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失誤了

2018-04-15 作者: 綰心
第五百九十一章 失誤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本就已經是勉強站著的鈕祜祿氏,雖然那枚紙球兒沒有砸到她的臉上,她還是搖搖晃晃地摔倒在了地上。

“福晉?”跌坐在地上的鈕祜祿氏,顧不上去理會她發髻上搖搖欲墜的點翠步搖,顫聲喚道。

“彆叫本福晉,不中用的東西!”烏拉那拉氏無比蔑視地看了眼臉色青白的鈕祜祿氏,恨聲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妥當,你說你還能做什麼?當初你入府的時候,本福晉幾番扶持你,結果你連四爺的邊都沒沾上就失了寵,要不是你肚子爭氣,一舉得男,你想想你現在該在哪裡?

蓮池旁,昔日碧蓮苑的那座廢墟,你還記得吧?

若是你不想就此住到那裡去,你就給本福晉緊著些皮子。”說完,她就再也不想看鈕祜祿氏一眼,冷聲吩咐福嬤嬤將她拖出了上房的範圍,任由她在廊下跪著。

重新恢複平靜的上房,烏拉那拉氏命人將那張紙條撿了回來,拿在手裡看了又看,這才交到了福嬤嬤手裡,沉聲問道:“你是府裡的老人,與管事嬤嬤那邊也熟悉,你能看出這是誰的筆跡麼?”

福嬤嬤矮著身子上前兩步,掃了一眼手上的字條,沉著臉答道:“回主子的話,恕奴婢眼拙,實在看不出是誰的筆跡,您覺得會不會前院的人送過來的,畢竟陳福那邊已經介入了。”

陳福命人將大廚房的東西帶走的消息,自然是瞞不過正院的。

隻是因為烏拉那拉氏心裡有底,這才並沒有召陳福過來問話,相反安排了福嬤嬤去大廚房,將大廚房那些平日素來愛扯老婆舌子的人都敲打了一番,幫陳福善後了一番。

“也許吧。

若是這紙條真是陳福那邊的人送到瓜爾佳氏手裡的,那鈕祜祿氏怕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你趁著這機會,將她身邊能用的人籠絡一番,最好能將鈕祜祿氏身後的家族,牢牢地抓到咱們的手裡。”福嬤嬤所說的,也正是烏拉那拉氏所擔心的。

彆看瓜爾佳氏身邊有兩個能乾的,但是她還真沒將這幾個人看在眼裡,主子不爭氣,就算是宮婢再能乾,那也都是枉然的,所以烏拉那拉氏真心不覺得像瑤琴她們能收到這樣的風聲,而且如果真是瑤琴等人收到了風聲,那麼這個紙條就不會落到鈕祜祿氏的手裡了。

嗐……想到這裡,烏拉那拉氏不禁打了個唉聲。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雖然在清朝沒有這句網絡熱句,但是卻不妨礙烏拉那拉氏有這樣的感觸,一想到鈕祜祿氏那張沒有半點遮掩的嘴,她這心裡就是一陣兒窩火。

“你命人盯著點西小院的動靜,最好能探出瓜爾佳氏給四爺的回信內容,我可不想毫無防備的被她咬上一口。”心塞的烏拉那拉氏,雖然恨不得立馬就將鈕祜祿氏無聲無息的消滅了,但是再想到鈕祜祿氏替她做的事情,她也就隻能默默地忍了。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福嬤嬤應聲稱是,直接去後院安排人盯西小院的梢去了。

後院的做有偏房,住著的都是院子裡做灑掃工夫的最低等宮婢,彆看這些人的地位很低,但是卻是最能無聲無息收集到各種資訊的一類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福嬤嬤待她們這些人,素來很是寬厚。

而這些粗使宮婢也是知恩圖報的,或者說是不顧一切往上爬的,所以她們經常會將一些從其他地方聽說的小道消息,悄悄地傳到福嬤嬤手裡。

這次,福嬤嬤要找的人就是負責打理正堂前麵回廊的粗使丫鬟小桃。

小桃並不是上三旗包衣出身,她是上次河間府鬨蝗災的時候,隨難民進京的流民之一,被管事嬤嬤補充府裡粗使婢仆時買回來的小丫頭,進府三年,也不過才十歲,再加上生得一副憨厚樣子,所以最容易聽到一些不容易探聽到的消息。

“嬤嬤,您怎麼有空來奴婢這裡,快坐下喝口茶吧!”小桃的同屋,還有其他三個歲數差不離的小丫鬟,小桃一見福嬤嬤進門,便忙將三人打發了出去,又扯著袖子將幾個人住的通鋪炕邊兒擦了又擦,這才熱絡地請著福嬤嬤落座,小心陪著笑臉,低聲問道。

粗使婢仆這裡的茶水都是福嬤嬤連看都不看的粗茶,但是對上小桃那張誠懇的笑臉,福嬤嬤還是接過來沾了沾唇,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小桃坐下說話,“你這孩子進府三年了,還適應麼?”

