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3章

2020-04-04 作者: 綰心
第1833章

第1833章

當然,既然烏拉那拉氏已經找到弘暉的下落,她也猜出了弘暉的去向。

彆看烏拉那拉氏看似是在外眼線不少,但是烏拉那拉氏到底是深閨女眷一枚,她所圖就是夫榮妻貴,隻要保證自個兒在四爺府裡的地位,保證家族不視她如棄子,根本不需要花費不菲地將眼線耳目安插到各地去,所以就算爾芙不曾細細打探烏拉那拉氏在外的眼線網,她也清楚烏拉那拉氏的眼線耳目就在京裡打轉轉呢……

那既然烏拉那拉氏的眼線網,僅限於京城範圍內,充其量能橫跨周邊幾縣,那烏拉那拉氏能找到弘暉的下落,弘暉躲在哪裡,也就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惡趣味地想象著,要是自個兒將這消息傳給府裡某些心思陰險的女眷知道的話……嘖嘖,那她一定能好好地看上一出大戲了!

不過她還沒有那麼惡毒,心裡想想,過過乾癮,也就是了……

至於弘暉的事,她就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管他那麼許多閒事,管好了,那就是給自個兒添堵呢,要是管不好,豈不是主動給彆人送去攻訐自個兒的把柄呢,繼母難當,她這樣妾室扶正的後娘就更加不好混了……

她抬起雙手,輕輕揉著微漲的太陽穴,低聲吩咐道:“晴嵐,你和詩情都留在牡丹台這邊吧,一來是相互做個伴,有你們在這裡坐鎮,也能約束好咱們院裡的宮婢,二來是你們盯著宮婢仆婦,把咱們從京裡帶過來的那些體己行李都收收好,用不上兩天,咱們就該回京了!”

“是,奴婢這便下去安排!”晴嵐恭聲應道,隨後就出去張羅準備了。

爾芙目送著她的身影走到廊下,輕輕地歎了口氣,暗道:“自個兒怕是犯了疑心生暗鬼的毛病,明明晴嵐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但是自個兒就是覺得她奇奇怪怪的,偏偏還不好和旁人說,怕誤會了晴嵐,主仆相處起來尷尬、彆扭,隻能這樣留她把守門戶地拴住身子,不給她出去走動的機會了!”

隻是爾芙有些小看自個兒身邊這些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了……

甭管是內務府小選出身的宮女,還是她的陪嫁丫鬟詩蘭、詩晴二人組,亦或是看似粗枝大葉的青黛,但凡是能在府裡伺候的宮婢仆從,哪個不是察言觀色、見微知著的高手,她以為她對晴嵐的防備之意很是隱晦,落在詩晴等人眼裡,實在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要不是詩晴和詩蘭幫著遮掩著,連院裡灑掃的粗使婢仆都察覺出不對勁兒了……

晴嵐這個當事人,當然也察覺出不妥了。

不過晴嵐考慮到爾芙的性格,她也沒有多想,見爾芙有時疏遠她、防備她,也覺得正常,畢竟她是四爺指派到嫡福晉跟前兒的,比不得詩蘭和詩情是嫡福晉的陪嫁丫鬟,也比不得青黛是嫡福晉跟前兒的老人兒,說是伺候嫡福晉,但是在某種程度來說,又何嘗不是盯著嫡福晉的眼線呢。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看得是很開的,甚至會做出主動回避的舉動來,尤其是爾芙和詩蘭、詩情她們獨處的時候,隻是她到底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一次、兩次……她感覺到被排擠的次數多了,她也有些反感過這樣的生活了。

可惜她是個奴婢,容不得她挑選要伺候的主子……

晴嵐走在有些冷的北風裡,輕輕斂了斂袍擺,擺出宮裡老嬤嬤們最愛的架勢來,將雙手都插在袖管裡,腳下的步子也加快幾分,快步往小宮女們紮堆的偏廂走去。

她才走到房門口,一個看起來十來歲的小丫頭就打開門迎出來了,一邊虛扶著晴嵐往房間裡讓,一邊滿臉堆笑地招呼道:“姐姐,您這出來怎麼不多加件衣裳,外麵不比屋子裡冷得厲害呢!”

