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第一次

2018-04-15 作者: 綰心
第四百零八章 第一次

第四百零八章

“這次喝的藥挺甜的阿!”爾芙看著默不出聲的四爺,沒話找話的說道。,

之前從四爺和瑤琴的對話裡,她已經猜出她睡著之後,是又有發燒和夢語的症狀,想來是因為白日裡情緒太過緊張,病情有些反複了,八成四爺太擔心又折騰胡太醫過來替她重新換了方子吧。

所以她說完也沒有太過在意就隨手拿起了四爺丟在一邊的話本子,無所事事的翻動了幾頁,見四爺居然沒有理會她,便有些疑惑地抬眸看去,正好看見四爺端起藥碗深嗅的樣子。

“怎麼了?”爾芙撂下手裡的話本子,往四爺身邊挪動了下,輕聲問道。

四爺不理會她的問話,反問道:“你說藥有些甜了?”

爾芙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隨即就伸手要端著藥碗,打算把剩下的小半碗藥湯喝進肚子裡,免得四爺一直在那擺弄那個藥碗,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似的。

“彆動。”四爺長臂一卷,便把藥碗挪出了爾芙的半徑範圍內,沉聲喝道,轉頭讓瑤琴將之前給爾芙煎藥的藥渣拿過來。

“到底怎麼了?”爾芙有些不安的追問道。

四爺微微搖頭,轉頭看了眼臉色微變的爾芙,伸手摸了摸爾芙的發頂,示意瑤琴抓緊把藥碗挪出去,露出了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輕聲道:“沒什麼,估計就是藥的份量有些不對勁吧!”

“哦!”爾芙的心裡雖然還是有些不安穩,但是四爺都這麼說了。她也就沒有追問,笑著點頭應了個聲,轉眸看了眼博古架上擺著的自鳴鐘上的時間。起身就要往淨室裡走去。

不想,她才剛剛站直了身子,還來不及邁動步子,便覺得雙腿一軟,也虧得瑤琴和四爺在旁邊扶了她一把,不然差點在羊毛地毯上跌成滾地葫蘆了。

“嘶!”突然的失重感,讓爾芙坐回到炕上還有些後怕。忍不住的倒吸了口涼氣,雙手更是不自覺地抓緊了四爺的袖管,一雙升騰起水霧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四爺棱角分明的側臉,似是希望四爺能說些什麼讓她安心的話。

“蘇培盛。”四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轉頭厲聲喝道。

正在後麵茶室裡歇乏的蘇培盛聞聲,打了個冷顫。差點踢翻了眼前燒得通紅的紅泥茶爐。雙腿緊倒騰地出現在了四爺眼前,一抬頭就看見素來嬌柔的瓜爾佳主子正淚眼汪汪的看著四爺的可憐模樣,讓他心裡頭翻滾著的那點點的不祥,找到了源頭。

“主子!”蘇培盛跪在原地,頭也不敢抬的說道。

“去把陳福叫來。”四爺冷聲吩咐道。

轉身示意瑤琴將手裡頭的藥渣包交給蘇培盛手上,全過程不曾看蘇培盛一眼,便好像蘇培盛不存在一般。

與四爺的反應相反,爾芙自打蘇培盛進門。就將注意力都落在了蘇培盛的身上,一直目送著蘇培盛跌跌撞撞地出了暖閣的門。還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就這麼走神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緊抓著四爺的手臂,低聲問道:“是我的藥出了什麼問題麼?”

“彆擔心,隻是一點小事而已,沒看爺都沒讓人去叫胡太醫麼!”說著,四爺就從袖管裡取出了一方藏藍色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爾芙眼角無意識留下來的淚珠子。

雖然四爺麵上是鎮定自若,但是這心裡就好像剪不斷理不清的毛線團一般亂糟糟的,嘴裡頭連安慰爾芙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偏前院康熙老爺子那邊還等著他過去伺候著,弄得他發自肺腑地覺得疲憊,“起來走走吧,彆窩在床上了。”

“恩。”爾芙深深地打量了四爺一眼,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又察覺到腿上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複蘇,之前那點點的不安也就沒了,抬手招呼過在牆邊立著的瑤琴,再次起身往淨室裡走去。

淨室裡,小文、小滿早就預備好了熱水,爾芙也沒有矯情,直接在淨室裡完成了洗漱,又臭美地對著模模糊糊的銅鏡照了照,這才重新回到了暖閣裡,穿上了要出席晚上賞燈宴的衣袍。

