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不死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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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姬背著竹筐，拚儘全力往山頂爬去，昆侖山的山頂高聳入雲，看不見儘頭，越往上，氣候越詭異。

若是相對平坦的深林，走起來還算輕鬆，從小作為采藥女在山林中長大的美姬，對野外生存得心應手，但是隨著地勢越來越高，天氣越來越冷，前一秒還豔陽高照的天氣，下一秒可能就風雪交加。

美姬在山澗，昂起頭接著岩石上滴下來的水解渴，將吃野果果脯，將果子裝進竹筐攢起來，用草藥敷身上的傷口，用細軟的藤蔓編成繩子。

竹筒裡還保留著一隻火種，天色完全看不見時，她升起一隻火把，儘可能得往上爬，實在陡峭的山壁，就找一個山洞藏身，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動身。

美姬已經爬了七天了，腳底的草鞋磨破，雙手劃得全是血痕。

昆侖山的山頂還是那麼遙不可及，美姬躺在山洞的火堆邊，冷得蜷縮著身體，輕輕得哼起歌。

永中的狐狸之身和人形容貌，不斷在她眼前交替，他斷掉的血淋淋的尾巴，讓美姬每次想起來都心疼無比。

明明從未見過，卻肯冒雷劫之危救她這樣一個普通的人類，明明隻有一麵之緣，就讓她下定決心拚了命也要救她。

“狐狸……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回來。”美姬望著火堆默默的說。火焰跳動之間，她似乎能看見永中喘著微薄的氣息沉睡著。

第二天拂曉，美姬起身繼續趕路，越走越冷，她手腳全都凍裂了。

太陽全部升起來了，突然，美姬聽到不遠處的深林裡，傳來一陣陣野獸的怒吼聲。

美姬剛想逃跑，卻發現似乎有人類的腳步聲和喘息聲，美姬趴在地上仔細聽，又躲在隱蔽的荊棘之後小心觀察，竟然看到一個身著綺麗、頭帶羽毛發飾的女人，正在跟一隻頭上有四隻角、形似山羊的巨大猛獸對抗。

猛獸口口咬向女人，女人抵擋不住，被猛獸一口咬住了肩膀。

就在這時，美姬立刻衝上去，身輕如燕得跳起來，拔出青銅匕首，一刀劃破猛獸的喉嚨。

女人見有可乘之機，朝猛獸的眼睛撒了一把黑色粉末，怪獸哀嚎得大吼著，女人拿出一條長鞭，狠狠得甩向猛獸，將他的雙腿纏住，命令道：“姑娘，快用你的刀刺進它的胸口！”

美姬將怪獸一刀斃命。

“謝了，小姑娘！”女人說。

美姬嚇得一身冷汗，她從未見過長成這樣的動物，見猛獸倒地，才知道了後怕。

“這是什麼怪物？”美姬說。

“這叫土縷，是一種專門吃人的神獸。我剛才就是差點被他吃掉。”

“好險！”美姬長舒一口氣。

“你竟然是普通人類？”女人奇怪得看著她，“為何要來這昆侖山顛？”

“我……我是來找靈藥，救我的救命恩人的！”美姬上下打量女人的奇怪穿著，從來見過類似打扮的部族人類，便問：“你呢？你……不是人類嗎？”

“我乃巫族女巫，名叫巫陽，你呢？”

巫族！難道是神話傳說中，洪荒開天辟地大戰的巫妖之戰，神秘部族巫族的人！美姬十分驚喜得看著她。

“我叫美姬，隻是人類黃帝部落的一介民女。”

“你是自己爬到昆侖山這等境地的？”

美姬點點頭。

巫陽上下打量著這個渾身是傷，雙腳流血的小女孩，有些不可思議得看著她，說：“你可知道，再往上，就是神界境地，你一介人類，是根本無法突破結界的。”

“不管怎樣，我都要試試，我的救命恩人危在旦夕，我一定要救他。”

巫陽讚賞得看看這個勇氣可嘉的小女孩，說：“你穿得太單薄了，山巔可不比山下，你若這樣繼續走，恐怕還不到神境，就要凍死了。”

巫陽說完，便拿過美姬手裡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得將土縷的皮剝了下來，說：“你先披著這皮，抵禦風寒吧。”

