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千賀

第二天傍晚，水嵐、炎燚、千明、葉軫、時越紛紛靈出，彙集在青山公墓，等待夜晚到來，白羽、鬼澤過來，帶他們五隻第一次實戰作戰。

千明環顧青山公墓的一草一木，那麼熟悉懷念，似乎模糊間，還能看見爺爺在清掃墓碑上的落葉的身影。他走到自己母親的墓碑前，自己就是在這裡出生，看著黑白照片上母親微笑的影像，即使顛覆天堂地獄，他都再也無法見到母親的容顏了。

如今的青山公墓已經不是他從前在的樣子了，到處雜草叢生，紙錢亂飄，似乎好久沒有人清掃了。千明疑惑，爺爺的侄子——黑無常死神隊前副隊長千賀，不是接管了這裡嗎，難道他都坐視不管嗎？

千明走到從前和爺爺住的小院，看到院子也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垃圾，淩亂不堪，仿佛一個垃圾場。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陣哈哈哈哈白癡一樣的大笑聲。

千明等人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的零食和快餐袋子，到處堆滿生活垃圾，屋內臭氣衝天，而千賀正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正在對著一個平板電腦看《太陽的後裔》，一邊往嘴裡塞零食，一邊哈哈大笑。

五隻一臉黑線，這……這是鬼澤嘴裡非常厲害的千賀大人？

“誒？你們是……青山永中那兒的幾個小鬼？千明，你也來啦！來來來，這邊坐！”千賀躺在床上，連客套都懶得下床，依然往嘴裡塞零食。

時越捏著鼻子說：“這哪裡能坐啊！我以為炎燚的房間就夠亂了，沒想到，還有人能把房間住成這樣！我這個潔癖真是受不了了，好難受，好想給他收拾一下啊！”從前，時越哪怕照顧癱瘓在床的母親，也每天給母親擦臉擦手梳頭，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青山孤兒院除了雪櫻照顧他們日常家務，就是時越這強迫症潔癖鬼了！

千明黑著臉，努力壓抑著自己即將發飆的怒氣，說：“你不是來接管青山公墓的嗎，這裡為什麼被你搞成這樣！你不是黑無常死神隊很厲害的死神嗎！”

千賀毫不在意得說：“哎呀呀，自從來到現世以後，我才發現，人間真是太有趣了，有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有這麼多有意思的電視劇，怪不得那麼多妖精想修煉做人，來來來，你們要不要一起看，這個叫宋仲基的男演員演的特種兵，有兩下子嘛，不過跟死神隊的人比起來，還是差太遠了！”千賀一邊評論一邊搖頭，隨即又眼冒桃花得說：“這個叫宋慧喬的女演員，我真是太喜歡了，哎呀，好想體會一場人間甜甜的戀愛啊！你們來看，你說他們倆是不是假戲真做！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隻羨鴛鴦不羨仙了！”千賀感動得抽出一張紙巾擦擦眼淚。

“你夠了！！！這是爺爺生前的房子，你現在馬上把它恢複原樣！！！”千明大怒。

炎燚心裡默念，完了完了，千明就要生氣了，他生氣好可怕的！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嗎！喏，妙脆角，你要不要吃！”千賀扔過來一袋，袋子上還沾著外賣的菜湯。

水嵐架住千明的胳膊，炎燚抱住千明的腿，大家紛紛勸他不要激動。千明張牙舞爪得掙紮，聲稱要殺了這個男人，而千賀依然對著電腦毫不在意得哈哈哈大笑著。

“喂！”沉穩的葉軫冷靜道：“你該不會是被罰到人間界，沒有了死神的能力，所以自暴自棄，虛度光陰吧！”

此話一出，千賀一愣，抓零食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斜眼瞥了一眼葉軫，說：“切，小朋友，聊人生啊！攻心對我來說沒有用的，我隻想好好享受人間虛度光陰，做個廢柴。渡魂什麼的，他們不是外包給你們幾個了，我正好省心。”

“這個家夥，是在吃醋鬨彆扭嗎？”炎燚說道：“想不到死神界的人都這麼幼稚！”

“我才沒有！”千賀朝炎燚扔過去一包蝦條砸中炎燚的腦袋。

葉軫冷靜得說：“據我調查，前段時間被鬼魅吃掉的死神臨時工，就是你提拔上來的手下吧！由於自己的疏忽，導致手下遇難，增加了鬼魅的力量，想必你一定很愧疚吧！”水嵐、炎燚、時越，倒抽一口冷氣，葉軫平時不愛說話，一說話就戳人肺管子，這種時候揭人短，他們可不想一上來就先跟前任死神隊副隊長打架。

“嘖嘖！”千賀舔了一下手指，說：“”沒想到你們幾個還挺八卦，從哪打探出來的！嗯，我就不該問，肯定是白羽那個八婆到處亂說。”千賀坐起來，說：“小鬼，彆以為你們多了解我，如果看不慣，沒人請你們來這做客，大可回去青山孤兒院你們的豪宅去。”

