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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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結束當日，靈玉坐著公交車去翠微山的彆墅。

靈玉望著窗外閃過的繁華城市，覺得這個世界甚是荒謬。

雖然拿了冠軍，但是靈玉心浮氣躁，靈珠複活了青雲，看來她能複活人類的力量是千真萬確的了，難道靈珠真的是閻魔轉世嗎？

靈玉想去和夜隱商量，但是心中又充滿忐忑，自己到底想讓靈珠怎樣，夜隱如果知道後會把靈珠怎樣，靈玉心裡並沒有主意。

剛才金宇邀靈玉去慶祝，靈玉婉拒了，青雲的事情讓靈玉忐忑不安，她隻想快點見到夜隱和他商量。跟炎燚的聊天讓她心情放鬆了些，她想從炎燚的口中多打探一些水嵐的事情，炎燚看似沒心沒肺，但是言語之中卻總讓她感覺在回避著什麼，以靈玉的機敏，她從炎燚的眼光中看得出這個少年對她有好感，這是她可以利用的地方。

整個運動會，她的目光都在追隨著水嵐，到底為什麼會對水嵐如此心動，靈玉自己也說不上來。

水嵐笑起來，好像夏日裡吹來的清涼微風，跟炎燚火熱張揚的帥氣不一樣，看著水嵐，她會覺得內心安寧可以依靠。

金宇和青雲的臉，也有著特殊的識彆度的好看，但是豪門少爺總帶著一些骨子裡的高高在上，青雲的天才少年的智商，眼神裡也透著優越的驕傲。在靈玉的成長對異性的啟蒙中，一直都是肖猛這種野蠻、犯渾的形象，水嵐謙謙君子的談吐讓靈玉覺得安心又可靠。

靈玉不止一次在睡前幻想，若自己真的靈修擁有強大的力量，成為這世界的神，以真麵目告知水嵐，水嵐一定會臣服自己，就像青雲誤以為是她複活了他，那一瞬間，青雲眼底的驕傲就熄滅了。

從前，靈玉的渴望不過是讓自己不再恐懼這世間任何，如今，她有了欲望，她想要水嵐，她想得到這個男生。

不過一介凡夫俗子，征服是容易的，靈玉自信得想著，此時她還不知道，水嵐的真實身份，是死神。

天空烏雲滾滾，要下大雨了，從車窗吹進來的大風卷著砂礫，迷了靈玉的眼，她揉揉眼睛，眼睛又癢又疼，隻有眼淚才能將眼中的砂礫帶出來。

大雨中，靈玉跑進夜隱家，她很奇怪大門是開著的，她走進去，立刻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

家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支離破碎，充滿打鬥痕跡，仿佛爆炸過一般。

夜隱坐在一座如破敗王座一般的紅絲絨沙發上，頭向後仰著，臉色蒼白，渾身是血。

他的胳膊皮開肉綻，血流如注，白色的襯衣上處處刀痕，每條傷口都鮮血淋漓，嚇得靈玉腿一軟，差點跌倒。

“夜隱，你怎麼樣！出了什麼事？”靈玉撲道夜隱身邊驚恐得說。

聽到靈玉的聲音，夜隱緩緩得睜開眼，有氣無力得笑了一下，仿佛自嘲得說道：“啊~被你看到了，好丟臉！”

“到底怎麼回事！是誰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夜隱直起身子，捂住胳膊，齜牙咧嘴得說：“白羽那個家夥，竟然下手這麼狠！”

“白羽是誰啊！他比你還厲害？”

“大概是陰魂界最強的死神之一了……不過，他也沒有占到便宜！”

“死神？！！”靈玉驚呼，戰戰兢兢得說：“夜隱……你的死期到了？”

“噗哈哈哈哈……”夜隱被靈玉的語氣逗笑了，他渾身生疼，笑起來身上的傷口流血更嚴重了，他說：“小丫頭，你有時候還真是可愛！咳咳……”夜隱咳嗽了兩聲，繼續說道：“這世間能給我收魂的，隻有閻羅親自來！你去……把衛生間的醫藥箱拿過來。”

靈玉按照夜隱的提示找來藥箱，手忙腳亂得看著瓶瓶罐罐，問：“哪個能止血？”

“把那個綠色瓷瓶的藥粉，撒在我傷口上！”

靈玉顫抖著手給夜隱上藥，那血淋淋的傷口看得靈玉心驚膽戰。

“怎麼？平常看你一副心狠手辣的樣子，這麼一點小傷，就嚇著了？”夜隱調侃著，目的是讓靈玉不要害怕。

靈玉白了夜隱一眼，抽了抽鼻子，說：“平常把自己吹那麼厲害，你不是活了一千年嗎，怎麼還跟人類似的會流血受傷，你為什麼不能像電視劇裡那樣傷口自己自愈！”

