺到?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沒什麼特彆的啊!不過,如果我們的下一個同伴是女孩子,真是太好了,但是剛才看那女孩,也不是美女,哎……真是好可惜!不過青山孤兒院有女孩子,總比沒有強!”炎燚都累癱了,還不忘跟水嵐鬥嘴:“喂,你可不要趁機對人家做什麼,如果被那麼保守的老爺子知道了,剁你手都是輕的!”

水嵐拿起一個枕頭朝炎燚扔去:“睡覺吧你!”

回到房間,靈珠還沒醒,水嵐坐在床邊,仔細打量著她。

靈珠嘴唇蒼白乾燥,水嵐滅火三天,也接近虛脫,他抬起手,輕輕的放在靈珠的額頭上,將自己原本就大傷的元氣渡給了靈珠一些。靈珠的嘴唇逐漸有了血色。

看她平穩呼吸著,水嵐稍稍放了些心,隨即踉蹌著走到另一張床上,倒了下去。

夢中,水嵐竟然夢到了這個女孩,夢見她穿著一身白裙,妝容清淡,黑發齊腰,在冥界的彼岸花花叢中奔跑……

不知過了多久,靈珠醒來,她睜開朦朧的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水晶吊燈。

她轉頭,看到一麵碩大的落地窗,外麵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再看看四周,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房間。

她嚇得趕緊坐了起來,靠著窗外的燈光,看到旁邊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少年。

她嚇壞了,本能得抓住被子縮著身體,我這是在酒店嗎?我怎麼會在這裡?

靈珠扶住頭,努力回想,想起自己去醫院救人,暈倒之前,看到一個少年在跟自己說話。

他是誰?我怎麼會跟一個男生在酒店裡?靈珠本能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穿著完整,再看看那個男孩,他是誰?

靈珠有些不知所措,跟一個陌生男生共處一室,還是酒店,這是她第一次。

看到她這邊的床頭放了一杯水,在看酒店整潔沒有什麼危險的痕跡,靈珠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生應該不是壞人。

太渴了,可是靈珠嚇得不敢喝,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悄悄下床想溜走,誰知床下的感應夜燈瞬間亮了,靈珠嚇得不敢動彈。

感到亮光的水嵐睜開眼,看到朦朧的燈光裡,靈珠不知所措得跌坐在床邊,身後映照著是落地窗外的整個城市中心。

見他醒了,靈珠本能得往床後躲了躲。

“呼……你醒了……”水嵐疲憊得將胳膊撘在眼皮上,說:“我好渴,現在渾身沒力氣,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靈珠不敢動,像一隻受驚的小貓。

水嵐笑了一下,溫和得說:“你彆害怕,我隻是看到你暈倒在醫院門口,你身上沒有手機,我聯係不到你的家人,隻好把你帶回臨時住處了。我沒有惡意……”

聽到他這樣說,靈珠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她起身,拿著杯子去找水壺。

“不用燒了,自來水就行。”水嵐躺在床上說。

靈珠去水龍頭接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得走過來,拘謹得將水杯遞過去。

水嵐坐了起來,摸開了床邊的床頭燈,橘色的微光下,靈珠才發現,這個側臉棱角分明的男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

高聳的鼻梁,濃密的眉毛,即使稍微被流海擋住,也掩飾不住如鷹隼般明亮的眼睛,堅毅的下顎線,薄而冷峻的嘴唇勾出一抹惑人心神的笑。靈珠趕緊低下頭,閃爍著目光不敢看他,她從未跟一個男生如此近距離單獨說過話。

水嵐接過水杯,喉結湧動,一口氣喝下,然後看著站在麵前手足無措緊張的靈珠,溫柔道:“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

“這裡是……酒店嗎?”靈珠環視四周,怯生生得問。

“嗯。受難的民眾太多了,酒店沒有房間了,不然我就單獨給你開一間了。”

“你是……誰?”

“我也是從青山來的,目前在青山一中讀書。”水嵐坐在床上,胳膊搭在膝蓋上,溫和得對靈珠說,他的語氣,讓靈珠的警惕放鬆了不少。

“青山一中?”靈珠趕快說:“我是青山三中的。”

“我看出來了。”水嵐指指靈珠的校服。

靈珠放鬆了一些。

“你好,我叫水嵐。你呢?”