“這裡是我爺爺付出了幾十年的心血，保護著這裡的遊魂秩序，我絕不允許你來將這裡糟蹋成垃圾場！”千明低吼道。

“切，你爺爺幾十年的心血是你吧，千肅大人明明超出任務得完成使命，結果還不是被你這個小鬼連累到打入修羅道！與其來這裡對我說教，還不如多去收點魂，給你爺爺長點臉！”千賀毫不客氣得說。

“你說什麼！”千明氣到白色的頭發都要怒發衝冠了，四隻趕緊推著他，把他推出門去，這倆人如果打起來，恐怕整個青山公墓都要夷為平地。

葉軫臨出門之前回頭說道：“可能我們幾個外人，管不著陰魂界的事情，但是作為被鬼澤每次提起來都崇敬不已的前副隊長，你現在的樣子，恐怕隻會給黑無常死神隊的同伴們丟臉。晚輩告辭。”

葉軫禮貌得把門關上，留下千賀坐在淩亂的床邊發愣。

天已經完全黑了，五個人坐在公墓的階梯上，等待著白羽他們的到來，炎燚依然四處尋找著貢品，沒什麼收獲。

“那個家夥，太可氣了，以前青山公墓乾淨肅穆，現在簡直成了一個垃圾場！”千明憤慨道。

“好啦千明，那個家夥，內心也一定有他的苦，當時你爺爺來青山公墓，因為有了你，人生有了活下去的力量和責任，他畢竟年輕很多，突然的落差，心裡肯定不好受吧。”葉軫說道。

千明陷入沉思，我是爺爺活下去的力量嗎，在得知爺爺被打入修羅道的之後，千明每天都活在自責之中。

突然，旁邊的墓碑裡，飄出來了一個鬼魂大嬸：“千明，是你嗎？”

“徐大媽？”千明認出來，這是青山公墓漂泊了好幾年的孤魂野鬼之一，守墓人的另外一個使命，就是保護孤魂野鬼們的靈魂不被鬼魅吃掉。

之所以有孤魂野鬼而無法被收魂，是因為他們的親人對他們思念過度的執念，導致他們的靈魂一直被血親的思念束縛，執念像一根繩子一般牽住他們，致使他們的靈魂一直跟血親的靈魂連在一起，死神無法收魂，必須等到他們的親人放下執念，放掉他們的靈魂，他們才能安心離開，被死神引渡到陰魂界轉世。

“真的是你，千明，你去哪了，好久沒回來了。”徐大媽一臉惆悵道。

“爺爺去世後，我就去山上住了，怎麼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這裡每天晚上，都有一些惡鬼在這裡捕食我們的靈魂，這裡好多的遊魂都被吃掉了，隻剩下我和小智了。”大嬸說完，從她身後探出來一個五六歲小孩的頭。

“千明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小智看到千明，哇得一聲撲過去大哭起來。

小智是五歲被人販子拐賣，在拐賣的途中遭受虐待致死，屍體都沒找到，小智的媽媽千裡尋子，幾乎快要瘋掉，堅信小智一定還活在世上，小智的屍體沒有被安葬，母親的執念又禁錮著他的靈魂沒法被收魂，小智的靈魂就一直遊蕩在青山公墓周圍。

從前千明對這些幽魂的生前漠不關心，自從在幻境他目睹了自己的出生，千明突然明白了生命的可貴和自己的使命。

他摸摸小智的頭，小智突然驚奇道：“千明哥哥，你怎麼是靈體，你不會也……”

千明微笑道：“說，小智不用擔心，我現在已經成為死神了。”他將鬼戒展示給小智看，繼續說：“等今天結束，哥哥就去找警察和你媽媽，告訴他們真相，這樣小智的靈魂就解脫了，然後，哥哥親自帶你去陰魂界，你放心，那裡並不可怕。”

小智含著眼淚說道：“真的嗎！”說完就抱著千明的腿哇哇大哭，說：“大元哥哥的靈魂都被那些惡鬼吃掉了，這裡現在好可怕，還好你回來了。”

周圍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月亮已經掛上樹梢，白羽他們還是沒有出現。

突然刮起一陣陰風，墓碑前淩亂的紙錢淩亂飛舞。

小智嚇得連哭都忘了，睜著驚恐的眼睛，顫抖著嗓音說：“他們來了！”

五隻全部提高警惕，水嵐手掌一轉，一股水流圍著他的手腕徐徐上升形成發著光的龍吟劍。時越的手心中，一束光形成一個巨大的弓箭，炎燚用力抖開了紅蓮扇，千明轉動了一下滅靈槍的左輪，白色的長發後，他藍色的眼睛裡閃著淩厲的光。

“小智，快去躲起來。”千明說道。

徐大媽抱起小智，立刻藏進了一個墓碑裡。

一群長相怪異的惡鬼，朝他們從四周湧來。

有些惡魂五官扭曲，有些多手多腳，有些伸著紅色的長舌頭流著口水，有些甚至早已不再是人樣，而變成奇形怪狀的怪物。這群惡鬼的身後不遠處，一隻完全人形的鬼魅，站在一座高高的墓碑上，冷笑著看著這五隻新出茅廬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