“不怕嬤嬤笑話,奴婢小時候過得很苦,倒不是因為家裡窮,日子才過得苦,而是爹娘都太偏愛弟弟,不是奴婢不疼愛弟弟,而是覺得爹娘太偏心了,我才剛剛五歲就站著小凳子上燒火做飯給娘幫忙,六七歲的時候就跟著爹娘下大田去做農活,就算是這樣,身上也是常年帶傷,所以當年家鄉遭災,奴婢隨著其他人一塊往京城來,並沒有覺得苦,反而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進了府,彆看乾得是灑掃的粗活,卻覺得比在家的時候強了千百倍。”小桃聞言,眼睛裡的淚水就劈裡啪啦地掉下來了,小小年紀就自賣自身地進了府裡做丫鬟,她並不覺得苦,但是一想起小時候過的日子,她就滿肚子的苦水兒,難得有人肯聽她說一說,她不禁是感動極了。

看著小桃那副子縮著肩膀的小可憐樣子,倒是讓福嬤嬤大為疼惜,但是同樣都是做奴婢的,誰又能幫得到誰呢!

“現在,有個機會能讓你不再做最低等的粗使婢仆了。”打定主意的福嬤嬤,吸了吸鼻子,將瘦弱的小桃拉到身前,一本正經的說道,“福晉身邊需要人幫忙,我覺得你最合適,想讓你去花房做個打理花木的三等宮女,就負責打理西小院院子外的那片花木,你可願意?”

“奴婢一定要去麼?”小桃擰著衣角,眼中流露出一絲怯懦,小小聲的問道。

到底是個孩子!

——大嬤嬤如此想著,伸手摸了摸小桃的發頂,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你該明白的,若是你不肯去,怕是你就不能留在府裡了,隻是你去了的話,你以後就不是正院的人了,福晉和我都不能再護著你了,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個兒了。”

聽到這裡,小桃就算是還有那麼一絲小天真,這會兒也明白了,她苦著臉點了點頭,乖巧得讓人有些心疼的笑著說道:“奴婢曉得,奴婢定然不會讓嬤嬤為難的,奴婢去。”

“可憐的孩子。

若是真有什麼自己個兒處理不好的麻煩,你就去找管理花房的大宮女靈玉,她與我關係甚好,想來不會真的不管你的。”大嬤嬤從懷裡取出了一枚淡紫色的荷包,交到了小桃的手裡,溫聲說道。

這是她能給小桃的最後一道護身符了。

當年,她求了福晉賞下去一支百年的野山人參救了靈玉一命,讓靈玉這些年都將她視若再生父母,所以說有靈玉在花房護著小桃的話,小桃也能過得輕鬆些了。

“嬤嬤,奴婢現在就要走麼?”小桃並沒有推辭,笑著將荷包仔細收到了衣襟內的口袋裡,仰著圓圓的小臉,柔聲問道。

“你現在就收拾收拾東西,一會兒嬤嬤讓人送你過去。”說完,福嬤嬤就有些心虛地快步離開了偏房,找到了在廊下輪值的二等宮女春月,低聲吩咐了幾句。

畢竟無緣無故地從府裡打發出一個人去,定然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她總要安排一番,所謂安排,自然是讓二等宮女春月借口小桃當差不好,然後將這事鬨到福晉跟前去,也就是走一個過場罷了。

隻是這次,這個過場有些真了。

因為就在福嬤嬤安排好這些細節,起身去往管事嬤嬤那裡打招呼的手,在房間裡待得有些悶了的烏拉那拉氏,領著琦香等人出了上房就往院外走,在經過正堂前的回廊時候,烏拉那拉氏居然滑跤摔了。

“嘶……”

烏拉那拉氏揉著已經腫成饅頭樣的腳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眼前明顯撒了水的青玉地磚,她一張臉都憋得紅了,恨聲說道:“琦香,扶我進正堂歇歇。”