“太感謝你了。”美姬說。

“應該是我謝你，你救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若我能幫上你的，我會竭儘所能。”

巫陽帶她來到了一個山洞，美姬驚訝得發現，這山洞像一個家一般，床鋪灶台全都有。

巫陽給她煮了一鍋山雞肉湯，美姬狼吞虎咽得喝著，這七天，她餓壞了。

“我在此地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人類的女孩自己爬到這裡的。”巫陽說，“你的恩人得了什麼病，我精通醫術，可以給你一些巫藥，人類的疾病皆可治愈。”

“我……”美姬麵露難色，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怎麼？人類的疾病還沒有治愈不了的。你說來聽聽。”

“不是，他不是一個人類，也不是生病了，他是……是一隻狐妖。”

“狐妖！”巫陽驚訝得看著她。

“我在山下崖邊采藥時，他正在經曆九重雷劫，那時我跌落懸崖命懸一線，他不顧雷劫加身，舍命救了我，被九道天雷打得奄奄一息，所以我自己前來神地，想找到靈藥，救他性命，還他修為。”

“嘖嘖，還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狐妖，真是難得。”

美姬點點頭，說：“所以我覺得很愧疚，他肯定修煉了很久，都到了九重雷劫了，全被我給搞砸了。”

“既然如此，那沒辦法了，九重雷劫抗不過去，彆說是妖了，就連修煉的神仙，也可能魂飛魄散。我想幫你，也無能為力。”

“我聽說，這山頂有一顆萬年隕石，西王母娘娘都沒有煉化成功，若是將它煉成丹藥，可起死回生、抵得上萬年修煉。”

“這是不假，但是你也知道，西王母娘娘是眾神之首，連她都無法煉化的頑石，你怎麼可能能成功。眾神都知道，那顆隕石就在玉珠峰上，但是，沒人能拿得到。”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拚了性命我也要拿到。”

巫陽搖搖頭，說：“你太天真了，那裡有西王母的靈獸守候，法力強大，你根本就無法靠近。”

“若我去求西王母，跟他說明緣由，她會感念我報恩之心給我通融嗎？”

“當然不會，小丫頭，你不知道，神明都是無情無心，才可以成神嗎？”

美姬失落得低下頭，說：“若我拿不到隕石，他就會死……”

“假如隻是保住他的命，我倒是知道一種辦法，但也十分凶險。”

“什麼？！”美姬急切道。

“昆侖山有一顆不死樹，萬年才結一次果子，據我占卜，它這一次結果的日子就在這一兩天，人類若吃了這個果子，可以長生不死，不過那棵樹長在斷崖之巔，非常陡峭，而且樹的藤蔓吃人，你要想清楚了。”

“這個果子，即使吃了，也不能還原修煉的靈力是嗎？”

“對，但至少，你恩人的命保住了。隕石你還是彆想了，幾乎是不可能得到的。”

美姬低頭沉思了一下，說：“你能不能帶我去不死樹，這是保底的方法，我還是要去試試拿到隕石的。”

巫陽一臉可笑得看著美姬，說：“小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又要不死樹果子又要隕石，就跟你說你要做眾神之首一樣不知天高地厚。”

美姬失落得低著頭，望著碗裡的湯，眼淚止不住得掉了下來，她哽咽道：“不知道他有沒有吃的，是否還活著。”

巫陽一看到美姬在哭，便受不了得說：“誒，你彆哭啊，生死有命，要是死了也是命數如此，你強求複活，也是要遭到懲罰的。”

美姬哭著說：“人類都已經活得很艱難了，一隻狐狸修成人，百年千年，得忍受多麼漫長的孤獨啊！這個債，我怎麼還得清啊！”

“哎，算了，我幫你占卜一下看看他還活著沒，要是死了，你就彆折騰了，下輩子再還吧！”

“你可以看到他？”

“這個不難。你告訴我他的名字和容貌。”

“啊，我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名字，他住在南方山腳下的狐狸洞，尾巴斷了，是隻白狐！”

