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紅太浪“私奔”兩個字很小聲,二哈還是聽到了。
“私奔你大爺!”
二哈撲上去,抓住紅太浪衣領,怒道:“若不是因為你脅迫他跟你,憐兒根本不會逃。還有,她愛的是我,所以憐兒絕不會跟人私奔!”
紅太浪一腳把二哈踹走,“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脅迫憐兒做任何事!”
他擲地有聲道:“我也愛她,愛的死去活來!還有,我這麼俊,我才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我——”
“行了!”
顧清歡不耐煩的製止他們。
現在他們誰愛誰不愛,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憐兒愛不愛他們。
她說道:“憐兒姑娘不是消失了,她是去了人城,而隻還在人城,我們自有辦法尋回,你們不用在這兒互表忠心,等到憐兒麵前,你們再爭也不遲。”
紅太浪和二哈聞言,眼前一亮。
對呀!
大舅哥是人,他們想要在人城尋找一個人易如反掌。
紅太浪也想到這茬了,“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
顧清歡打斷他,“我們當務之急是找到昔日把憐兒從山林中撿回來的妖怪,從而確認她的身份。”
紅太浪不懂了,“當務之急難道不是找到憐兒?”
二哈難得的同二哈達成一致,“對呀,嫂子。”
陸白聞言,不由地鄙視這二哈,心想在路上這麼多天,你要有現在這覺悟,我他媽的也不至於現在還練手速。
顧清歡臉上微笑,語氣中全是威脅,“叫我顧先生,你們若再叫我嫂子,我讓你們永遠見不到憐兒姑娘。”
防微杜漸方可成就大事,要知道,千裡之堤毀於蟻穴!
顧清歡與陸白的關係,關起門來想怎麼說怎麼說,但在彆人的口中,隻可以是侄兒與嬸娘的關係,不可以是彆的關係。
“嘿!”
兩個妖怪一致不服氣。
他們是妖怪,還是幾百年道行的妖怪,論修行年齡,加起來有十幾個顧清歡大了。要是大舅哥也就罷了,看在憐兒麵子上可以聽而不聞。
不是大舅哥還敢這麼威脅他們,他們的麵子怎麼能掛得住。
陸白在旁邊悠悠的說:“她真有辦法。”
“顧先生好!”
兩個妖怪一致拱手問候。
看來在憐兒這事兒上,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顧清歡點下頭,不客氣的說道:“你們兩個實在愚笨的很,蠢得像頭豬。”
“嘿!”
兩個妖怪又不高興了,不帶這麼糟蹋狼的。
陸白提醒他們,“憐兒!”
“行吧,當豬就豬吧。”兩妖蔫下來,準備為了憐兒聽訓。
顧清歡繼續道:“憐兒離開山林,根本不是什麼私奔,虧你們還口口聲聲說喜歡她,不知她心意也就罷了,竟還汙蔑她跟人私奔,你們不是笨如豬是什麼?”
二哈果斷跳反。
他指著紅太浪,“顧先生說得對。紅太浪,你他媽的就笨似豬,竟說憐兒私奔,憐兒是那樣的人嘛?憐兒始終愛的是我,她根本不會跟人私奔!”
顧清歡罵,紅太浪受著,一半為了憐兒,一半因為陸白言之有理。
但二哈這就屬於放屁找死了。
紅太浪怒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除了青梅竹馬,你哪兒樣比我好,修行不如我,長的還比我醜,憐兒喜歡你,你也配?憐兒離開我,肯定有她的苦衷!”
二哈問:“什麼苦衷?”
紅太浪嘴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能看向顧清歡。
顧清歡冷笑,目光如刀,“說啊,你們不挺能說的,等你們說儘興了,我再說。”
陸白在旁邊慶幸,慶幸顧清歡現在對他笑顏如花,是他很親密的人,不會對他冷麵相向,要不然,這冷酷的眼神,比呆在冰窖裡還冷。
紅太浪和二哈也慌張起來,急忙表示自己不再說了。
二哈更是道:“我再說話我是狗!”
