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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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能打破這裡的結界闖進來？”夜隱不可思議道。

五分鐘前，水嵐跟著地圖指示，飛到了夜隱家的門前，發現看似正常的彆墅，實則被設置了強大的結界，這結界的靈力不比青山孤兒院的低，水嵐心急如焚，耗費了多半靈力，才將這結界破掉。

水嵐與夜隱對峙著，夜隱看得出來，水嵐的靈力遠不如下午是見到的那般。

“永中培養的小鬼竟然能打破我的結界，這個老頭還是不能小覷啊！”

夜隱大意了，剛才他隻想著吸取靈珠的力量，完全沒注意到院子的動靜。

水嵐努力穩住自己，走上前，看到癱在沙發上滿頭大汗的靈珠，咬牙道：“你如果再敢動她一根毫毛，我會殺了你！”

是水嵐的聲音，靈珠身體動彈不得，眼淚卻奪眶而出。

他來了……

“謔，小鬼，好大的口氣，一千年前，陰魂界的全體死神出動都沒能殺得了我！你以為就憑現在你這個靈力虛弱的死神能奈何得了我？”夜隱輕蔑道。

水嵐一個瞬步，眨眼的瞬間，拔劍朝夜隱刺去。

夜隱隻伸出一個手指，便擋住了水嵐的龍吟劍。

水嵐一驚，夜隱一揮手，水嵐便被巨大的力量擊飛得撞在了牆上。

“剛才大意了，你能讓我見血，已經夠你在陰魂界吹噓的了，竟然還想跟我近身赤膊，簡直自不量力！”

水嵐劇烈得咳嗽起來，它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剛才那一擊水嵐便知道師父說的沒錯，青山孤兒院他們五個人加起來都未必是此人的對手。

靈珠心疼得淚流不止，她想爬起來看看水嵐的情況，可是身上卻沒有一絲力氣。

夜隱朝水嵐走去，邊走邊說：“據說現在鬼魅們都在渴望抓住一個死神，吃掉死神的靈魂就可以吞噬活人的靈魂占據他的身體，跟死而複生沒有區彆。死人和妖精的靈識我倒是吸食了不少，死神的靈力我倒還沒試過，沒想到今天會有如此豐厚的晚餐，不過，若是把你的靈魂握在我的手裡，那些鬼魅們豈不是全部任由我操控了！”

靈珠聽到夜隱的腳步聲停止，她癱在沙發上，朦朧的淚眼看著自己就在眼前的左手，殺心從心底蔓延出來。

如果夜隱傷害水嵐，靈珠就算爬也要爬過去殺掉夜隱。

靈珠看著自己的左手，她努力得動動手指。心裡一個聲音在說：沒有人知道，我左手隻要碰觸對方，想要對方死，對方一定會死，這是我……真正的武器……

夜隱掐住水嵐的下巴，說道：“小朋友，我對你的勇氣可嘉表示欣賞，竟然敢單槍匹馬闖我的地盤，年紀輕輕這麼死去，連我也替你惋惜，可是誰叫你送上門找死？！”

夜隱在殺人的時候，話裡依然充滿著戲謔的味道，好像在開一個玩笑。

水嵐毫無畏懼得看著夜隱，夜隱的掐著水嵐脖子的手剛要用力，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修羅殺！”

此聲音漫不經心，波瀾不驚。夜隱卻驚得瞬間後跳了一大步，但還是沒來得及躲過一麵白光一般斬刀，這刀從天而降，若夜隱動作慢點，恐怕會將夜隱從頭到腳劈成兩半，此斬將夜隱瞬間抽回的胳膊削掉了一大片肉。

“白羽……”夜隱捂著胳膊惡狠狠道，看著自己流血不止的胳膊，還心有餘悸，隻差毫厘，自己的胳膊就沒了。

“真是抱歉啊夜隱，多年不見，一上來的見麵禮就以血相見。”白羽語氣輕鬆，但是表情卻沒有絲毫笑意。

看到白羽嚴肅的表情，水嵐也不寒而栗，平常白羽就算嚴厲生氣時，眼睛也是彎彎得笑著笑裡藏刀。

即使在白羽虐煉他們的時候，也沒展示過自己的武器，因為多年來陰魂界就算有小搔亂也輪不到白羽動手就鏟除了，據鬼澤八卦說，白羽大人的鬼刀是可以斬修羅的。

“我該是覺得榮幸嗎？陰魂界的死神隊隊長白羽大人一上來就用修羅殺對付我。”

“說起來，它也有上百年沒出來放風了，正好拿出來磨磨刀。”白羽的刀通體銀白，細如月牙，刀身仙氣繚繞，看起來非常漂亮，完全想不到，這刀不但能斬鬼魂，還能斬神明。

“沒想到，白羽你還是一點沒變。”

“你也保養得不錯嘛！”白羽嬉笑道，接著說：“水嵐，把你的小女友帶走，這裡交給我。”

水嵐爬起來，踉蹌著朝靈珠走去。看到狼狽的她頭發淩亂得黏在滿是冷汗的臉上，渾身像靈魂抽離肉體一般癱在沙發上，她渾身動彈不得，隻有流淚的眼睛讓水嵐知道她還活著。

水嵐眼眶一熱，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將靈珠從沙發上抱起來，靈珠連抬手摟住水嵐的脖子的力氣都沒有，水嵐緊緊得抱住靈珠從彆墅走出去。

門外瓢潑大雨，烏雲滾滾，從前水嵐若想止雨簡直易如反掌，而如今靈力虛弱的水嵐什麼都做不了。

他將靈珠放在門口的台階上，扶住她的頭讓她靠著牆，將自己的校服脫下來披在靈珠的身上，說：“雨太大了，小心著涼。”