巫陽從灶台旁拿來一個小罐子，又從袖子裡拿出幾顆石子和木棍，往火堆前一扔，石子和木棍排成一個交錯的圓形，接著，巫陽把罐子裡的水倒在了火堆裡，火苗立刻咻得熊熊燃燒起來，巫陽坐在火堆麵前，念著美姬聽不懂的咒語，突然，巫陽的眼球一翻，隻剩下了白眼球，嚇了美姬一跳。

不可思議的事情在美姬眼前發生了，美姬看著火堆裡的畫麵，一隻烏鴉翱翔飛著，畫麵的視角就是烏鴉飛翔的視角，它到處尋找著，終於飛到了狐狸洞的斷崖之前，美姬驚呼：“就是這裡，狐狸就在洞裡。”

烏鴉飛進洞中，煽動著翅膀飛到永中身旁，美姬看到，臉色蒼白的永中沉睡著，他的胸口緩慢得一起一伏，身旁的靈芝已經吃完了。

“還好，他還有一口氣，還沒有死。”美姬激動得哭了起來。

巫陽的眼睛恢複正常，她深呼吸一口，說：“哎，看來這就是因果，既然如此，你執意要去，明天我就陪你一起去找不死樹好了。”

美姬感激得道謝，這一晚，美姬睡得很沉，洞中的香氣令美姬進入夢境，她夢見自己回到了狐狸洞，走到永中身邊，握住他冰冷的手，撫摸他俊美的側臉，躺在了他身邊，摟住他的身體幫她取暖……

這一夜，身體已經感到寒冷了好幾天的永中，突然感覺自己周身溫暖，他緩緩得睜開眼，似有似無得看到美姬模糊的影子躺在他身邊，胳膊摟著他，正在安靜得沉睡著。

“已經出現幻覺了嗎？”永中喃喃自語。

洞外月光皎潔，永中睜著疲憊的眼皮，擔心得想，那個小女孩，還活著嗎……

美姬熟睡的身旁，巫陽在一旁，用針線幫美姬將土縷皮縫製了一件披風。

第二天，美姬精力充沛，腳上和手上的傷口用了巫陽的藥膏，好了許多，巫陽還給了她一雙厚實的鞋子。

美姬開心得披上皮毛披風，套上鞋子，又暖和又舒適，此時她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健步如飛，一定可以拿到不死樹的果實的！

美姬和巫陽，拄著樹枝做的拐杖，奮力得趕路。

終於在中午時，趕到了不死崖邊。

美姬望著這顆樹的奇特驚呆了，它的枝丫像無數個人手一般向上伸展著，每一隻“手”裡托著一顆金色的果子，果子發著閃閃金光，一看便不是凡物。

就在美姬想要走向這顆樹時，被巫陽一把抓住手腕，示意她仔細觀察。

就在這時，美姬見到一隻長有四隻耳朵的長臂猴，正爬上懸崖朝不死樹爬去。

“那種凶獸，叫長右，若出現在人間，便會大水，它也來偷不死果了，我們先看看。”

長右靠著先天長臂的優勢，在樹枝中懸蕩，他摘下一顆果子用嘴咬住，剛要蕩回地麵，突然，樹枝的枝丫全部像人手一般將它纏住。

樹枝不斷得收緊，長右被擠得大聲慘叫，眼看著不死果就要從他口中掉下懸崖，巫陽一鞭子甩出去，鞭子纏住了果子，巫陽往回一拉，果子便到了她的手中。

“太好了！沒想到這麼順利就拿到了！”美姬驚呼道。

誰知就在這時，一張流著口水的血盆大口從她們中間衝過來，一口咬住了巫陽拿著果子的手。

一隻白色巨蟒將的巫陽手臂往下生吞，巫陽立刻感到自己的手因為蛇毒而麻痹了，手中的果子鬆開了，被白蛇一口吞進了肚子裡。白蛇吐出巫陽的手臂，迅速逃竄。

巫陽趕快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短笛，突然吹了起來，原本飛快逃竄的白蛇，竟然倒退著爬了回來，巫陽的笛聲像是迷惑了它一般，白蛇在巫陽麵前跳起舞來。

