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天盟之主的天老，不管是宋老仙在進階到陸地神仙境之前，還是成就地仙真身之後，總給他一種神秘莫測之感。
不僅僅隻是他那一身高深莫測的修為進境，也包括這老家夥的出身，到底是人還是妖，宋大蛤蟆通通的看不透。
所以這人他其實不太想見到，寧可做那地洞裡的蛤蟆，也不願意麵對他給他帶來的那種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可天老外在的氣息絲毫的不顯，身上也沒有那種上位者才有的壓迫感，可就是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本就性子多疑的緣故，還是說……
再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天老，蛤蟆翻轉著手中的天盟令牌，露出了耍無賴的表情道：“那就是不知道嘍。”
天老沒有立刻的回答，卻是間接證實了蛤蟆心中的猜測。
不過老家夥看向自己笑眯眯的眼神，卻是瞅的宋老仙心裡一陣的發毛。
這老貨該不會是尋思著怎麼算計著雜家吧。
“龍族所控的星辰海向來不太參合域外的紛爭，即便和人族之間有著這樣那樣的齷齪，但對於雙方的上層來說，這樣的齷齪反而也是有些好處的。”
天老的這番話似乎有點跑題了，可蛤蟆並不認為這老貨是因為老糊塗了才會答非所問。
隻聽他繼續道：“海族的族群龐大，而地界就是那麼大，該分配的也都被各大海主所占，再有後起之秀，反而對於海族高層會起到衝擊的作用，這是它們並不想看到的。”
說到此處，天老麵露譏諷的嘴角上揚，下意識的伸手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抹，哪裡有什麼茶盞，於是隻能收回的繼續和宋鈺講這裡邊的道理。
“所以人族的海妖獵人，就會為它們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反之海族也可以從海妖獵人的身上搶奪一些法寶和丹藥，然後進獻給海主，所以底層修士與妖族之間的廝殺，最得利者的反倒是雙方的高層，何樂而不為呢？”
一聽到這，蛤蟆的嘴角稍稍的抽搐了一下。
這話說的是真的一點沒錯，即便人族擊殺的海妖屍體，最為珍貴的部分，最終的走向，也是流向高階修士的口袋。
比如那些海妖獵人現階段所急需的各類法寶，以及能夠幫助他們衝擊瓶頸的丹藥，如是見之，縱使心中有著萬般的不舍，還是會拿來突破瓶頸而救自己的性命。
誰也不想困頓於瓶頸之內，繼而等待著上天的審判，壽元的枯竭，亦如懸在頭頂之上的一柄利刃，誰也躲不掉。
所以說，不管是修真世界，亦或者俗世凡塵，倒黴的永遠是底層的那些人和修士，階級感，以及階級的觀念，無論到了那個時代，都不會徹徹底底的消磨。
一念至此，宋老仙的心裡不禁一陣堵得慌，畢竟他的曾經，也是眾多的底層之一，其中的滋味，他可是深有體會。
永遠還不完的貸款，永遠被人壓著一頭的公司，以及回到家裡時的憋屈……
蛤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也下意識的往一旁的桌子上伸了伸手，卻是空無一物的連盞茶都沒有。
天老見狀不由得笑了笑：“你這宮殿裡可得安排幾個人，又不是什麼苦修之士，何至於此。”
宋老仙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事有緩急，雜家這不是剛剛入駐嗎，哪裡有時間麵麵俱到，還是一點一點的來吧。”
“你這裡可以慢慢弄，可海族那邊卻是等不得。”天老的神情正了正的繼續說道：“如今人族這邊大戰不斷，異靈百族已經開始全麵進攻，並且還有古之魔族的參與，光憑人族一方，怕是有些難辦。”
“天老的意思是想請海族出手？”宋鈺的反應倒是極快，前者稍稍一說，他便一點即通的明白了天老話音裡的潛在意思。
“不錯！”天老倒是很坦誠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賣關子的直接道：“即便人族和海族的底層齷齪不斷，但高層之間向來有著不言自明的默契。”
話到此處，天老則意味深長的瞅了一眼宋老仙道：“不管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也都要你來出麵解決。”
“何意？”蛤蟆眉頭一挑的問道。
天老的手輕敲了一下桌麵道：“琅琊境天本就距離星辰海最近，也向來管理著和星辰海之間的生意往來，隻是近些年萬妖劍無主，這才由天宮主殿給承接了下來。”
