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齧齒

2018-04-15 作者: 九魚
第五百二十二章 齧齒

“有可能動搖城牆根基嗎?”

“很難,”一個術士說,他並不是格瑞納達人,因為有著四份之一侏儒的血統,身高異常感人,但另外的四分之一的魔鬼血脈讓他雖然無法成為一個強大的施法者,卻能在糅合了侏儒的天賦後讓他對構造或是機械格外敏感:“城牆的根基是岩層,在最初的時候,應該是矮人們的牧師們召喚了土元素,他們的軀體固化後大約有四十尺或是五十尺的深度——您們應該可以看到,”他意有所指地說,畢竟被格瑞第的牧師們召喚出來的土元素還有一座橫亙在格瑞納達的營地與龍山邦國之間呢。

還有護城河,土元素生物崩塌之後,它們的軀體粉碎在地麵與河流之中,湍急的水流不斷地推動著鬆弛的碎石泥土,可能隻需要一天,或是兩天,土元素生物的殘骸就不會留下太多了,至少無法對龍山邦國的人造成什麼威脅。

“那麼牧師們還能召喚出更多的土元素嗎?”另一個術士說。

“這需要殿下去問。”他身邊的同伴說,於是所有的術士都安靜了下來,他們所說的殿下當然就是年輕的紅龍,除了紅龍,軍團中沒人能夠號令這些桀驁不馴的女人。

“好吧,”他們之中隱隱為首的人拍了拍手掌:“讓我們試試吧,看看能不能給我們的敵人帶去一些可愛的小禮物。”

“我們的時間不多。”一個法師提醒道。

“它們蔓延開來的速度會讓你感到吃驚的。”術士們的首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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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須感謝那位女士的提醒。”幾乎於此同時,在另一個帳篷裡,黑發的龍裔這樣說道。

“那也許是您所要麵對的最危險的敵人。”馬倫說,他是奉了他的情人以及導師的命令而來的,畢竟他們正在為這位殿下效力,雖然說,如果克瑞瑪爾在內部的爭鬥中很不幸地喪失了性命或是更早,作為一個巫妖的弟子與弟子的弟子,他們不會遭到太過嚴厲的對待,但如果可以,灰袍女士並不準備如此之快地更換主人。

那才不會是我最危險的敵人,巫妖想,我最危險的敵人不是在格瑞納達的王都就是在七十七群島。馬倫帶來的訊息並不能給他任何幫助,他還沒有愚蠢到對紅龍的惡意一無所覺,而紅龍的棋子也正是他的籌碼之一,當然,這些事情他是不會和馬倫說的。

“為了表示我的感謝,”黑發的龍裔說:“請告訴你身邊的那位灰袍女士,她的同僚正在掠奪她的機會。”

馬倫等待了一會,之後才明白過來,這位殿下並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到巨細靡遺的程度,不過,隻要一個小小的提醒,灰袍女士是可以自己去搜索和探查的。

正如他所想的,灰袍女士沒有過多的追問,她在思索了一小會兒後就離開了帳篷,大約在馬倫煮沸了一壺瑟裡斯人的茶水後,她重新出現在他的身邊,那張如同死者一般蒼白的臉也帶上了一絲微薄的血色,而且看上去相當的得意洋洋。

“不想問問我嗎?”馬倫的導師問。

“如果我可以知道。”

“你當然可以知道,”灰袍女士說,一邊輕盈地依偎到馬倫的懷抱裡,姿態與一個平凡的少女並無差彆:“事情已經結束了。”

“什麼事情?”

“瘟疫,”灰袍女士抬起頭,用手掌撫摸著馬倫秀麗的下頜,她的聲音和所有的施法者那樣低沉輕柔,但同樣的,說出來的事情幾乎與柔情蜜意毫無乾係:“我們散播了瘟疫。”

馬倫的咽喉一下子就收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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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爾摩特的牧師在黑暗中行走,他的眼睛閃著光,苦難之神讓他可以在黑暗中依然如同白晝般的行動。

他的手中還提著裝滿了蒲公英的布囊——這種植物熬成的湯可以有效地去除獸人和地精牙齒上的毒,免得傷口潰爛,但一個微弱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牧師看了看那叢雜亂的灌木——在格瑞納達的軍團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居住在如同明珠一般散落在高地上的城邦與城牆之前的居民與農奴都被遷徙到了城邦裡,他們帶走了所有的東西,從麥子到乾肉,從嬰兒到老人,他們應該不會留下一個孩子待在這個沒有食物也沒有熱源的地方,但那個聲音聽起來確實很像是一個很小的孩子在有氣無力地啼哭。

灌木叢距離小徑並不遠,牧師走過去查看,然後欣慰地發現那並不是一個他以為的嬰兒,而是一隻大貓,或許是被人類的戰爭波及,它的身體上滿是血痕創口,尤其是從脊背到臀部的一條,幾乎深可見骨,牧師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平時,他倒願意救救這條頑強的生命,但現在,他的神術無疑是極其珍貴的。