就在巫陽一手吹笛之時，美姬端起巫陽被咬的手臂，一口口幫她吸著蛇毒汁，這一舉動，令巫陽既感動又震驚。

美姬將毒血一口口吸出來，巫陽從口袋裡拿出幾片葉子嚼碎了鋪在被蛇咬的血洞上，說：“謝了，不然我控製這蛇，毒素肯定立刻擴散，至少會廢掉一支胳膊。”

美姬接過巫陽的水壺漱口，巫陽說：“一定要漱乾淨，不然一點蛇毒就能要了你的命。”

白蛇如迷醉了一般，還在跳舞，根本沒有要攻擊她們的趨勢。

“可惜了，那顆果子被它吃了，即使剖開它的肚子，也有了蛇毒，我們隻想彆的辦法了！”巫陽說。

“可是那棵樹，已經將那隻長右纏死了，正在吃它。”此時，不死樹分泌出大量粘稠的汁液，長右被融化了一般，粘稠的血水不斷地往下滴，甚是恐怖。

巫陽仔細觀察周圍，沒有在潛伏的動物了，便朝不死樹走過去，試圖用鞭子纏一顆果子過來。

但是她的鞭子剛飛了過去，樹枝已經纏住了她的鞭子。

巫陽吹了一聲口哨，隻見一隻黑色的烏鴉飛來，就是昨天夜裡，火苗裡看到的那隻烏鴉。

烏鴉在樹冠頂端煽動著翅膀，試圖啄下一顆果子，而果子旁的樹枝瞬間長長試圖纏住烏鴉，還好烏鴉機靈，馬上飛走了。

“看來，隻能我們想辦法親自去摘了。”巫陽說，“我用這蛇去引誘那些食肉的樹枝，你見機去摘，若樹枝纏你，你立刻用青銅刀砍斷它們。你要抓牢果子，哪怕墜下懸崖，我也有辦法救你。”

“好！”美姬目光炯炯，充滿堅定地說。

巫陽吹著短笛，巨蟒白蛇s形得向不死樹爬去。果然，這隻體積龐大的巨蟒將樹乾纏住，不死樹伸出全部枝丫去攻擊巨蟒。

美姬立刻跑過去，踩著巨蟒的身體一個健步奔向樹冠，一把抓住了一顆金色的不死果。

就在這時，被纏住的巨蟒因為疼痛，似乎恢複了意識，一陣猛烈得掙紮，美姬腳一滑，便掉下了懸崖。

巫陽的鞭子立刻甩下去，美姬一把抓住了鞭子。

巫陽用儘全力拉著美姬上來，由於剛才被巨蟒咬了一隻手臂完全麻木，她此時隻能用一隻手臂的力氣拉美姬上來。

旁邊的巨蟒跟吃肉的藤蔓搏鬥著，巫陽知道，藤蔓吃完巨蟒就會攻擊她，她救美姬的時間爭分奪秒。

巫陽拉著鞭子，額頭的汗不斷得往下滴著，因為用儘力氣咬著牙而臉色青白。美姬焦急得看著巫陽旁邊的不死樹，巨蟒已經快被藤蔓消化完了。

被拉到懸崖邊的美姬，扒著岩石，用儘全力得往上爬。

巫陽朝她伸出手，她一把抓住巫陽的手，就在這時，藤蔓纏住了巫陽的腳踝。

巫陽用儘最後的力氣，將美姬一把從懸崖拉了上來，爬上來的美姬，立刻從腰間掏出青銅刀，飛刀一甩，斬斷了纏住巫陽的藤蔓。

“巫陽！快跑！！！”美姬拉起巫陽，拚命得跑。

兩人跑了很久，終於覺得安全了，停下來，全都彎著腰穿著粗氣。

美姬看看巫陽，說：“你還好嗎！”

巫陽滿頭大汗得笑道，說：“瘋了，真是瘋了！”

美姬也笑了，兩人跌坐在岩石上，望著中午的太陽，忍不住大笑起來。

美姬從懷裡掏出不死果，視若珍寶得看著果子，說：“好險！還好拿到了。”

“你都已經有不死果了，你的恩人可以活下去了，你還執意要去找隕石嗎！”巫陽說。

“你不是說過，萬年結果的不死果都是很難拿到的，既然我們真的做到了，為何不去試試拿隕石。”

巫陽仰天笑了，說：“你真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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