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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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青山孤兒院燈火通明，

靈珠和五隻坐在長桌的一側，對麵坐著白羽、黑翼、鬼澤、柳蝶和永中，大家全都神情嚴肅。

千明還在臥病在床，月亮在一旁，叼著小魚乾雙腿杵在椅子上搖搖晃晃。

柳蝶：“報告白羽大人，已經查閱幽魂歸位記檔，確實沒有叫肖猛的幽魂被收魂，同時，他同一天去世的父親和第二天去世的母親，靈魂也沒有被任何死神收魂，並且，從死去的第一天開始，靈魂便無法追蹤。”

水嵐：“靈珠，你確定你沒看錯，剛才的那隻鬼魅，真的是你表哥肖猛？”

靈珠此時依然臉色慘白，點點頭道：“我不會看錯的，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臉，而且，他見到我就跑，說明他也認識我。”

時越：“可是我和水嵐穿越過案發現場，當時你表哥和姨夫的靈魂，被夜隱和靈玉抓走了。”

炎燚：“而且，這次的鬼魅跟以前都不同，不知道是不是他吃了太多幽魂靈力強大的緣故，他會使用法術，而且攻擊性很強。”

鬼澤：“距離他們的死亡時間，不過半個多月，這麼短的世間，就算每天都成功捕獲到大量幽魂為食，變成鬼魅倒是有可能，但是怎麼可能會在短時間內修成法術攻擊，難道有人在訓練他？”

白羽：“靈珠，你說過，當時靈玉擄走肖猛的靈魂，是要讓他做她的奴隸是嗎？”

靈珠點點頭，說：“不僅如此，當時我還聽到夜隱說什麼要用靈魂獻祭《禁術》。”

炎燚：“所以靈玉馴化肖猛成為鬼魅，用你姨夫的靈魂獻祭了《禁術》？”

青雲：“那為什麼，你姨媽第二天會出意外死去，你覺得那是巧合嗎？”

靈珠一愣，說：“青雲，你這麼聰明，我姨媽車禍的肇事卷宗，你察覺到了什麼嗎？”

青雲：“你姨媽的車禍案件，從頭到尾看起來都毫無破綻，肇事司機也認罪了，但是我們假設一下，如果那場車禍不是意外，你姨媽死了對誰最有利？”

靈珠：“對我，因為我姨媽一定會指證是我殺了肖猛，她會是第一證人。”

青雲：“你姨媽和靈玉的關係好嗎？”

靈珠搖搖頭，說：“靈玉最討厭姨媽，經常私下裡說很多詛咒她的話。”

青雲：“我們站在靈玉的角度來說，第一：如果你姨媽指正你，案件會對你很不利，很有可能你被完全定罪，靈玉就有可能全身而退。第二：假設你姨媽的車禍是靈玉和夜隱一手造成的，那麼就會失去第一條的對她有利案件，但是一個是解了她心頭之恨，一個是對你的案子掃除了障礙。以我對靈玉的了解，她不會隻因為解心頭之恨這點小事，就冒險頂風作案。”

炎燚：“你的意思是，靈玉想幫靈珠？靈珠的案子有如果轉機，她還能拿到50萬賠償款至少出來可以生存下去，靈玉是在為靈珠以後的人生做鋪墊？”

時越：“炎燚你被愛情衝昏頭了吧，靈玉當時恨不得搶走靈珠的力量，對靈珠恨得咬牙切齒，她會將自己置於警察追捕的險境，替靈珠的未來打算？”

青雲：“靈玉可以利用雙胞胎的容貌欺騙我是她將我複活，絲毫不怕這麼簡單的謊言被戳穿，就說明她做事夠狠夠果斷。如果不是為靈珠著想，那麼她有什麼非殺姨媽的理由不可呢，還是在對自己的案件不利的情況下必須殺。”

此時，白羽的聲音低沉又冰冷道：“她手裡的魂魄不夠用了……”

大家轉頭看向白羽，震驚到：“什麼？”

白羽：“獻祭……”

水嵐：“可是，她手裡還有姨夫的靈魂啊，肖猛做奴隸，姨夫用來獻祭《禁術》，她為什麼還需要她姨媽的靈魂？”

永中：“用最恨的人獻祭《禁術》，怨念和渴望可達到最大效果，而肖猛可以在短時間內成為靈力強大的鬼魅，很有可能……”永中不忍說下去。

白羽點點頭，抬起眼睛看著靈珠：“很有可能，肖猛將血緣至親的靈魂吃了……”

靈珠和五隻倒抽一口冷氣。

炎燚不可置信得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有人會吃……自己的至親……”

青雲：“曆史上，太多易子而食的狀況，人在極端的情況下，其實本質還是動物……”

水嵐：“所以肖猛第一次死亡，是被靈珠用殺人力量殺死的，他的靈魂深處，還存在著對靈珠的本能恐懼，他不知道，此時靈珠的力量已經被封印了，看著靈珠身為死神去作戰，他本能得逃走了。”

