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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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嵐變成死神以後，便立刻來到了停放青雲屍體的醫務室。

他看到青雲的靈魂站在床邊，驚恐又不可置信得看著自己的身體，水嵐站在房間的角落，斟酌著怎麼跟他解釋這突然的意外、以及自己是死神要帶他去陰魂界這件事……

就在這時，他看到有個人從窗戶爬了上來。

靈珠……

水嵐驚愕，她怎麼會來這裡，而且，還是這麼小心翼翼。

她慌慌張張得探頭查看，似乎生怕被人發現一般。

靈珠踹破紗窗，這勇敢有力的一麵是水嵐從未見過的。

水嵐就站在角落，看到站在床邊的青雲的靈魂，和他一樣驚愕得看著跳下來的靈珠。

“神明保佑，感謝賜予我複活之手，請給我複活的力量，讓我複活這個少年……”

即使是靈體的水嵐，此時感到一股靈魂深處的寒流湧便全身，比小時候浸在寒潭裡練功的感覺還冷。

他目不轉睛得看著靈珠手中散發出白色的光芒，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讓他突然頓悟。

從前他作為靈體偷偷跟蹤靈珠、護送她走夜路回家的那天，他坐在她房間的窗台上時，就聽到靈玉和靈珠的對話。那時她們說過暴露能力後果承擔不起和試驗之類的話，當時聽得水嵐一頭霧水，現在想來，大概當時她們討論的，就是靈珠與生俱來的能力。

他第一次在田津遇見靈珠的時候，靈珠暈倒在醫院門口，後來葉軫說過，當時他救助不了、已經宣告死亡的孩子突然複活，簡直就是神跡。

白羽讓他們調查田津港當時原本已經在生死簿名單上的五個孩子突然複活之事，他們一直沒有任何線索。

他和靈珠在酒店共處一室的時候，他問靈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擁有特異功能的人，靈珠當時驚愕複雜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水嵐一次次感受到靈珠的靈壓，她如果是自己擁有特異功能的同伴，這並不意外，但是令水嵐不敢相信的是，這能力，竟然是……

水嵐親眼看到青雲的靈魂回到了他的身體裡，接著，靈珠又慌張得從窗戶跳出去，整個過程非常迅速，靈珠離開不久以後，原本已經死去的青雲，重新坐了起來。

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死而複生的能力？剛才青雲明明死了，葉軫不會出錯，千明也看到青雲的靈魂脫身了，水嵐知道，身為死神隊的隊長白羽和千明爺爺千肅再加上他媽媽的十世福報，才犯禁複活了嬰兒的千明，而靈珠，隻需要碰觸對方，就可以將之複活嗎？

水嵐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那是他一度認為非常熟悉的靈珠，膽怯、弱小又單純的靈珠，而此時，當他親眼見到靈珠複活了一個人，又覺得自己似乎從未了解過真實的她，也許，他走進過她的內心。

是不是自己弄錯了？連水嵐自己都有些懷疑，青山孤兒院目前所收進的孩子，雖各有異能，但是也沒有如此能左右生死的力量，這是違背自然宇宙逆天存在的力量。

這力量，有可能會讓人間界翻天覆地。

該不該告訴師父，等等，剛才那個叫夜隱的半妖在和靈珠搭話，難道他也發現了靈珠的力量？如果是真的，那麼靈珠的處境將非常危險。

如果靈珠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那她的雙胞胎姐姐靈玉呢？說不定，靈玉也早就知道靈珠的力量了……

就在水嵐的思緒混亂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青雲喊他：“水嵐，你怎麼會在這！”

能看見死神的，隻有死去的人類的靈魂，但是此時青雲已經複活，活生生得站在水嵐麵前的是肉體不是靈體。

就在剛剛，靈珠看不見站在角落的水嵐，也看不見站在床邊的青雲，而現在，複活的青雲，竟然能看見作為死神的水嵐。

又一件震驚水嵐的事件在眼前發生，水嵐試探得走向前問道：“青雲，你看得見我？”