一襲豔紅色的大襟旗裝上,前襟、後襟上都繡滿了五彩的京繡,其中還有幾朵用光華流轉的孔雀羽絲線繡的海棠花,華麗非常,正是之前兩人冷戰那段時間裡,四爺委托內務府裡的京繡大師特地為爾芙準備的新衣。

這樣華麗的袍子,闔府上下就有兩套。

除了爾芙身上這條豔紅色的,烏拉那拉氏那裡還有一條大紅色繡喜上眉梢的,連小七和茉雅琦都沒有得到。

“眉毛,我自己個兒來吧!”配合著身上流光溢彩的旗裝和繁雜的架子頭,爾芙看著瑤琴替她畫的新月眉,便有些不大順眼了,破天荒的打算要自己個兒畫個眉毛。

爾芙穿越前,正流行著一字眉。

在她看來,一字眉的眉形給人一種親近、平和的親切感,她個人很是喜歡,但是因為她本人的眉毛實在是太淡了,畫起來並不合適,所以一直就隻能羨慕地看著身邊小夥伴畫著減齡的一字眉裝嫩流口水了。

但是穿越到這個身體上,便沒有這種困擾了。

不濃不淡的一字眉,配合著圓溜溜的杏核眼和微圓的鵝蛋臉,簡直就是賣萌的不二利器。

隻是在爾芙眼裡美得不要不要的眉毛,落在四爺眼裡就有些奇怪了,眉頭緊蹙地盯著,正對著他托腮嘟嘴賣萌的爾芙那雙一字眉,很是冷淡的嘟噥著:“怎麼這麼怪模怪樣的。”

“多好看呀!”爾芙斜著腦袋看了眼手把鏡裡靈氣十足的小臉,揚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柔聲說道。

“你喜歡就好吧!”四爺很是不能理解爾芙的欣賞眼光,但是也沒多糾結,扭頭看了眼琉璃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輕聲說道。

……

那邊,蘇培盛已經一路小跑地闖進了陳福的房間。

陳福作為四爺身邊得臉的太監,雖然在外人跟前露臉的機會不多,但是在府裡的地位,比之蘇培盛隻高不低。

一貫成日跟在四爺身邊的蘇培盛,對陳福和張保的態度,那更是比對上自己個兒親爹還要更恭敬幾分。因為他蘇培盛十分明白一點,四爺可以沒有他蘇培盛,但是絕對不能輕易離了這兩位。

同為太監。他更了解他們這些個兒不正常的男人的小心眼。

你看你恭敬著他們,他們未必會善待你幾分,但是你敢給他擺個臉色和露出什麼不屑的小眼神,那你絕對是把他們得罪到了骨子裡。要是他們不得勢還好。那要是一旦得勢,絕壁會把你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蘇培盛和張保、陳福等人打交道的時候,那叫一個恭敬。

他今個兒這麼貿貿然地不敲門、不讓人通稟就闖進陳福的房間,那絕對是四爺開府以來的第一次。

“蘇培盛,你說你也是咱們主子跟前的老人了,這怎麼就這麼不穩重呢?”陳福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快,雖然沒有疾言厲色的嗬斥。但還是不冷不淡的嘟囔了一句,同時一抬手打發了他懷裡衣衫不整的小宮女。

小宮女小臉羞紅地退出了房間。腳步不慢不快,似是剛剛隻是進去奉茶一般平常,並沒有被蘇培盛撞破好事的窘迫,一直到將大敞四開的房門關好,這才飛快地睃了眼左右,見旁邊無人瞧著,才伸手飛快地攏好了衣襟,一臉逃出生天的長舒了口氣,小跑地往遠處跑去。

“陳公公,您就彆怪我不穩重了,實在是主子那邊吩咐的差事要緊。”蘇培盛尷尬地虛抹了一把臉上並不存在的汗珠,將鼓鼓囊囊的懷裡掏出了紙包,半弓著身子送到陳福眼前,很是恭敬的說道,“您也知道今個兒這日子讓胡太醫進府不方便,主子讓我拿著這個來,讓您給看看。”說著就退到了一旁,等著陳福打開藥包檢查。

陳福,四爺從死人堆裡拉出來的可憐小太監。

之所以能成為四爺最信任的太監之一,除了他能為四爺慷慨赴死的忠心,還有他的一身功夫和易容秘術,但是他最本事的卻不是這兩樣,而是醫術。

他這醫術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甚至連蘇培盛、張保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的,但是卻並不比太醫院裡的任何太醫差,便是連專門負責康熙老爺子脈案的兩個禦醫,都未必比得上他,隻是卻從未在人前顯露過。