“水嵐……”靈珠好不容易吐出幾個字，氣若遊絲，說：“你痛不痛？”

水嵐的喉結湧動了一下，強顏歡喜道：“靈珠……你不用擔心我，我完全沒事，我以前一直瞞著你，其實我的力量是禦水術……”

隻見水嵐和靈珠的周身都圍繞著一層藍色的光，這光將雨水隔開打不到他們身上，這是水嵐用僅剩的靈力所化。

水嵐將靈珠背起，說：“沒事了，我們回到青山就沒事了。”

靈珠癱在水嵐的背上，她的頭搭在水嵐的肩膀上，可以清晰得聞到水嵐的味道，靈珠感受到水嵐身體溫暖的溫度，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親密無間得碰觸到水嵐，她看到，她的呼吸在水嵐的耳邊，水嵐的耳朵都紅了。

光罩像一把藍色透明的傘，阻隔著瓢潑大雨。

水嵐背著靈珠，一步步在雨中走著，這彆墅在翠微山的郊區，路上空無一人，連一輛駛過的車都沒有。

雖然靈珠並不沉，可是水嵐靈力耗儘，此時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生，根本無法背著靈珠飛越起來。

靈珠的眼淚止不住得一顆顆落下來，上一秒，她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下一秒，她趴在水嵐的背上，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場雨。

“水嵐……”靈珠喃喃得在水嵐的耳邊說，“你真的是死神嗎？”

“是……”水嵐回答：“抱歉，瞞了你這麼久。”

水嵐頓了一下，擔憂道：“你會害怕我嗎？”

“水嵐……即使是死神，也一定是一個……溫暖的死神。”

水嵐笑了。

“死神的……工作……是什麼呢？”

“如果有人去世了，我要去收魂，負責引渡他到陰魂界。”

“好酷……陰魂界，長什麼樣子？”

“很黑，有很多凶神惡煞的鬼，但是有死神維持秩序，死神們都很好，有的長得很酷很帥，有的長得青麵獠牙，陰魂界隻有一種花，隻有花沒有葉，很漂亮。”

“如果……我死了……水嵐……是你幫我收魂嗎？”靈珠虛弱得問。

“靈珠！不許說這種話，你不會死的！我也不允許你死！如果你死了，我不會讓任何死神給你收魂！你隻能在人間好好活著！”

“我好像……可以複活彆人，卻沒辦法……複活自己吧……”

“你再堅持下，不要睡著，我陪你說話，隻要到了青山，有葉軫在我們都會沒事，說不定一會兒就有過路的車了，我們就可以撘車回去。”水嵐著急得說。

“水嵐……我一直覺得……能遇見你……是我所有的運氣……”

“笨蛋，你的福氣在後麵呢！”

“今天……夜隱問我……為什麼不恨這個世界，當時我腦海裡第一浮現出來的……就是……遇見你，已經是神明對我最大的補償了……我很感恩……怎麼會恨呢？”

靈珠說得讓水嵐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和愛梨……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愛梨……還有愛梨……她是我們的同伴……她是巫毒娃娃……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從來沒想過，水嵐你也會是我們的同伴……真是……太好了……”

“靈珠，等你好起來，介紹我和愛梨認識，我們一起去新開的那家冰淇淋店吃冰吧。”

“我答應愛梨……去遊樂場看她表演……還沒有去……”

“對，我們可以一起去。”

“真的可以……一起去遊樂場嗎……”

“當然。”

“還有子安……子安也說過，要一起去遊樂場，他消失了……我好擔心他……”

“子安！”水嵐一驚，時越在少管所的時候提到過這個男孩，他一直懷疑子安也是他們的同類，但是綁架案之後，子安也徹底消失了，他們查不到任何線索。

“靈珠！你認識子安？”

“他受了好嚴重的傷……又突然被人抓走了……一直毫無音訊……他可能，也是我們的同伴，水嵐……如果你找到他，告訴我一聲他平安好嗎……”

“你這是在乾什麼，交代遺言嗎！”

“水嵐……我覺得……我好像要死了……”

“不會的，如果你死了，哪怕把陰魂界攪得天翻地覆，我也會把你的靈魂拉出來複活，那是要被打入地獄的大罪，靈珠你不要給我添麻煩！”

“對不起……我好像……一直在給你添麻煩……”

“不許說這樣的話！你想想月亮！你不在了，他就會流浪餓死！被熊孩子追打，被小流氓拿煙頭燙，被人抓去虐待，他已經失去過一次媽媽了。”

水嵐此話一出，靈珠的眼淚像決堤的瀑布一樣往下流。

“月亮……月亮……”靈珠哭著，顫抖著聲音呻吟著，她好擔心月亮。

水嵐咬著牙一步步往前走，其實他早已虛脫，隻是吊著一口氣不能鬆懈，一定要等到有車經過帶他們回到青山，藍色的光罩越來越小，雨水打在靈珠的小腿上，水嵐全身被雨水淋透，他心急如焚，從小性子冷靜的水嵐，從來沒有為任何事情慌亂過，此時靈珠的情況危險，他靈力耗儘幫不了靈珠任何，雙腿像被灌了鉛一般舉步維艱，而籠罩在瓢潑大雨的路燈似乎永遠望不到頭。

靈珠覺得自己要不行了……

她緩緩得抬起雙臂，環住水嵐的脖子，將頭埋在水嵐的肩膀上，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流著淚說：“水嵐……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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