“我叫靈珠。”

“靈珠,很好聽的名字……誒,你不要站著了,還是坐下休息吧,下午你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能這麼快恢複,真是太好了。”

靈珠不好意思得坐在她的床邊,這個空間和氣氛,以及陌生男孩的善意,讓靈珠有一些少女本的羞怯。

“你來這裡乾什麼?”水嵐問。

靈珠想了想,隻好編了一個理由,說:“爆炸……有親戚受傷,我來這裡看看她。”

“原來是這樣,那你的親戚怎麼樣了?要不要聯係她你在這裡。”

“她沒什麼大礙,謝謝。”靈珠趕緊說。

“你怎麼會暈倒在醫院門口,身體不舒服嗎?”靈珠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麵露難色。

看著靈珠為難的表情,水嵐以為是女孩子生理期痛經難以啟齒,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沒事,不用說,我……大概明白了,我師父和弟弟住在隔壁房間,今天晚上我們也要回青山了,用不用開車帶你一起走。”水嵐說。

“不用不用,不用麻煩了,你救了我,我已經很感謝了。”

“順路而已,不麻煩。”

水嵐伸了個懶腰,下床走到壁櫥前,酒店的冰箱有許多零食飲料。他拿來兩塊巧克力給靈珠說:“喏,吃點巧克力補一下血糖吧。你想喝什麼飲料,可樂還是橙汁?”

靈珠不好意思得擺擺手,說:“謝謝你,不用了。”

水嵐以為靈珠害怕,便撥開其中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裡,說:“沒有毒,吃完也不會昏迷,你不用害怕。下午你的嘴唇都是白的,可能低血糖了。”

靈珠咬了下嘴唇,怯生生得接過水嵐遞來的巧克力。

“謝謝。”她小聲說。掰下一塊放在嘴裡,入口即化,甜蜜至極。小時候,巧克力是肖猛的,靈珠很少吃。口腔裡瞬間甜蜜絲滑的味道,仿佛一股神奇的熱量一般傳遍全身,她眼眶都熱了,她才想起今天還沒吃飯。

水嵐走回冰箱前想給靈珠拿點喝的,突然想到靈珠身體在特殊時期,便說:“哦,我忘了女孩子不能吃涼,這裡有茶包,我給你泡壺茶吧,你喝完會舒服一些。”

從來沒有人對靈珠這樣和善過,哪怕是同班同學,他們不欺負她嘲笑她就謝天謝地了。

靈玉、姨媽,從來沒有關心過靈珠成長期間的生理期的窘困,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孩,即使初次見麵,卻舉手投足之間,處處照顧著靈珠的感受。即使靈珠深知她今天並不是因為生理期疼痛暈倒,但還是被男生的舉動感動了。這種人與人之間的善意,讓靈珠感覺十分溫暖。

幾番對話下來,靈珠對水嵐完全沒有了戒備,她知道自己暈倒在醫院門口,是這個男孩救了自己,而且還君子作風,沒有對她做任何出格的舉動,談吐有禮,麵色溫柔,應該是家教很好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孩子吧。

即使燈光微弱,也能感受到男生與眾不同的氣質,靈珠心想,長得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又生在好的家庭裡,應該是被神明眷顧的孩子吧。

“對了,你……”水嵐將水壺放在底座上燒水,突然轉過頭,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措辭。

水壺發出燒水的聲音,水嵐走過來,坐到靈珠對邊的床邊……

兩人分彆坐在各自的床邊,中間隻有一盞燈光溫馨的台燈。昏暗中,照亮少年和少女的側臉。

“你……”水嵐的姿勢和語氣嚴肅認真。

靈珠在等著他的問話,卻沒想到接下來這句,讓靈珠一驚。

“你是普通人嗎?還是?”

靈珠一愣,緊張得咽了口口水。

“什……什麼意思?”靈珠的心突然劇烈得跳動起來,她還來不及仔細斟酌水嵐這句話的意思,她從小深知自己的特殊力量,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可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她,突然被這樣一問,靈珠嚇得心砰砰直跳!

“你知道……你身上有一種……”水嵐不知道該怎樣解釋靈壓這件事。

明明這個怯生生的女孩滿眼驚恐,膽小柔弱,可是她身上卻又逼人的銳氣。

靈珠下意識得聞聞身上,她以為她三天沒洗澡了,身上有味道,便一臉窘迫……

“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是你身上,我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氣場……”水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幾天靈力迅速低下感知錯誤,不知道該不該跟靈珠說明白,若是他弄錯了,失言嚇到了一個普通人,水嵐可不會消除記憶之術。

咚咚咚!!!就在這時,巨大的敲門聲。

“水嵐,起床了!趕快起來,我就知道你跟女孩子在房間裡不想開門!”炎燚咣咣砸門。

水嵐一臉無奈,對靈珠說:“我弟弟,比較愛開玩笑,你彆在意。”

讓靈珠愣神的是剛才水嵐的問話,他為什麼會問自己是不是普通人,難道自己在他麵前暴露了什麼?