紅太浪則痛下決心的表示,隻要二哈不當狗,他就絕不打岔。
陸白歎服。
這智商,看來紅太浪境界高是有緣由的。
顧清歡這才說道:“憐兒姑娘一直想找她的家人。無論是吃人肉的說辭,還是讓人教她習字,都是為了去人城找她的家人做準備。”
顧清歡估計憐兒在離開二哈,找紅太浪做狐妖一族靠山時,就已經打定主意了。
二哈一想,對啊,要不是去人城,憐兒學什麼字啊。
他看向紅太浪,想要吐槽他竟然這個也猜不出來,一想到開口要當狗,他又悻悻然的咽回去。
顧清歡繼續道:“所以必須先讓我們找到當年撿回憐兒,救她一命的狐妖,問明憐兒的身份,才能把她帶回來,若不然即使把她找回來,她也會離開的。”
她不忘點醒紅太浪,“當初根本不是你把她攔住了。”
其實是憐兒生長在山林中,對人城人生地不熟,不敢輕易踏足,所以才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但她耽擱不是白耽擱的,而是在這段時間內做好了一切準備。
憐兒之所以讓紅太浪為她抓細皮嫩肉的富貴子弟,並不是為了吃,而是因為富貴子弟必然識字,可以教她識字;同時這富貴子弟還有在人城生活時必備的銀子。
“憐兒姑娘早打定主意離開了。”顧清歡說。
兩妖聞言,呆若木雞。
對他們而言,憐兒能謀劃這麼久而且周密,絕對稱得上聰明。
一時間,他們對憐兒佩服的五體投地。
“我更喜歡憐兒了。”紅太浪一臉癡迷的說:“我的威武之軀配上憐兒的智商,我們的孩子以後絕對虎嘯山林。”
陸白樂了,“還有給自己戴綠帽子的?”
接著一想,陸白覺得不對。
他怒拍紅太浪肩膀,“你特麼的要有當牛頭人的愛好,就找彆妖當,可千萬彆拉上我妹子。”
紅太浪把胸脯拍的“啪啪”響,“大舅哥,你放心,那是不可能的,我是狼頭人,以後絕對變不成牛頭人,二哈倒有可能變成狗頭人。”
二哈有話要說,但為了不變成狗頭人,他又咽回去了。
顧清歡倒是大概明白陸白在說什麼了。
她猜出來的。
這是同陸白在一起時間長了練就的技能,而對於陸白嘴裡不時冒出來的新詞兒,她都見怪不怪了,有時候她都好奇,陸白是怎麼想出這麼多奇奇怪怪詞兒的。
有些詞兒是無根之萍,譬如潘嘎之交,簡直莫名其妙。
但有些詞兒又很有深意。
至於這個牛頭人——
莫不是為了取笑大黑牛想出來的,大黑牛就經常戴綠帽子。
顧清歡想到此處,瞪陸白一眼。
她建議道:“現在天色已完,我們快去問明那位救民個人,好在明天啟程去尋憐兒。”
紅太浪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對,我們快走!”
他在前麵領路,眨眼之間,紅配綠身影已到天邊,聲音遠遠的傳過來,“把馬留在原地即可,哪個不長眼的吃了,我讓它給你們當坐騎!”
這話霸氣!
不愧是附近的妖王。
既然紅太浪走了,陸白也趕上。
他攬住顧清歡的小蠻腰,手雖然隔著一層布料,依舊可以感覺到小腹上雖平坦卻有力的線條,質感滑嫩。
顧清歡看透了陸白的小心思,雙目含笑,臉上卻一本正經。
她以為陸白要攬她破空而去,想不到陸白附身一撈,把她抱在懷裡後破空而去。
二哈見狀,不由地撓頭,“這真的不是嫂子?”
繼而醒悟過來,“沃日,我怎麼辦啊,我又破不會破空!”
嗖!
紅太浪又出現在紅葉樹上,“你真是笨死了,破空都不會,虧你還是灰狼一族的天才,灰狼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說罷,紅太浪抓住二哈,一閃而逝,迅速跟上陸白,向視野儘頭的山巒走去。
紅太浪族群聚集地,在一座雪山山脈的山腰上。
山腰平緩。
上麵有草原,下麵有針葉林,再下麵有闊葉林,植被有層次的分布,造就了狼們的豐富食材。
還有一條小河,由雪水融化而成,從山巔一路向下,澤被萬物後落入山澗中,同彆處雪水彙聚的河流彙聚,最後化作奔騰的河流向南去了。
聽紅太浪說,這河流最終彙入了永樂城外的寧江。
在這兒,他們見到了當年撿起憐兒的狐妖。
出乎陸白預料,這狐妖一點兒也不好,相反,還很年輕,當忘兒的姐妹都差不多。
“是吧,我就說憐兒不是私奔,憐兒之所以離開山林,就是因為她落不下麵子,因為按輩分來說,我還是她姨媽呢。”這救命恩狐是個小嘮叨。
紅太浪就起了個頭,她就滔滔不絕了。
說什麼雖然她看起來小,但年紀一點兒也不小,她撿憐兒時都八十八了。
“謔,那你這靈智開啟的可真夠晚的。”陸白說。
小狐妖糾正他,“胡說,我靈智開啟的很早,我是成妖晚。”
不過,這也有好處。
那就是輩分高。
現在不少老狐妖見了他,都得喊姐姐,更甚者還得奶奶。
小狐妖為此很得意。
“停!”
