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世間最美好的存在

周六，靈珠將水嵐的羊毛圍巾送去了洗衣店。

她用了最高級、最貴的洗護方式，護理了這條圍巾。

再拿到手時，熨燙平整，放進盒子裡的圍巾，已經沒有了水嵐的味道。靈珠輕輕撫摸著它，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她走到公用電話亭，深呼吸一口，撥通了水嵐的電話。

“水……水嵐同學是嗎？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那個……今天，你有沒有空，我想把圍巾還給你。誒？你可以等到我下班嗎？那麼晚了，你不睡嗎？會不會太麻煩你，對不起，要還你的東西的，還讓你跑一趟，那好，就淩晨四點，我打工的麥當勞門口見。”

靈珠掛上電話後，便朝自己打工飛奔而去。

打工的時候，靈珠總是不自覺得看表，期待著望向玻璃門外，3點半，玻璃窗外出現水嵐的身影。

他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

水嵐走進來，走到點餐台，微笑著朝靈珠打招呼。

靈珠緊張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嗯，沒什麼事做，就早點來了。”水嵐溫和得說。

“你，你要不要吃什麼，我請客。”靈珠說。

“不用了，你彆跟我客氣，你忙你的，我等你下班。”

等你下班這句話，讓靈珠心頭一顫。

她不自然得整理著餐台，說：“我們這有手工咖啡，我煮得很好喝，你去坐下，等會我給你送過去。”

“你煮得嗎？那好，我要嘗嘗。”水嵐溫柔的語氣讓靈珠心跳加速，她不由自主得挽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便轉向料理台，用忙碌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不小心碰到了奶杯，靈珠不好意思得轉身朝水嵐笑了笑，水嵐非常善解人意的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不去打擾靈珠工作，用餐的位置正好看著靈珠。

淩晨的麥當勞隻有寥寥無幾的顧客，咖啡機啟動，空氣裡立刻彌漫著午夜咖啡的醉人香氣，水嵐看著靈珠瘦小的背影，頭發用發卡盤起，露出纖細的後頸，她煮咖啡的表情極其專注，低頭的樣子恬靜又認真。

水嵐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靈珠煮咖啡的照片。

水嵐回過神來，突然覺得自己最近的行為有些反常變態，跟蹤女孩子，還利用死神之身飛越偷看女孩子的房間，現在竟然還偷拍了，好像一個癡漢。

就在水嵐猶豫著要不要把偷拍的照片刪掉時，靈珠將咖啡端來，放到水嵐麵前，水嵐趕緊關掉手機。

“謝謝。”水嵐坐直說，然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說：“嗯，很香，很好喝。”

“是嗎。”靈珠聽到自己被誇，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頭，說：“你稍等下，我一會就可以下班了。”

“不著急。”

靈珠羞澀得跑去工作台，洗乾淨所有的用具，擦乾淨工作台，然後迫不及待得朝員工工作間奔去換衣服，值班經理斜眼看著靈珠，又檢驗了下工作結果，想挑毛病也沒挑出來，便沒說什麼。

看著靈珠跑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紙袋，水嵐起身，拿起背包，他們一起走出了麥當勞。

月亮照舊等在門口，看到水嵐，眼睛立刻睜大，又湊上去聞了聞味道，眼神充滿疑惑。

靈珠抱起月亮，開心到：“你看，這就是我的貓，叫月亮，它好聰明，可有靈性了，我說的話好像都能聽懂，每天晚上都是它送我回家。”

“你好，月亮。”水嵐點點它的鼻子，摸了摸它的頭。

“喵！！！”月亮朝水嵐叫了一句，水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即使不懂動物語言，水嵐也好像能明白月亮好像在說：裝什麼裝，大家都熟人了！

“誒？怎麼了？”看到水嵐笑得這樣好看，靈珠也感覺新奇。

“沒什麼，你的貓好像在對我抗議。”水嵐說。

“喵！！！”

“你看，我好像說對了，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它吃醋了。”水嵐說。

我跟你在一起……吃醋……這句無意的話，又再次戳中了靈珠心底的少女幻想。

“走吧，今天我送你回家。”水嵐看著靈珠的眼睛說。

“嗯。謝謝你。”靈珠低下頭，她不敢直視水嵐的眼睛，因為她怕幻滅的妄想再次燃起，沒錯，就像靈玉說的，彆自作多情、自不量力了，彆說水嵐這樣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就連學校裡的普通男生，也沒有幾個人正眼看過她，她一直毫無存在感得活著，從未想過戀愛這種事情能降臨到自己身上。

兩人一起走在夜路上，靈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第一次希望，回家的路再長一點，時間再慢一點，因為自此以後，她可能就沒有什麼理由再和水嵐見麵了。