恰在此時，宮門之外便有兩排侍女打扮的天宮女修，一隊捧著各色糕點靈果以及靈茶，一隊則素手而行的小步快走。
待端著茶果糕點的侍女躬身奉上之時，空手的一隊立馬負責擺放，兩支隊伍之間的默契極好，快速有效的同時，整個過程竟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等著諸事弄完，便好像知道在座的那兩人似乎商量著什麼緊要之事，不敢多聽多擾的又躬身退了下去。
望著一旁桌麵上的琳琅滿目，宋鈺不由得在心裡邊讚了一聲，蘇念還是很不錯的嘛……
天老則拿起一杯倒好的靈茶，稍微的喝上了一口，這才繼續的說道：“既然琅琊境天已有你來主持，和星辰海之間的貿易還有諸事的往來，自然還是由你來接管。”
“包括黃金聖龍兒子被乾掉的事情？”宋老仙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大口的喝了半碗的茶水。
“那是自然。”天老看著他：“即為神主，總要為天盟處理一些事情，不能素位裹餐的什麼也不乾吧？”
換言之，就是彆占著茅坑不拉屎！
宋老蛤一聯想到天盟令牌裡，聖龍皇大人親自發布的懸賞任務，以及那副仿佛是要吃人一樣的怒不可遏，不禁心裡有些發怵。
“所以您老的意思，是想我禍水東引？”
蛤蟆又把話題拉到了今天的主要議題之上。
“不錯！”天老很是乾脆的回應了一聲，繼而又道：“不管是異靈百族也好，還是古之魔族也罷，隻要將聖龍皇兒子身死的事情，嫁禍甩鍋到他們任何一方的頭上，人族和海族之間的聯盟便能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如此之謀劃怕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蛤蟆還是有點搞不太懂，天盟不是向來不插手種族勢力之間的攻伐戰爭嗎？
於是便試探著問：“咱們天盟這是要由暗轉明了嗎？”
天老聞言竟是一笑，反而問道：“你覺著是太平盛世年間的生意好做，還是各族紛亂的戰爭財好賺。”
宋老仙尋思了一會兒，自然是想選後者，畢竟一旦太平了的大羅天界，就猶如一灘死水，各種限製肯定增多，而諸派宗門之間，也會暗地裡聯合抗拒天盟的商業壟斷。
反倒不如紛亂的亂世要來的有搞頭，不僅各種固有的秩序全會被打破，因為戰爭的需求，無論是修士還是妖族，對於法寶和丹藥以及眾多靈材的消耗與渴求，都會達到一種巔峰的狀態。
而天盟日積月累的庫存不僅會因此清理掉，甚至還能從中收取太平年月極難索取的貴重材料。
比如高階妖族的屍體，比如殺人奪寶得來的貴重法寶，諸如此類，天盟的生意必然會被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但是天老仿佛是事先有所預料到宋鈺會如何的選擇，於是先是否定的一搖頭：“這二者都不是！”
“哦？”宋鈺的眉頭擰巴了，隻聽天老解釋著：“先亂後安，方是大生意經，然後再亂再安，天盟的生意才會生生不息的一直處於巔峰的狀態。”
一瞬間，蛤蟆的嘴巴頓時有些發乾，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大口靈茶，再砸吧天老話裡的意思……
“沃日！”這家夥精的恐怕已經到了鬼見愁的地步了吧！
什麼先亂後安，亂就是趁火打劫，安呢？則是災後重建！
無論哪方麵，都需要大量的資源，而天盟玩的就是一個循環不息，這讓宋老蛤再看向天老時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而對於此人的忌憚之心，卻是更甚！
天老也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起身站起道：“過幾天我就讓天宮負責星辰海諸事的長老過來交接，而有關禍水東引的事情，不容有失，要辦的滴水不漏才行。”
這就算是下了死命令了，還是不容商量的那種。
天老走到門口，回頭瞅了一眼宋老仙一籌莫展的臉色，似有深意的又是說道：“這事兒你可以去找天魅商量商量，她手中的資源甚大，或許能夠幫你一個不小的忙。”
這話一說完，天老的身形便猶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仿佛隨風消散的雲霧，霧散人沒的不見了蹤影。
獨留下蛤蟆自己在那念叨了一句：“天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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