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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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嵐醒來。

而身邊的靈珠，像嬰兒一般熟睡著。兩人都衣著完整，並無越界。

水嵐惱羞的抓抓頭發，趴在膝蓋上，偷偷看著靈珠，她睡得那麼安心……

水嵐對昨夜最後的記憶停留是他抱住了靈珠。

等等……我昨夜抱住了靈珠？

水嵐努力回憶，滿房間浪漫的泡泡之中，靈珠的臉映在巨大的肥皂泡上，天真的笑著，他透過透明的肥皂泡，看到靈珠明媚的臉龐映照五彩的顏色，輕輕一戳，泡泡爆掉以後在空氣中緩緩降落的細微水滴，讓靈珠看起來又遙遠又夢幻，那個笑臉如慢鏡頭一般映在水嵐的眼裡，那種觸手不得的遙遠感覺，讓水嵐看得心中湧起一陣無以名狀的憂傷。

“好厲害啊，水嵐！”靈珠欣喜道。

水嵐笑了一下，說：“小把戲而已。”

看到這種逗小朋友的小把戲竟然能讓靈珠這麼開心，水嵐竟然有一種比練出每招絕技還有成就感。

“那……比如那瓶百合花該換水了，你也可以不用動手就可以嗎？”靈珠新奇得指著桌上的花瓶，像一個進入奇妙世界的孩子。

“嗯。”水嵐隻動了動手指，隻見花瓶裡的水呈一條水柱蜿蜒而出，自己飛進了開放式廚房的洗手台，洗手台的水龍頭自己流出了一條水柱，注入花瓶中，靈珠看得忍不住鼓掌。

噗嗤……水嵐被靈珠的樣子逗笑了。

“哇！這樣也太方便了，很多事情不用動手就可以自己解決了。”

“嗯，所以我家都是我洗碗、給他們洗衣服，具體來說，是碗和衣服自己洗自己。”

“哈哈哈哈，水嵐你洗碗洗衣服？”

“他們欺負我！”水嵐無奈攤手道。

“哈哈哈哈，好想看啊！真羨慕你，我家也是我洗碗洗衣服，如果我也會禦水就好了！”

靈珠無意中的一句話，卻讓水嵐的心中泛起陣陣心疼。

跟我在一起，以後你都不用再洗衣服洗碗了。

水嵐心裡冒出的這句話，差點脫口而出，水嵐自己也嚇了一跳。

原來自己很久以前的潛意識裡，就很想跟靈珠在一起，這種在一起，就是人間愛情嗎？

這種懵懂在水嵐心裡越來越清晰，他想每天見到靈珠，他想保護她，他想靈珠住進青山孤兒院，可是他也明白，靈珠和他們這種無親無故的孩子不一樣，靈珠的監護權還在她的姨夫姨媽手裡，想把靈珠帶回青山孤兒院，也不僅僅隻是一個監護人手續的問題。

“水嵐，說說你的朋友們吧，你家一屋子的死神。”靈珠饒有興趣的問，“我一直以為，死神都是吐著舌頭，凶神惡煞，帶著鎖鏈將人的靈魂綁走，沒想到，死神跟人類長得一樣。”靈珠做著鬼臉比劃道。

水嵐笑著說：“我是人類啊，隻不過是在為做死神的人間代理，我家的兄弟們也是。”

“哦？”

“下午那個穿著白衣來救我們的人，就是白無常死神隊的隊長。”

“那個長的超級帥的男生？就是影視劇裡演的陰曹地府裡的白無常？”靈珠驚得咋舌道。

“帥嗎？”水嵐皺眉，聽到靈珠誇白羽長的帥，水嵐竟然微微泛起了醋意。

“還真是跟傳統白無常的形象完全不同啊！他如果是人類，肯定是要做明星的吧！”靈珠自顧自得說。

“如果白羽聽到你這麼說，一定很開心，可能會對你好一些。”

“誒？難道我還能認識他嗎？”

“可能不久的將來，你就必須認識他了。”

“哇……好神奇，我竟然能見到傳說中的白無常。等等，那黑無常呢？也存在嗎？”

“對啊，他叫黑翼，是死神派往現世收魂的黑無常死神隊隊長，人很嚴肅，不苟言笑，是個工作狂。”水嵐學著黑翼的表情。

此時，正在陰魂界伏案工作的黑翼突然打了個噴嚏。

“哈哈哈，好有趣。”