“咳咳……拜托小姐，我就算活一萬年，隻要還用這血肉之軀，就免不了要受傷啊，神仙受傷也要療傷的，那種能自愈的，修的是特殊的力量！”

“切，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

“這世間，沒有萬能的神的。”

靈玉雖然嘴硬，但是心裡很是慌張，為了速度，她給夜隱包紮得快而粗糙，紗布係緊了勒疼了夜隱，夜隱叫了一聲，說：“我沒跟白羽鬥死，很可能被你勒死啊大小姐！”

靈玉指著夜隱的一道道傷口，說：“可是你一直在流血啊，我也是第一次給人包紮，我根本不會啊，用不用叫救護車來救你啊！”

夜隱被靈玉氣笑了，他堂堂一個活了千年的半妖，在靈玉眼中需要救護車來救他。

“醫院隻能治療皮外傷，我的這裡才是元氣大傷！”夜隱指指自己的胸口。

“那……那怎麼辦啊！”靈玉急得快哭出來了。

在夜隱看來，為他擔心的靈玉有些可愛，她終於顯示出一些小女孩的特質了。

靈玉確實很擔心，她擔心的是，如果夜隱真的就這樣死去，沒有人帶領她靈修，那麼自己所有的希望和未來全都破滅了，她的人生的救命稻草，絕對不能就這樣稍縱即逝。

“我可能得閉關三個月，好好恢複一下我的靈力。”夜隱喘著氣說。

“三個月！那這三個月，你都不能教我了？”靈玉著急道。

“小姐，我都這樣了，三個月能恢複就不錯了，你根本沒有概念白羽是什麼級彆的死神，這個家夥，一千年不見，功力又增長了不少啊！”夜隱看看靈玉失落得表情，說：“另外，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你妹妹靈珠，已經被白羽收編了！”

靈玉猛得抬頭，一臉驚恐，說：“收編，什麼意思？死神將靈珠帶走了？難道靈珠……死了？”

“咳咳……你這是什麼姐姐啊！”

“你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們兩姐妹真有意思，一個看似聰明伶俐，其實被妹妹騙的團團轉，一個看似單純無辜，其實暗地裡早就跟死神勾結在一起了。”

“你說明白！”

“我單獨見過靈珠了。”夜隱不緊不慢得說，餘光觀察著靈玉的表情，靈玉瞬間渾身僵硬，隨即身體微微發抖，眉頭緊皺。

夜隱知道靈玉此時要氣死了，對靈珠的嫉妒原本就已讓靈玉抓狂了，他單獨去見靈珠，以靈玉的脾氣，一定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看靈玉陰著臉不說話，夜隱繼續說：“本想看看你妹妹的潛質，看看能不能將你們兩個一起培養，沒想到你妹妹還真是朽木不可雕也，那麼神奇的力量給了她真是暴殄天物，若不是有個菜鳥死神出現，我就能把她的力量全部吸食了！”

“你吸食了靈珠的力量？”靈玉一驚。

“被打斷了，沒有成功。”

“你說靈珠跟死神勾結，是什麼意思？”靈玉死死得盯著夜隱。

“有死神來救她了，白羽大概早就知道了她的力量，而且，看起來她和死神的關係還不簡單。”

“不可能，靈珠每天老老實實的上學打工，怎麼可能認識什麼死神！她沒有那麼深的城府隱瞞這麼大的事。”在靈玉的印象裡，靈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很簡單，如果她從前就知道這世界的真相，那麼靈珠每天還那麼努力的打工學習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靈玉簡直不敢相信。

“你之前說過，她每天晚上去麥當勞打夜工，你有沒有想過，她晚上真的是出去打工的嗎？”

靈玉一愣。

“你是說……靈珠是死神？”

“不管她是不是死神，但是她絕對跟死神的關係不尋常，想想也是，白羽和閻羅怎麼可能放任人間有死而複生的力量？”夜隱扔給靈玉那個手機，說，“你看看就知道了。”

靈玉翻著手機裡的靈信，那裡麵是一個個的黑白頭像，皺著眉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看了以後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是陰魂界技術開發局開發的死神收魂程序。裡麵的這些人，都是死神！”