“你在說什麼啊，你不是就在這嗎，不過水嵐，你怎麼穿成這樣？算了先不管這個，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孩子從窗戶跑出去！就從那個窗戶跑出去的！”青雲說著，要去抓住水嵐的肩膀帶他去窗邊看，卻發現一手穿過了水嵐的身體。

青雲愣住了，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水嵐，說：“水嵐，你不會也……死了吧……”

“你竟然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

“啊啊啊啊啊啊！”青雲表情驚恐得抓住自己的頭發，見鬼一般得大喊道：“水嵐，我現在精神錯亂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剛才明明看到自己躺在這床上，然後出現了一個女孩，我又醒了，現在你怎麼又……難道體育館發生突發事件，我們兩個都死了嗎！”青雲跌坐在床邊，驚恐萬分得說。

“不……隻有你……”水嵐剛說道一半，就看到有人衝開了醫務室的大門，青雲的父母不顧老師和醫生的阻攔，情緒激動得破門而入……

門口所有的師生和醫生都驚愕得看著坐在床上的青雲，青雲也一臉錯愕得看著他們，空氣靜止三秒，青雲的媽媽一聲嚎啕大哭打破寂靜，撲倒在青雲的身上。

所有醫生和護士隨即像死刑犯臨行時被特赦一般，大大得鬆了一口氣，五中的隊員們也衝了進來拍著青雲的肩膀詢問著，大家都喜極而泣。

“臭小子，嚇死我們了，剛才醫生都說你心跳停止了，他媽的，我們以為你就這麼死了……”

青雲的大腦一片混亂，所以的人都圍著他，吵吵嚷嚷，醫生趕快上來用聽診器聽他的心跳，驚訝得說：“心跳正常……”

青雲看著母親年輕的臉，她哭花了妝，埋怨他為什麼賭氣不但離家出走還要報名長跑項目，父親站在一旁，手指顫抖得點了一支煙。

青雲覺得母親逆齡的臉很可怕，而更可怕的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猛得轉頭，發現水嵐不見了。

他急切的問五中的隊友同學，說：“水嵐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出事了？”

“水嵐？”五中的同學都麵麵相覷，青雲怎麼一醒來會問起水嵐？

“水嵐沒事啊，他和炎燚一個第一一個第二，但是因為你出事了，所以比賽中止了。不過這倆人還算仗義，出事的第一時間是他倆把你抬到醫務室的。”

水嵐……沒事嗎？那麼為什麼剛剛，他明明伸手穿過了水嵐的身體……

就在這時，門口朝屋裡伸頭張望的靈玉，進入了青雲的眼簾。

是剛才那個跳窗的女孩！

青雲站起來，衝開人群，幾個健步上前，一把抓住站在門口的靈玉，嚇得靈玉臉色發青。

“你跟我來！！！”青雲嚴肅得說。

青雲抓著靈玉的胳膊，不顧走廊同學全部嚇呆的表情，將靈玉拽進運動員休息室，一把將門反鎖。

很多人追來，在門口拍打門上的小窗，大家都不明所以，青雲醒來問的第一件事是青山一中並不熟悉的水嵐，現在又把青山三中的靈玉抓走了，他什麼時候跟他們變熟的？

“你乾嘛！”靈玉甩開被青雲抓出指印的手腕，莫名其妙得說道：“我又不認識你，你抓我乾嘛！”

“你還裝！”青雲嚴肅得說。

“什麼啊！”

“你不要以為我不記得！”

“你在說什麼啊！我不認識你啊！”靈玉大聲說。

“你剛剛明明進了醫務室！”

“神經病啊！你精神錯亂了！”

“我現在大腦是有些混亂，但是剛才發生的事我全部記得！”青雲堅定得說。

“青雲同學，雖然你名聲在外，但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吧，我們之前根本不認識啊！剛剛我就在走廊，他們說你猝死了，我隻是來看看熱鬨而已，你的死可跟我無關啊！很多同學可以作證！”