雖然靈珠笑得很開心，可是水嵐卻一直無法安心，不知道白羽和黑翼如果發現靈珠死而複生的能力，會將她怎樣，水嵐甚至腦補出了一個畫麵，白羽將靈珠扔進地獄大牢將她囚禁，靈珠在裡麵伸手大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境。要怎麼辦才能瞞過他們靈珠的能力而帶她去青山孤兒院？

“那你的兄弟們呢？你手機裡的那些打鬨的照片……啊，對不起，我偷看了你手機。”靈珠不好意思得道歉。

“沒事，反正我手機裡也沒有秘密。”

突然，水嵐想起自己手機裡有一張偷拍靈珠的照片，一定被靈珠發現了吧，便不好意思了起來。

聽到水嵐說手機裡沒有秘密，靈珠想當然的覺得，水嵐拿她當朋友，手機裡有一張她自己的照片很正常。靈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潛意識裡的自卑，讓她從未奢求和妄想過水嵐會對她有超出友情的感情。

“我們都是被我師父帶回家的……”

“嗯？什麼意思？”

“我和炎燚還在嬰兒時，是被師父撿回來的，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是在女廁所的水池裡撿到的，大概是哪個女大學生未婚先孕，偷偷將孩子生下來想溺斃在水池，沒想到她生的孩子天生不怕水。”水嵐說這個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但是聽得靈珠卻心驚肉跳、一臉震驚。

她一直以為，像水嵐這樣家教良好的男生，一定是生在富裕人家悉心照顧，才能長成這樣清澈的氣質，沒想到水嵐的身世，比靈珠和靈玉還淒慘。

“啊，靈珠，你不用覺得難過，我和炎燚絲毫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師父待我們如父如師，我們一直都很健康的長大，也不覺得缺少父愛母愛，師父養育我們，真的很不容易。”

水嵐繼續笑著說：“而且，我們的師父也不是人類，你猜，他是什麼？”

“不會是死神吧。”

“當然不是，師父是一隻活了五千年的九尾白狐。”

靈珠驚奇的捂住嘴，睜大眼睛說：“九尾狐！活了五千年？”

水嵐點點頭：“就是山海經裡記載的那種九尾狐。”

“我的天啊，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靈珠驚歎道。

“更有趣的事，雖然師父活了五千年，見證了這個世界的曆史，可是他本人過於淡泊，也沒有攢下什麼積蓄，一個單身男人突然要帶著兩個嬰兒生活，對他來說壓力很大。”

靈珠睜大眼睛像在聽故事一樣期待得聽著。

“小時候，師父後背背著我，胸前背著炎燚，在街頭給人算卦為生，紫微鬥數、奇門遁甲這些，對於一個修煉了五千年的九尾狐來說完全就是小菜一碟。但是即使這樣，生活也艱難無比，還經常被警察誤認為拐賣兒童而被詢問。直到有一天，一個考古學的教授路過算卦攤，一眼看到了師父用來盛算卦零錢的青銅碗，那碗是先秦時代的青銅器，師父一直以來用他吃飯，用習慣了，一直帶在身上……

“先秦時代的青銅器，我的天啊！”

水嵐點點頭，繼續說道：“師父渾身上下沒什麼值錢東西，我們住的地方都天天漏雨，師父一個人閒雲野鶴慣了，他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帶著兩個孩子就不一樣了，那教授變賣自己家裡的古董，給師傅開價一百萬，要收了這個碗，師父五千年來第一次感覺到人生艱難，便忍痛割愛，將那個碗賣了，拿了第一桶金。”

“一百萬……但是那是無價之寶吧。”

“是啊，師父用這一百萬，開始涉足房地產，他以前沒有做生意的心，但是一旦要開始謀生，你想，人間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住一隻千年的狐狸，師父的生意越做越大，後來又投資了幾個互聯網公司，一下子就發了跡，接著，又收養了葉軫、千明和時越……前一段時間，師父找到那個老教授，想高價買回來那個碗，你猜，最後的成交價是多少錢？”

靈珠瞠目結舌得看著水嵐。

“五個億，這就是人性……”水嵐歎了口氣，說：“可是師父毫不在意，他說，如果當時沒有那一百萬，恐怕我和炎燚的奶粉錢都沒有，也沒有今天的商業帝國。”

靈珠充滿崇拜。水嵐沒有告訴靈珠，那個老狐狸就是如今富豪排行榜上的永中，今天運動會坐在主席台上的讚助人。

水嵐希望，有一天師父能親自去見靈珠。

“水嵐，你這身世，簡直都能寫一本玄幻小說當男主角了！”