靈玉不可思議得看著死神通訊錄裡的名字，水嵐……炎燚……

晴天霹靂……

她顫抖著手去翻相冊，看到了一些列水嵐和炎燚的朋友們的照片，裡麵還夾雜著一張靈珠的照片……

就在這時，突然這手機自動關機了，怎麼也打不開了。

“應該的陰魂界的程序員在後台關閉了這台手機的係統。”夜隱說：“沒想到連陰魂界都如此現代化了！”

“不……不可能……”靈玉抖著聲音自言自語。

“嗯？”

水嵐……炎燚……他們怎麼可能是死神？這手機裡的相片，為什麼第一視角看起來是水嵐的視角……

據她和靈珠的朝夕相處，靈珠是沒有手機的，而且這手機裡靈珠的照片，明顯是彆人拍的靈珠……

靈玉自己都不甘相信自己腦海裡蹦出的想法，仿佛本能一般得說出：“夜隱，你剛才說來救靈珠的菜鳥死神，是不是一個藍色頭發的少年？”靈玉的聲音仿佛見到了鬼一般，透著恐怖的顫抖。

“嗯？你認識？”

靈玉的寒顫從頭到腳，感覺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炸開了，她攥著手機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關節變成青色，渾身冷汗如雨。

窗外瓢潑大雨，靈玉覺得仿佛落入冰窖一般全身發冷。

冷風從大門灌進來，靈玉呆呆得站起來去關門，那雨從大門吹進來，打在靈玉的身上，像刀一樣刮著她的每寸肌膚。

此時她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她一直瞧不上的靈珠，其實一直把她騙得團團轉，她所渴望得到的水嵐，其實是死神之一，並且，他和靈珠關係根本不簡單，甚至，根本不僅僅是同學之間謠言的男女朋友那麼簡單……

她才是被騙的那一個……

她動作僵硬得關上門，背對著夜隱，頭抵住門，這種無力感讓她絕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掌握在她手中……

靈玉蹲在地上，冷冷得問：“夜隱，如果靈珠沒有被死神收編，你去見靈珠，是不是打算收她為徒？”

“這個啊~”夜隱故作語氣輕鬆，說：“一開始隻是因為好奇想見見她，若有潛力，就將她收入麾下，這個我不否認……”

靈玉冷笑得打斷他，說：“靈珠擁有與生俱來的力量，要比我有用得多吧！”

那天夜裡，夜隱抱住安慰她的時候，明明說過他不會放棄她，可是一轉頭，他又去找了靈珠，為什麼這世界所有的人都圍著靈珠，水嵐也是，連夜隱也是……

“不過，見到靈珠以後，我更加確定，我選擇的是你！”夜隱的語氣嚴肅又認真。

靈玉猛得回頭。

夜隱看著靈玉說：“你妹妹雖然有天賜神力，卻毫無野心，沒有駕馭這力量的智慧。”

靈玉認真得聽著。

“廉價的單純和善良，對這個世界毫無用處！”

夜隱緩緩得朝靈玉伸出手，說：“小丫頭，你有沒有想過，既然你們流著相同的血，那麼把這力量轉移到你身上，你會怎麼利用這力量？”

…………………………

這天晚上，靈玉回到家的時候，走到門口又聽到姨媽和肖猛在吵架。

肖猛砰得一聲摔門出來，正好碰見剛上樓的靈玉。

“喂！有沒有錢？”

靈玉不想和他多廢話，摸摸口袋，是不久之前靈珠塞給她的那20塊。

剛一甩手，肖猛飛速奪過，滿意得拍了一下靈玉的屁股，便吹著口哨下了樓。

這個家的一切，都讓她厭惡。

深夜裡，靈珠還是沒有回來，靈玉輾轉反側，她會去哪，會跟水嵐呆在一起嗎？

靈珠……水嵐……死神……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那個如明月清風一般的男生，會是死神……為什麼，那個笑起來陽光歡樂的炎燚，也是死神？

而靈珠，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靈珠嗎？

等等，如果炎燚是死神的話，她能不能從他嘴裡套出一些線索？

這個大雨瓢潑的夜裡，靈玉一夜失眠；靈珠和水嵐裹在被子裡相互取暖；青雲站在窗口伸手觸摸死而複生以後的冰涼雨水；炎燚和時越在大雨中收魂；葉軫在藥房煎著藥；永中在窗前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千明坐在輪椅上若有所思得望著窗外；月亮渾身濕透得坐在草叢中等待著靈珠；被繃帶胡亂纏繞的夜隱虛弱得躺在床上；黑翼一臉擔憂得守在白羽的床邊……

人間城市在大雨的衝刷下，散發著朦朧又夢幻的光芒，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人間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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