“你姐姐，回去沒有罵你吧。”水嵐說。

“誒？”靈珠驚訝道，水嵐怎麼會知道。

“她那天跟著炎燚來找我，質問我跟你的關係，我跟她好好解釋了，說我跟你是朋友，不是炎燚誤會的那樣。其實炎燚沒什麼心機，口無遮攔沒有惡意的，當然男孩子大喇喇的，沒有考慮那麼多女孩子的名譽和心情，所以就那麼讓你姐姐誤會了。”水嵐溫和得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靈珠心裡有個角落，一直陰雨的心情突然放晴了，原來並沒有像靈玉說的那樣，水嵐矢口否認和她的關係。

“所以當天回去，你姐姐沒有告訴你姨媽吧。”

“沒有，沒事的。”靈珠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開心道：“我姐姐沒有罵我，再說，靈玉不用想也知道，我這樣的女生，怎麼可能交男朋友，哪有男孩子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她隻不過調侃了我兩句，我跟她解釋了，就沒事了。”靈珠避重就輕，笑著說這些。

水嵐眉頭一皺，看著靈珠笑著的模樣，不知為何，他心裡一陣心疼。

他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靈珠的頭上，靈珠身體一怔。

水嵐溫柔得摸摸她的頭，說：“不要這樣說自己，靈珠你將頭發挽起來，很漂亮啊。”

靈珠自己都沒有發覺，此時她渾身顫抖，這是除了做頭發的Tony老師誇她高級美之外，第一次有同齡的男生，誇她漂亮，並且還是自己喜歡的男生。

靈珠抬起頭，看到水嵐認真的眼睛，他沒有說謊，不是客套，不是安慰，他在發自真心得稱讚他。

“水……水嵐，謝謝你……”靈珠開心得快要哭出來了，她吸了一下鼻子，說：“你總是鼓勵我，給我力量。”

水嵐扶住她的肩膀，將她轉身，她的身影映照在街邊的商店落地玻璃前，水嵐讓靈珠看著玻璃中的自己，他說：“雖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和靈玉的不同，但是靈玉身上那種自信大膽，真的很好，靈珠啊，你要無條件的相信自己，不用去在意彆人的目光，也不用聽周圍的人說什麼，你隻覺得你是世間最美好的存在就行了。”

“世間最美好的存在……”靈珠喃喃道，看著鏡中長相平凡到毫無存在感的自己，忍不住說：“我怎麼可能是世間最美好的存在……”突然，她想到了自己的能力，她看看玻璃中的自己，她的雙手垂在兩邊，那看起來毫無特彆的手，沒有任何裝飾，沒有任何武器，卻掌握著生死的力量。

“我可以成為世間最美好的存在嗎……”靈珠突然忍不住，如鯁在喉，像是瞬間爆發的噴泉，喉嚨裡哼得一聲就痛哭出來。

是什麼讓自己突然失態哭出來了呢？是因為靈玉的嘲諷一直縈繞心頭？是因為水嵐溫柔的解釋讓自己雨過天晴？是因為玻璃倒影中的水嵐就站在她身後那麼近造成觸手可得的假象？是因為一直被自己厭惡和恐懼的力量突然被點悟成也許可以成為世間最美好的存在？

我可以嗎？我做得到嗎？

靈珠哭得蹲下來，她埋起頭，不停得用袖子擦著眼淚。

水嵐慌了神，他不知道靈珠為什麼突然哭了，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靈珠在心底積壓了太多心事和壓力，在這一瞬間的釋放，也許對她是件好事。

“靈珠……”水嵐也蹲在靈珠麵前，摸摸靈珠的頭，輕輕喚著她的名字。

從頭發上傳來溫暖的溫度，靈珠從來沒有這樣被溫柔對待過。

可以告訴水嵐我的秘密嗎，水嵐會害怕嗎，愛梨是和我一樣的人，可是水嵐呢，他隻是一個溫柔的少年。我該告訴他這麼沉重的秘密，將他拉近這個違反自然能力的異能世界嗎？一定會害怕吧，隻見過三次麵的朋友，並沒有多深的交情，也許因為水嵐人好，對所有人都很友善，如果在這個時候告訴水嵐我是怎樣的人，水嵐一定會嚇到遠離我吧。

可是……他是一次又一次給我力量的人，是我人生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好想告訴他真實的我，好想跟他訴說心底所有的恐慌和害怕，好想可以在他麵前放聲大哭求助，好像告訴他自己有多麼喜歡他。

“水嵐……我……”靈珠抬起頭，滿眼淚水，卻滿眼堅定得看著水嵐，“我想告訴你……其實我……”

就在這時，街角的暗巷突然出現一個魁梧的身影，一個男生搖搖晃晃得朝他們走來，靈珠大驚失色，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