水嵐起身去開門,炎燚衝進來,一邊八卦得掃視房間一邊說,說:“我才是來英雄救美的!”

看著穿著校服陳舊劉海遮臉的靈珠一臉茫然得端坐在床邊,從兩張床鋪的整齊的痕跡來看,也不是什麼有趣的劇情。

“切,沒意思,水嵐,這是你第一次跟女孩子相處吧!是不是緊張得說話結巴?”炎燚一臉老司機的表情,拍拍水嵐的肩膀。

“你夠了,這種情況下,彆嚇著人家!”

“還能有女孩子被我這帥氣的臉龐嚇到?她們愛我都來不及。”炎燚湊到靈珠麵前,說:“嘿,這位同學,你沒事吧,還好嗎?你暈倒在醫院門口,是這個家夥把你背回來的,你放心,我全程監視,他沒有動你一根汗毛。”

靈珠看著這個紅發少年,和水嵐彬彬有禮的氣質相反,叛逆不羈又熱鬨歡樂,一看就是沒心沒肺沒心眼兒的陽光男孩。

靈珠不由自主得笑了起來,說:“真是謝謝你了。”

“嘻……”炎燚咧嘴一笑,朝靈珠眨眼拋了個媚眼。

水嵐拎住炎燚的後領,說:“走啦,去樓下吃晚餐,靈珠,你要不要一起去,據說這家酒店的自助很好吃。”水嵐問靈珠。

靈珠趕快擺手道:“我不用了,我還想再休息一下,你們去吧,謝謝你。”其實靈珠是不好意思跟男生相處,又怕讓對方破費,這等酒店的自助餐,她吃不起的,人家已經幫了她,若是還讓對方請她吃了飯,靈珠心裡太不好意思。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給你帶上來。”水嵐輕鬆道。

靈珠朝水嵐一笑,雖然被流海擋住了眼睛,但是水嵐還是看到了靈珠眼睛裡的光。

那會是笑起來一雙漂亮的眼睛。

炎燚張牙舞爪得被水嵐拖走,兩人乘電梯到了二樓餐廳,整個一層,都是豪華的海鮮自助。

“葉軫怎麼樣了?”水嵐問。

“切,你還記得他啊,他還在睡,我叫了他一次,他說不吃,我要把他那份也吃出來!”炎燚卷起袖子。

“一會葉軫醒了,讓他去給靈珠把一下脈,下午我渡了一點靈力給她,不知道會不會對她有什麼影響。”

“喂,你竟然渡靈力給凡人,嘖嘖嘖,水嵐,這不像你啊!”

“白癡,我隻是為了救她而已,而且,我覺得,她好像不是普通人……”水嵐一轉頭,發現炎燚早已不見了,他拿著盤子滿場飛,不一會,就端來堆得高高的肉和海鮮,驚呆了從旁邊走過的服務員。

“這個吃貨!彆說我認識你!”水嵐嘴角抽搐!

靈珠一個人在房間裡,她打開燈,環視四周,這裡裝修精致簡潔,品味優雅,茶幾放著整盆盛開的蝴蝶蘭,這還是她第一次住在這麼豪華的地方。

洗手台上放著男生的洗漱用品,玄關掛著水嵐的大衣,桌子上放著一本書《異世降魔錄》,原來他喜歡看這一類的書,靈珠心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好睡了一覺的關係,靈珠覺得精力充沛,渾身充滿力量,她活動了下筋骨,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個燈火人間,眺望遠處,田津港的大火已經撲滅成了一片廢墟,靈珠的心頭又沉重起來,看看表,已經很晚了,來了一趟田津,隻救了一個人,趁著現在精神好,還是在去趟醫院吧,能救一個是一個,而且,還得趕著末班車回家。

靈珠在書桌前,用酒店的便簽紙,給水嵐寫了一個留言,便匆匆離開酒店。

水嵐拎著給靈珠打包好的晚餐回到房間,發現房間空無一人,桌子上有一張便簽紙,上麵寫道:“真心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沒有打招呼告彆真是失禮,還請見諒,我知道你在青山一中,下次我會去找你,親自道謝,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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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9:

時越:“大家好,我是快遞界的吳亦凡時越,不知為何,本章明明寫的是我出場,可是卻被水嵐和靈珠的共處一室搶了風頭。水嵐,采訪一下,作為一個青春期的少年,這是你第一次跟女孩子共處一室,請問你的心情是怎樣?”

水嵐:“大家想多了,我僅僅是為了助人為樂,而且當時筋疲力儘倒頭就睡,完全沒有任何想法。”

炎燚:“如果你不累呢?”

水嵐狠狠得瞪了炎燚一眼。

葉軫:“什麼,水嵐帶回來女孩子?什麼時候的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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