見她還有絮叨下去的趨勢,紅太浪大喊一聲。
他可不是來聽小狐妖絮叨的,他要確認憐兒的身份,“你彆的不用說,就回想一下當初你撿憐兒的經曆。”
小狐妖本來因為紅太浪的打斷而不高興,現在又來了興致,“哦,說起這個,我可就有好多話要說了,當時啊,我還是狐狸身子,不過,我已經有靈智了。說起這個靈智啊——”
“停!”眾人一口喊。
就是旁邊來湊熱鬨的狐妖崽子們都聽不下去了,“奶奶,你這麼嘮叨,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去去!”
小狐妖大怒,抬腳踹人,把他們趕走,然後繼續道:“既然你們都不聽我豐富多彩,十分細致的版本,那我就給你們簡短的,但你們聽了以後,肯定會後悔沒聽——”
顧清歡長歎一口氣。
紅太浪咬牙切齒,“給你三十個字,給我說明白,要不然,我把你掛起來!”
小狐妖委屈了,都快哭出來了,“我想認識一個書生,所以去了外麵,碰到一個繈褓上沾滿狐狸氣味的小孩,以為是小狐狸就帶回來了。”
陸白數了數,“四十七個字。”
眾妖回頭看陸白,心想這廝也太狠了。
小狐妖更是要哭出來,“不要把我掛起來,不要,我還是個孩子——”
“你都當奶奶了。”顧清歡聽了哭頭疼。
這下妖怪們全看顧清歡了,心想人都這麼殘忍嗎?娘哎,以後可不能去人城。
顧清歡神態自若,甚至還回敬他們。
妖怪們不自然的避開了。
“當時繈褓什麼顏色?”顧清歡問,小狐妖剛要回答,顧清歡打斷她,“我說,你隻說是與不是就可以了。”
小狐妖委屈的癟了癟嘴,但還是點了點頭。
“包她的繈褓是不是雙獅雪花球錦?”顧清歡問。
顧清歡當初照顧忘兒時,雖然笨手笨腳的,但用的東西一點兒也不差,包忘兒的繈褓用的是禦賜的布料,質地綿軟親和,做繈褓最合適。
在逃亡的途中,顧清歡見陸白他娘包陸白妹子的繈褓是大人衣服換下來後做的,於是把她備用的一個雙獅雪花球錦繈褓送給陸白他娘。
陸白他娘很喜歡,一路上一直給陸白她妹子用那個繈褓。
小狐妖搖了搖頭。
就在顧清歡失望,雙眼中的光熄滅時,小狐妖說:“繈褓上倒是有兩個小獅子在玩球,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什麼雪貓球錦。”
顧清歡眼裡的希望重新燃起來,聽小狐妖所言,那繈褓十有**是雙獅雪花球錦了。
“哦,對了!”
小狐妖恍然大悟,“我還留著這塊布呢。”
她站起來去屋裡翻找,但翻找半天都沒找到。
小狐妖撓著頭,一臉納悶,“怪了,哪兒去了,我一直在這兒放著的呀。”
陸白覺得,指不定是憐兒拿走了。
她要去城裡找家人,肯定得拿上一個憑證,那塊繈褓或許就是唯一的憑證。
小狐妖不高興了,“憐兒太不地道了,出去怎麼不帶上我呀。”
陸白一笑,“帶上你太絮叨,怕被人打回來。”
玩笑歸玩笑,但結論可以下一個嚴肅的結論了。
在永樂城北的山林中,在差不多一致的時間段,陸白的妹妹用一塊雙獅雪花球錦包著,小狐妖撿到的孩子用同樣的繈褓包著,這足以說明——
“憐兒就是我妹子。”陸白說。
除非他娘在被追殺的當頭,還能去弄一個孩子,或者有人把那塊繈褓給搶了。
但這些概率,幾乎同天上下刀子的概率差不多。
陸白話音剛落,二哈和紅太浪一起拱手:“大舅哥!”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