能得到他陳福診治的人,到目前為止就隻有四爺一人。

這還是四爺第一次讓他替瓜爾佳側福晉檢查藥渣。

因為並沒有親眼看見四爺臉色劇變的樣子,便是蘇培盛說得誇張,陳福仍然將這事放在心上,畢竟蘇培盛向來是這麼個有一分說十分的性子。

陳福就著銅盆裡的溫水洗了洗水,重新回到圓桌旁坐定,隨手打開藥包,不經意地翻看著。

不過就是尋常治風寒的藥罷了,隻看了兩眼,陳福就將藥包略微攏了攏,推回到了蘇培盛眼前,語氣不疾不徐地說道:“沒什麼了不得的,你下次能不能不拿這麼小的事情來折騰咱家了。”

“不是的,您再給瞧瞧吧!”蘇培盛哪敢接過藥包,忙又退回到陳福眼前,同時還從袖管裡取出了個荷包,送到了陳福眼前,低聲說道,“實在是主子的臉色太嚇人了,好像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說完,蘇培盛見陳福看也不看那裝滿了銀錁子的荷包,隻冷冷的盯著他看,心裡頭七上八下地搓著手賠笑,又從衣襟裡拿出了一塊看起來玉質不錯的手把件,送到了陳福眼前。

陳福這才懨懨的收了,重新將藥包打開,細細翻看起來。

這一看,將他嚇得不輕,很快就收斂起了滿臉的不耐煩,又是聞、又是嘗的,把巴掌大的藥包翻了個底朝天,折騰了一盞茶的工夫,才沉著臉讓蘇培盛取過窗邊長幾上擺著的筆墨,提筆寫下了數十個看不明白什麼意思的數字組合,吹乾,仔細疊好,交到了蘇培盛手裡。

“抓緊回去吧,一會兒咱家過去送藥。”說完,陳福就起身推著還愣神的蘇培盛往外走去。

蘇培盛摸不著頭腦地掙紮著,緊把著門柱不撒手,似是還想要說些什麼,隻是這話還沒說出來,便被陳福說出的一句話嚇得收回了手,一溜煙地往外跑去。

打發了蘇培盛,陳福重新回到屋子裡,仿佛做賊般地栓好了門,將窗紗、帷幔一一撂下,仔細遮好,又貼著窗縫看了會兒外麵的動靜,見一直沒有人往他這邊走動,這才動作麻利地鑽到了床底下。

陳福在床底下翻了個身,一雙手在床板上摸索了片刻,隻聽“吧嗒”一聲,原本嚴絲合縫的床板上,露出了一個不足一尺長寬的暗格,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芒,盯著暗格裡幾個不起眼的小瓷瓶看了一會兒,才拿起了一個灰撲撲的小瓷瓶。

這小瓷瓶看上去灰撲撲的,怕是丟在外麵都沒人會撿起來看看,但是陳福拿在手裡,卻好像拿著什麼易碎的珍寶一般,一臉肉疼地拔出了瓶嘴上塞著的紅布團,倒出了兩顆如黃豆大小的褐色藥丸,猛地丟進了嘴裡,微微一仰頭吃了下去,隨後就將藥瓶重新放回到了暗格裡,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坐在了圓桌旁。

“怎麼會出現這樣東西!”就著碗裡的殘茶漱了漱口,陳福輕輕歎了口氣,眉頭緊蹙的看著一旁燒得隻剩下點渣滓的藥渣包,語氣裡滿是不解的嘟噥著。

陳福又坐了一會兒,一直到那點點藥渣都燒淨了,這才起身打開了窗子、門,頭也不回地往張保的房裡走去。

“叩叩叩……”

雖然陳福這心裡也好像炭火烤著似的難熬,但是卻沒有蘇培盛那樣慌慌張張的闖進門,相反顯得就如串門般的悠閒,雙手插在袖管裡,輕抬腿地踢了踢眼前虛掩著的房門,笑著招呼道:“張保,咱家來找你翻盤了!”

張保已經從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嘴裡聽說了,蘇培盛急忙忙跑到陳福房裡的事情,正琢磨著是不是內院裡又出了什麼事情,猛然聽見陳福在門口喚他,不禁有些狐疑的怔了怔,但是很快就反映了過來,笑著迎出了門,“哎呦,我的好哥哥,您可得輕著些,這要是讓主子聽見,弟弟可是擔待不起呀!”

“咱們幾個裡頭就數你雞賊……”陳福亦是笑著打趣了句。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