但他可以讓這支大貓的痛苦不再繼續下去,牧師低下頭,念了一段短暫的禱詞——他以為那隻大貓已經奄奄一息了,但他終結它的生命時仍然被它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大貓的牙齒就像是一柄尖銳的小鋸子,但對於伊爾摩特的牧師不算什麼,他在祈禱自我鞭撻的傷都要比這個嚴重。他和同伴在傷者的身邊彙合,為他們祈禱和治療,用草藥熬製或是調配藥劑,這樣的忙碌可能還要很多天,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力不從心的時候既吃驚又不滿。

伊爾摩特的追隨者想要站起來,但他一抬起頭就感覺想要嘔吐,他側過頭,免得弄得不可收拾,一邊撕開一片乾薄荷葉子塞到舌頭下麵,在感覺好一點的時候,他按著身邊的牆壁挺直了身體——一個羅薩達的牧師學徒想要去扶他,結果伊爾摩特的牧師卻失去了控製,他嘔吐在了那個學徒的身上,甚至還有一些噴濺到了那個孩子的臉上,這位年老的牧師又是羞愧,又是焦躁,他聽到那個孩子在尖叫。

可不是嗎,換了他他也要尖叫,他滿懷歉意地看向學徒,卻驚駭地發現孩子的麵孔幾乎被飛濺的血液遮蓋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在光線不足的地方,血液的顏色幾乎與嘔吐物無法區彆,但他嗅到了血腥氣。

之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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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格瑞納達人就嗅到了即便是厚重的城牆也無法遮掩的腐臭味道,死靈法師與紅袍們共同締造的瘟疫比多靈曾經蔓延過的那場還要凶猛與快速,它在水中,也在泥土裡,或是空氣裡,隻有火焰才能將之毀滅——不斷有人倒下,鮮血從鼻孔,口唇,耳孔中噴湧而出,隻需要幾個小格的時間,血液中就會混雜著腐爛的內臟碎片,牧師們不分晝夜地祈禱,他們的神術也確實能夠驅散瘟疫的陰影,但隻要一個生物(不單是人類)沒有被淨化,瘟疫就會隨時隨地地瘋狂反撲。

瘟疫是不會感到疲憊的,但人類會,而且格瑞納達的攻勢並未因為瘟疫的擴散而停止,龍牙軍團的鷹首獅身獸們聚攏起來,它們的目標是箭塔,術士們向下傾瀉著火焰,在瘟疫統治著敵人的時候,他們幾乎無需施放其他的法術,火焰連日燒灼著箭塔,即便是厚重的石磚,也在火焰的灼燒下逐漸出現了可怕的崩裂——即便沒有崩裂,或是倒塌,可以想象的,這些箭塔中也很難有人存在或是保證弩車的安然無恙了,事實也是如此,人類將弩車推出來的時候,弩車的邊緣都焦黑了,而且一些關鍵的配件也出現了損毀。

龍牙的術士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他們可以說是蜂擁而上,笨重的弩車在道路上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毫無反抗力的幼兒,如果不是龍山邦國的法師們近似於不惜一切地反擊,他們可能連一部弩車都無法保留下來。

“我們還能堅持多久?”城邦的執政官說。

“不會很久了。”一個法師說,他的神情十分地安詳,但不是因為龍山邦國還有著一搏之力,而是因為他很清楚,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強大的底牌可用了。

紅龍終於再次落在了城牆上,連帶著龍牙軍團的鷹首獅身獸們。這座高聳的城牆陷入了詭異的死寂,龍山邦國的人們幾乎沒留下什麼東西,術士們揮動手臂構建索橋,好讓龍爪軍團以及附庸們進入——克瑞瑪爾和克歐端詳著他們,龍牙和龍爪都有了一定的折損,附庸軍團更是所剩無幾。

“他們是放棄了嗎?”

“沒有。”巫妖說:“沒有。”

他們轉頭看去,雖然最大的城牆已經淪陷,但每個城邦仍然有著自己的城牆與堡壘,克瑞瑪爾的視力可以讓他清楚地看到城牆上的士兵、居民,燃燒著的大鍋中的油脂,還有弩車,他幾乎要笑起來了,對啦,龍山邦國的人們並沒有所有的弩車都存放在箭塔裡,城邦中也有著可以威脅到巨龍的弩車,隻是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把它們顯露出來,看來紅龍必須再來好幾次才能解決這個麻煩。

“真奇怪啊。”灰袍女士說:“瘟疫並沒有擴散開來。”她,還有格瑞納達的人們都曾經希望瘟疫能夠被潰散的士兵帶入城邦,但他們寧願在城邦之外的地方焚燒自己也沒有人願意回去,哪怕他們仍然是健康的。如果說隻是人類就算了,那些攜帶著瘟疫毒液的鳥兒和其他小動物也沒能造成更大的災禍。