青雲：“各位，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推理了。”

炎燚神情痛苦，滿臉失落。

青雲：“炎燚，我理解你的心情，不瞞你說，我曾經也對靈玉動心過，隻不過，她這個人很可怕，你還是早日看清為好。”

不僅炎燚無法接受，靈珠也不願相信姨媽會是靈玉所殺，雖然姨媽對待她們刻薄，可至少將她們養大，靈玉真的能下得去手嗎？小時候，靈珠雖然經常挨餓受凍，可是每次看到街上殘疾乞討、新聞裡被拐賣的女孩、被繼父繼母虐待的孩子，她又覺得自己和靈玉是幸運的。

水嵐：“既然肖猛出現了，那就說明靈玉就有跡可循，明天開始，我還是去有求必應坐班吧，在市裡，除了白天收魂，也好隨時調查肖猛的蹤跡。”

靈珠：“我也去！肖猛既然見到我了，就一定會找機會向我報仇，我引開出他來，靈玉說不定就會出現。”

水嵐：“你就在孤兒院好好練功，就不要出去了。”

靈珠：“水嵐，我不可能在孤兒院呆一輩子，以後去上學，肖猛也有的是機會，如果能早點引出他，還能少一些無辜的幽魂受害。”

時越：“既然這樣，我們白天都去坐鎮吧，水嵐，你不要太擔心靈珠，我們不是都在嗎！而且，靈珠也有了手機，有危險在死神群裡喊一聲，晚上死神群裡會一呼百應，白天我們幾個也都在附近。”

靈珠看著水嵐點點頭。

送走白羽等人後，水嵐走到大廳，看到永中還坐在長桌前。

“水嵐。”永中抬眼看著水嵐，認真道：“跟我來一下書房。”

“是，師父。”

水嵐將書房的門帶上，永中坐在書桌前，水嵐坐在另一邊的軟椅上，看到師父神色即認真又憂傷，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話說。

“水嵐，你很喜歡靈珠吧。”永中問。

水嵐不好意思得低頭笑了一下，摸了摸脖子，說：“逃不過師父的眼睛。”

“我理解，本來，我也開明，如果你們早戀，我也不會阻止，隻要不做出出格的事就好。但是……”

看到師父欲言又止，水嵐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師父？以前，你不是還開玩笑說如果我看上了哪家姑娘需要提親，讓我跟你講嗎？其實，我也知道我們還小，我是打算，過了18歲再跟靈珠正式在一起，像普通人那樣戀愛。雖然我們現在還不到17歲，但是我不認為年紀小就不懂愛，至少我已經認定，這一生就是她了。”

永中心裡非常複雜，他知道水嵐是認真的，而且他此時毫不掩飾得向永中說明了真心，就是在跟自己的父親誠懇談心。

永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孩子，你知道這人間最痛苦的懲罰，就是情。”

“師父，我知道您和美姬一路走來很辛苦，可是我和靈珠生活在現代，沒有封建阻撓、沒有門第階級、沒有物種跨越，除了我們都擁有超自然力量可能要保護一下世間秩序，我想象不出還有什麼事會讓我們愛而不得，更何況，靈珠也是喜歡我的。師父是叫我，不要動情嗎？”

永中滿臉悲傷，沉思了良久，說：“水嵐，從前的五千年，我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靈珠前世，是一顆萬年隕石，隕丹救了我，也封印了閻魔，我不知道如果閻魔出世，如果再次用隕丹封印他，是需要隻用她的力量封印即可，還是需要她整個人……”

水嵐一愣，激動得站起來，說：“師父，古往今來，沒有靈石化人嗎？”

“極少有過，但是它們化人以後，都位列仙班，沒有需要獻祭封印的情況，所以我害怕……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需要犧牲靈珠，水嵐你要怎樣取舍？”

“不，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師父，這隻是你的猜測，沒有應證的事情，不一定就確定需要犧牲靈珠吧。”

“假如……需要呢，我怕你到時，因愛成魔，像閻魔那樣……”

“師父，假如真的到那一天，難道您也舍得犧牲靈珠嗎？她出生之前，跟了你四千年，也是美姬用血煉化的，她不就相當於是你的孩子嗎，你舍得嗎？”水嵐聲音都抖了。

“這幾天我不出房間，就是在思考這件事。”

“師父，一定有彆的辦法吧，這隻是我們假設的最壞方式而已，比如，我們阻止閻魔複活，直接將他殺死靈魂再也無法複生，這樣不是徹底消除隱患了？”

“可是……”永中躲閃了一下水嵐的目光，蒼老的目光充滿愧疚，水嵐立刻就明白了。

“師父是一定要複活閻魔，讓閻魔解除回生爐的封印救美姬吧……”

“抱歉，水嵐，我也有私心。”