“噗哈哈哈哈，你也不是一般人類啊，那你豈不是可以做玄幻小說的女主角了！”

“我？怎麼可能啊，哈哈哈哈哈！”靈珠和水嵐都大笑起來。

可能聊得太開心了，水嵐突然咳嗽了兩聲，他捂住胸口，細細體會，他覺得自己的體內竄出一股寒氣，葉軫說自己一會兒就要結冰了，難道是真的嗎？

“水嵐，你怎麼了？”靈珠察覺到水嵐的異樣。

“靈珠，衣帽間的衣櫥裡，還有沒有被子。”

“我去看看。”

靈珠光著腳跑過去，說道：“還有一個毯子。”

“麻煩你拿過來，我現在……感覺身體很冷……”

“啊？你不是在發燒嗎？”靈珠抱著一個毯子跑回來，發現水嵐正捂著被子發抖。

“水……水嵐，你……”靈珠伸手一摸水嵐的額頭，發現水嵐渾身如冰一般的冷。

靈珠淩亂了，趕快將毯子裹在水嵐身上，說：“要不然，要不然還是把你的朋友和雪櫻叫過來吧。為什麼你會忽冷忽熱，很危險啊！”

“不用了，他們肯定已經睡了。”水嵐製止靈珠，他心裡有個聲音，他此時隻想單獨和靈珠呆著，哪怕身體異樣也好，都可以忍受，他隻想這樣和靈珠呆著。

“我沒事，等明天靈力恢複，真氣平衡，就沒事了。”水嵐抖著嘴唇說。

他修習冰係法術，哪怕冬天在寒潭裡呆一天練功，都沒有覺得如此冷過，說話之間，眉毛上就已結出白色的冰晶。

看著水嵐抖如篩糠，靈珠心急如焚，說：“怎麼辦，我能做些什麼幫你？你要不要喝熱水，或者我去給你放個熱水澡？”

“沒有用的，恐怕我一進熱水裡，熱水也會瞬間結冰。”

“那……那怎麼辦？”靈珠快急哭了。

“你不要擔心，我一會就會沒事了，你幫不了我，我身上太冷了，你接近我也會冷，你快去睡吧。”水嵐安慰靈珠道。

誰知水嵐話音剛落，隻見靈珠掀開被子裹了進來，說：“我不怕冷，從小到大，我都是一身校服過冬，兩個人在一起，會暖和些。”

一床被子，同時裹著水嵐和靈珠，水嵐看著靈珠天真無邪的臉，渾身顫抖著，不自覺得喉結湧動，咽了下口水。

靈珠握住水嵐的手，不停搓揉，哈著氣，他的手指修長，手心冰冷，凍得發青，靈珠此時完全沒有少女的害羞心情，她隻想趕快幫水嵐排解這刺骨的寒冷。

水嵐看著靈珠的動作，心底泛起一陣暖流，從靈珠手心裡傳來的溫度，這些暖意直達水嵐全身血脈。

“靈珠……”

“嗯？”

“我能抱抱你嗎？”

靈珠抬起頭，對上水嵐深情是眼睛，即使水嵐全身冰涼，但眸子裡湧動的，滿是溫柔。

“隻是取暖。”水嵐強調。

“嗯，嗯，好，隻是取暖。”靈珠也結巴得重複。

在這個充滿寒氣的被子裡，水嵐伸開雙臂，緩緩得抱住靈珠。

水嵐緊緊得抱住靈珠，這種幸福感他從未體會過，手指撫摸著烏黑的發絲。

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從未如此激烈的跳動著……

靈珠的下巴，抵在水嵐的肩窩裡，她羞澀得目光閃爍……

“這樣……會感覺好些嗎？”靈珠小聲說。

“嗯……很暖和……會不會讓你覺得冷？”水嵐輕聲道。

靈珠搖搖頭，說：“不冷……”

她害羞的全身發燙，忘記了水嵐身上傳來的刺骨寒冷，忘記所有的男女僭越禁忌，她此時隻希望時間靜止，此生，哪怕隻在這個瞬間，完全的擁抱水嵐，便已足以……

這是水嵐的人生中，第一次擁抱一個女孩子，靈珠頭發的香氣一直縈繞在他以後的記憶中。在他還是少年時，教養和膽怯讓他不敢對喜歡的女孩子失禮。當他成長為一個男人時，多少次深夜醒來，模糊間看到靈珠裹著毯子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他可以理所當然得走過去從背後擁抱她，是水嵐午夜夢回最大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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