灰袍女士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弟子和她為之效力的人做了些什麼。

但無論是馬倫,還是巫妖,又或是異界的靈魂,都知道他們所做的隻能略微拖延一下這個龐然大物的腳步而已。

龍山邦國的覆滅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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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邦國的情報和其他重要的信件一樣,被壓在了諾曼女王黛安的梳妝匣的最底部,她的確從空氣中察覺到了一些讓人不安的東西,但因為傲慢與自私,所有可能妨礙到她的兒子狄倫登上黑鐵王座的事情都被她強行隱瞞了下來,她甚至不太清楚龍山邦國在什麼地方,但她知道格瑞納達距離諾曼有一個雪蓋沼澤,一個銀冠密林,以及半個龍脊山脈那麼遠,她根本無需考慮龍山邦國的消失會對諾曼產生什麼影響,但她擔心,如果狄倫知道了這件事情,會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差,黛安歎著氣,她最初的時候希望她的兒子能夠和他的父親那樣權傾整個高地諾曼,後來繼承法的變更讓她的野心進一步地膨脹了起來,但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她都沒想過要讓狄倫成為雷霆堡的領主,他是一個法師,一個血脈高貴的人,根本無需和低賤的平民那樣需要戰功來博取榮譽和地位。

新的加冕儀式正在籌備,黛安陛下非常急切,但她更希望這次儀式能夠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盛大,狄倫.唐克雷,不,狄倫.海德,當他戴著精金的冠冕,手持權杖,坐在黑鐵王座的時候將會是多麼地威嚴與顯赫啊,黛安幾乎等不及看到這一幕了。讓她憤怒的是爵爺和騎士們不是假裝沒有收到旨意就是拿來各種滑稽可笑的理由推脫,那麼我也不需要你們,女王陛下惡毒地想到,在我的騎士與狄倫的法師團出現在你們的領地上時,你們會為今天的決定而懊悔。

黛安拿出了尚未被約翰王揮霍一空的金幣,也許人們隻是為了金幣而歡呼會讓人懊喪,但很快,黛安相信,狄倫會成為一個真正值得人們為之歡呼的好國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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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動物去哪裡》同人(10)

讓一個巫妖來看,這個位麵的巫師與其說是巫師,不如說是低配版的術士,他們一樣從很小的時候就會產生不可控製的魔力暴動,一樣可以在不懂得咒語和手勢的情況下憑借著本能放出火焰或是冰凍,他們的學習甚至要比紅袍們的學徒還要簡單粗陋,當然,他是說在魔法上,至於美國巫師學校與霍格沃茲,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開列的其他課程,雖然巫師們大多不以為然,但巫妖覺得這是另一個位麵無法企及的地方——像是藥草學,在他的位麵裡大多都被德魯伊、精靈和牧師們壟斷著,隻有少數足夠強大的法師與術士能夠在研習法術的空隙間汲取屬於這份珍貴的給予;像是魔法史,巫妖看過這門課程的課本,雖然其中有許多對巫師的吹噓成分,以及對非巫師的智慧種族的輕蔑與漠視,但隻要你有心,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梳理出一條巫師們的近代發展脈絡——有人說,曆史從來就是個供人打扮的小姑娘,這點巫妖承認,但一個經過了裝扮的曆史總要比空白一片的記載要來得好,至少前者你仍然有著探究與尋覓的餘地。

這裡的巫師……嗯,隻能說是有點愚蠢,他們的發展是有斷層的,最早的巫師記載可以追溯到公元之前,在某位降臨之前,他們有著如同神祗代理人一般的高貴身份,在羅馬覆滅之後,他們也隨之銷聲匿跡,最近的一次興盛是在亞瑟王時期,這位無法確定起源於何時,湮滅在何時的英雄王從出現到死亡都有著巫師的影子,譬如說,那柄除了英格蘭之王外誰也拔不出來的石中劍,放在巫妖的位麵隻會讓人笑掉大牙,畢竟在他的世界,不要說隻能被固定某個人拔出的利劍,就是自己擁有智慧和靈魂的利器也不再少數。

可惜的是巫師們耗儘心力最後還是曇花一現,之後的幾百年裡他們就像老鼠一樣地被他們鄙視的麻瓜和麻吉驅逐殺死,最後,無論是英國的,美國的,還有歐洲的巫師界隻能自欺欺人地從人類的世界中竊取一小塊作為最後的棲身之所,他們甚至不敢讓人們發現自己的存在。

蓋勒特.格林德沃的種種想法,即便沒有那些蠱惑人心,熱情洋溢的演說,巫妖覺得其中並不缺少值得讚許的地方,就像是一隻白老鼠在最後時刻的反咬——雖然作為一個施法者,他的性格更像是一個粗莽的獸人,也許是因為黑魔法,也就是負能量的影響?他原本是個惡毒善變,自私刻薄但還有著一點腦子的家夥,但就和巫妖見過的許多灰袍那樣,因為負能量的侵蝕,他的行事與性格愈發地狂暴,混亂,而他的位置又注定了他可以不受任何製約,隨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他的覆滅之日屈指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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