不願意這副狼狽樣子被人瞧見的她,並沒有急著發落負責打掃這片回廊的宮婢,也沒有著急讓人去前院請醫士過來,而是扯了帕子掩住了臉,讓琦香扶著她進正堂的暖閣裡洗漱。

簡單的洗漱過後,烏拉那拉氏腳踝上敷著冰帕子,歪在寬榻上,冷冷地看著跪在下首的小桃,沉聲道:“家有家規,犯了錯就要認罰,來人,命人將她拉去管事嬤嬤那裡,傳本福晉的命令,重則二十大板。”

跪在下首的小桃,隻當是福嬤嬤那邊已經安排妥當,這一切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所以雖然哭哭啼啼的求饒,卻並沒有多麼害怕,“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還不抓緊拖下去,平白吵了主子休息。”站在一側的琦香,見烏拉那拉氏皺皺了眉,對著門口站著的粗使婆子使了個眼色,冷聲吩咐道。

小桃就這樣被粗使婆子捂著嘴兒,拖了出去。

當福嬤嬤從管事嬤嬤那邊回來以後,這才知道了小桃被打個半殘,趕出院子的事情,她忙來到烏拉那拉氏跟前,畢竟若是沒有主子發話,就小桃這麼一個惹了主子不快的受罰奴婢,根本沒有資格請府裡的大夫為其看診,隻能靠自身抵抗力熬著。

她真心不忍心這麼個半大孩子就這樣廢了。

要知道,沒有人提前吩咐,那些打板子的粗使婆子都是往死裡打的,二十板子下去,就是個大老爺們兒,那也是丟了半條命的,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呢!

隻是她信心十足的來見烏拉那拉氏,才一開口就被打臉了。

烏拉那拉氏斜了眼為小桃求情的福嬤嬤,指了指已經上過傷藥的腳踝位置,冷聲說道:“你覺得我摔傷了腿就不該罰她麼?”

“主子息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她到底是個半大孩子,這二十大板打下去,若是不請人看看的話,那怕是熬不過去的,不但如此,她又是最適合去西小院那邊盯梢的人選,總要早些讓她去花房那邊才是。”福嬤嬤心下一顫,忙跪在地上請罪道。

“這院子裡當差的宮婢,從上到下,足有三十餘人。

嬤嬤,我就不信除了她就沒有彆人合適了,再說,既然是要當做被罰送去花房,那總要真一些才是,不然你當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麼!”烏拉那拉氏最重視形象,一想到她要因為小桃的失誤,而瘸著腿幾個月,她這心裡的小火苗就好似噴了熱油一樣的噌噌往上冒,讓她就這麼放過小桃,她是如何都不甘心的。

烏拉那拉氏想到這裡,連帶著對福嬤嬤,也有意見了,再加上腳踝真得疼得很,所以她很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冷聲說道:“這事就這麼算了,若是她能熬過去,那就讓她去花房做個三等宮女,若是她熬不過去,那就隻能算她倒黴了,你另外調個人安排過去吧!”

說完,她就冷冷地讓福嬤嬤下去了。

福嬤嬤哭喪著臉,離開了正堂,站在廊下,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院子角落裡,那塊明顯被刷洗過的位置,長長的歎了口氣,起身往後院走去。

沒了小桃,還有其他人。

但是平心而論,小桃卻是最適合的人,她聰明、機靈,又模樣憨厚,長相上也討喜……隻是可惜了,她的運氣當真是不太好。

“你去找管事嬤嬤秦嬤嬤,讓她找些上好的傷藥給小桃送去。”福嬤嬤繞過上房前的回廊,扭頭對著跟在她身後的木蘭,低聲吩咐道。

木蘭是福嬤嬤身邊的貼身宮婢,榮辱都掛在福嬤嬤身上。

不同於院子裡的其他宮婢,她最怕的就是有人來和她爭福嬤嬤的看重,所以她見福嬤嬤對小桃如此看重,不禁打心裡對小桃反感了,“嬤嬤,主子都不管她了,您又何必為了她搭人情呢!”

“說到底都是些苦命的孩子,能幫就幫一把吧!

你彆在跟著我了,抓緊去找管事嬤嬤吧,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怎麼樣!”福嬤嬤並沒有注意到木蘭的表情有異,隻********的沉浸在自己的愧疚中,擺了擺手,催促道。

木蘭苦著臉,跺了跺腳,轉身跑出了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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