青雲表情嚴肅，靠近靈玉，語氣壓低，說：“這裡就我們兩個人，沒有人會聽到，你就不要再裝了，你說實話，剛才你從窗戶跳進來，念了一堆複活什麼話，然後我就醒了，你告訴我，是不是你……”青雲停頓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很荒謬，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是不是你……複活了我！”

靈玉愣住，她感覺炎熱的青空之下，一道雷劈在了自己頭上，她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你說什麼？”靈玉緩緩轉過頭，表情嚴肅的看著青雲。

看到靈玉的表情瞬間變化，青雲認定自己沒有猜錯，再次說道：“是你對不對！你剛才複活了我！雖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剛才，看到你了！”

靈玉渾身發抖，她盯著青雲的眼睛，一字一句得問道：“你說，你看到了什麼？”

“當時我就站在床邊，但是你看不見我。我看到你從窗戶跳進來，握住我的手複活了我！即使你有複活的能力，但是你看不到我的靈魂吧！你沒想到我看到了你，醒來還記得剛才發生的事吧！”

靈玉渾身冰冷得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說起來我也不信，從前我也不相信世界有靈魂、有鬼神。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既然把你抓過來，就是想悄悄問你，你……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

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靈玉啊。

而靈珠，到底是誰？

她不是說過，她沒有試驗過複活人類嗎？她不是說，自己隻能複活一些小動物沒有膽量複活人類？她不是一直以來唯唯諾諾的靈珠嗎？

靈珠！她怎麼敢騙她，她怎麼敢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去複活一個死人！

靈珠能複活死人，那麼她……難道真的是閻魔轉世嗎！

靈玉渾身抖如篩糠，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靈珠真的應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擁有複活人類的力量，還是因為靈珠對自己的欺騙而氣得發抖。

她隻覺得，內心升騰起的嫉妒和憤怒讓她一直緊繃的情緒快要崩潰了。

靈玉表情僵硬得看著青雲，這個剛才死去的男生，如今就站在自己眼前，說著他自認為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他並不知道，他錯將靈玉認成的靈珠。

靈玉現在思緒無比混亂，內心波濤洶湧，但是表麵上，她沒有表現出任何慌亂。

“被……被你發現了！”靈玉不由自主得咽了一下口水。

“果然是你複活了我嗎？你到底怎麼做到你！”青雲忍不住抓住靈玉的肩膀瘋狂搖晃著。

“這個是秘密，你就不要多問了，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不過，你能幫我保密嗎？”

“當然，但是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是怎樣將我死而複生的？！我以前一直隻相信科學，絕對的唯物主義者，今天的事情太不可思議了！難道是巫術嗎？可就算是巫術，這過程也太簡單了！”

“科學的儘頭不是神學嗎？”靈玉這句話，是從夜隱那裡聽來的。

“所以……你是神嗎？”青雲上下打量著靈玉，小心翼翼得問道。

這個女孩確實漂亮，渾身上下靈氣逼人，但是她就是神的存在嗎？

青雲也覺得自己的問話實屬荒謬，但是他從前所有的科學認知也無法解釋他死而複生這件事。

“我是神嗎……”靈玉低下頭，喃喃自語得重複著他的話。

一直以來，一直無法給與自我定位的靈玉，也在尋找真正的自己。自卑與自負、恐懼與無畏一直矛盾得在她心裡交織。她是誰，她也不知道。她想成為這世界的神，可是她既沒有靈珠與生俱來的力量，又不斷努力想證明自己的與眾不同，把自己逼到絕境得努力和隨之而來的壓力，靈玉常常感覺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她還不是神，但是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她會成為神。

靈玉的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青雲看得打了一個冷戰，這個外表甜美的女孩，緩緩的抬起頭，掛著一絲蔑視眾生的自負笑容，仰起頭，眯起眼睛看著青雲，說道：“對！我就是這人間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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