水嵐愣愣得跌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沉默半晌。

若要閻魔複活，靈珠就會有巨大危險。

若閻魔消逝，師父就永遠無法與美姬團聚。

也就是說，他們父子之間，注定有一個心碎之人。

這是之前水嵐從未想到過的，他們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尋找靈玉身上，靈玉是魂玉，是閻魔複生的重要關鍵，而靈玉這個人本身，也是一個極大危險的存在……

難怪師父從回生爐回來以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他們原本都以為，師父是在思念美姬。

水嵐眼睛裡含著淚，苦笑得問：“師父怕我用情至深，真的到最壞的結局怕我受不了……我想問，師父，如果五千年前美姬沒有偷隕丹而受到天懲，如果當年封印閻魔需要用美姬獻祭，師父會舍得犧牲美姬嗎？”

永中愣住。

“師父也不會舍得吧，就像閻魔，心愛的人死了，對世界徹底絕望，所以哪怕犧牲全世界換來她一個……那麼我也一樣，不，我不會為一己私欲傷害彆人，因為靈珠從來不會傷害彆人……但是我一定會保住靈珠，就算她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世界，我也不允許她這樣做。但是師父，我會幫您救美姬的，我們都會幫您，您在回生爐裡的心情，這裡恐怕隻有我能感同身受。我們一定可以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有人會犧牲，沒有人會死，大家都會有一個美好結局，對不對！都已經21世紀了，核武器都出來了，我不相信一定要走到最壞的那一步……”

永中皺著眉頭看著水嵐，沒想到，他已入情至深，是啊，這個年紀的愛情，最純粹最深情，當年他和白羽以及鬼澤，不都是如此……

為了安撫水嵐，永中隻好應和道：“好，好，水嵐，你坐下，我知道了……”

水嵐眼眶都紅了，這個孩子從小堅強，從來不哭，永中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也心疼無比。

“我找你商量，就是想把事情全部攤開來跟你理清楚，不要瞞著你，這樣大家一起來做準備、想辦法，你說的對，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過去的世界了，說不定會有彆的轉機……但是……水嵐……”永中有些難以啟齒。

“怎麼？師父。”

“在閻魔蘇醒之前，靈珠必須保持楚女之身……”

水嵐立刻臉一紅，說：“師父，您這意思……我……”

“以前我在酒店，我以為你交往的是普通女孩子，那時隻教導你要對女孩負責任……但是靈珠不同……所以……”

“師父！我本來也沒有對靈珠做過什麼，我們之間一直都是君子有情止乎於禮！”水嵐慌亂解釋道。

“嗯，我就是擔心，你們年少衝動……總之，把感情藏在心中，不要有過分親密舉動，克製，也是愛的一部分。”

雖然水嵐也沒有對靈珠有越界的非分之想，頂多是想牽牽她的手，看到她可愛害羞的模樣時想親吻他，可是聽到師父這樣囑咐，水嵐心中還是一陣失落……

“我知道了師父，我會克製的。”

“好，你不要想太多，如果有什麼想法，隨時跟我說。”

“是，師父。”

水嵐失魂落魄得走出書房，看到靈珠正在客廳收拾桌子。

看到水嵐臉色不好，靈珠擔憂得問道：“怎麼了，水嵐？”

“沒……沒什麼。”水嵐躲閃著靈珠的目光，低著頭，劉海遮住眼睛，強忍住想要抱住靈珠的心情，快步向樓梯走去。

看到水嵐如此冷淡，靈珠有點難過。

“水嵐……”她輕輕得喚了一聲。

水嵐知道自己如果冷落靈珠，靈珠那麼敏感一定會很傷心。他走到樓梯口，顫抖著肩膀，努力克製自己，轉身朝靈珠溫柔陽光得一笑，說：“靈珠，早點睡吧，我們明天一起去有求必應。”

“嗯！！！”靈珠放心下來，笑著答道。

水嵐關上自己房間的門，難過得坐在地上，頭抵住膝蓋，他知道，他撒謊了。

除了超能力之外，他也是一個青春期的男生，他也是一個有著心愛女孩的普通男生。

在雨夜和靈珠共處一室的擁抱取暖中，在靈珠趴在他床旁邊睡著的夜晚，在昨晚靈珠烏龍主動親了他一口的事後，水嵐都在壓抑自己青春的躁動……

克製和禁止，是兩回事。即使師父沒有禁止，水嵐也不會去傷害靈珠的身體，可是要克製自己情感和禁止親密，要冷落靈珠讓彼此不要越陷越深，水嵐做不到，這種互相傷害，水嵐一絲一毫也不想讓靈珠感受到。

“呼……”水嵐長出了一口氣，他抬起頭，眼神憂傷的看著柔和的燈光。

靈珠，我好想你。

是的，即使你就住在我對麵，我還是好想你，即使你就在我身邊，我還是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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