“這才幾步路,我也沒有那麼嬌氣!”晴嵐笑著答道,邁步走進了有些亂的偏廂。

她喜歡和小丫頭們湊在一塊時候的這種放鬆感覺,倒不是說她喜歡這種被捧著、討好著的感覺,隻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種不需要前顧後慮的自在感覺,或許是她從小的生活經曆,讓她做不來詩蘭、詩晴她們那樣的奴婢吧,便是她能將老嬤嬤教得規矩記到骨子裡,卻還是難以從心裡習慣自個兒的身份吧。

午夜夢回,她總是想起她小時候富庶且優渥的官宦小姐生活……

想著,想著……晴嵐有些走神了,一直到小丫頭將一杯溫熱的茶水送到她的手裡,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她有些尷尬地搓搓臉頰,笑著問道:“忙活大半天了,這往這兒一坐就想要打盹,你們剛才說什麼了?”

小丫頭笑笑,“咱們就是問姐姐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交代咱們?”

“哦,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這不是咱們主子說是要回京了嗎,交代咱們抓緊把該收拾的箱籠都收拾起來,尤其是屋裡那些貴重的擺設,那件件都要用軟布細緞地包起來再裝箱呢,很是費工夫的活計……”晴嵐點點頭,端起茶來,微抿一口,輕聲答道。

“那姐姐瞧咱們什麼時候過去收拾呢?”小丫頭瞧了眼上房的方向,繼續問道。

“一會兒就跟我過去吧,主子一會兒就要過去陪格格了,咱們早收拾好了,主子瞧見了,也高興啊!”晴嵐注意到小丫頭的舉動,眼底閃過一絲落寞,這就是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悲之處了吧,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地注意著主子們的想法,真是可憐極了,誰讓她們這些奴才的生死榮辱都牽掛在主子們的身上呢……

說完,她撂下茶碗,隨手放在桌上,拍拍袍擺,站起身來,邁步往外走去。

晴嵐有些不喜歡現在的自個兒,其實她也不知道她自個兒的心裡在想些什麼,好像羨慕那些養尊處優的主子們,又好像羨慕那些掌管一房的管事們,她自個兒都不確定,但是她很確定她是不滿意自個兒現在的身份了。

此時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嫡福晉對她的防備來自於何處了!

晴嵐走在前麵,身後跟著三五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她聽著小丫頭們嘰嘰喳喳如百靈鳥似的聲音,心生煩悶,忍不住輕咳了兩聲,製止住了身後這些沒規矩的小丫頭,低聲教訓道:“你們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這主子們還都在院裡呢,這麼吵鬨,你們就不怕主子教訓人了?”

說完,她快步往前走去。

她的心裡暗想:若是走在這裡的是主子們,這些丫頭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敢這般不守規矩吧。

或許就是在這一刹那吧,晴嵐真的起了要攀龍附鳳、自薦枕席的心思了。

而就在此時,爾芙正好領著詩蘭她們從房間裡走出來,她遠遠地瞧著沿著回廊走過來的晴嵐,停住了腳步,站在廊下,等著晴嵐走近,笑著交代道:“一會兒你盯著這些丫頭們收拾好東西,便過去桃花塢那邊伺候吧,留詩晴自個兒在這裡就成了!”

因為就在房間裡的時候,爾芙整理好了情緒。

她想:既然晴嵐沒有生出外心,自個兒就不好表現得那麼彆眼相待,尤其晴嵐的來曆不同於其他丫頭,早就聽四爺說過,這丫頭是從辛者庫出來的苦命人兒,原本也是使奴喚婢的官宦之後來的,小小年紀就落難了,好不容易才從辛者庫一步一步地做出來,現在有個差事,成為得臉的大宮女,本也是不容易的事,將心比心吧……

“那奴婢稍後就過去!”晴嵐聞聲,微微點頭,恭聲應道。

就這樣,一場風波就在還未發生前就暫時平息了。

隻是也僅僅是暫時平息而已,一個人心底的野心就如同種子,不發芽則已,一旦發芽了,總會有長出嫩苗、結出果實的那天。

爾芙瀟灑地走了,自以為很是寬容溫厚,其實卻是犯了不夠果決的毛病。

如果她能將心裡猜測和毓秀姑姑說說,那麼毓秀姑姑就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她一段關於德妃娘娘宮裡的秘密,而爾芙就錯在太過優柔寡斷了,她不願意因為自個兒的猜忌就毀掉晴嵐的前程,晴嵐卻並沒有因此感念她的恩情,相反會狠狠地往她的心尖上,捅上最深的一刀。

……

轉眼的工夫,四爺府的一眾女眷已經回到四爺府有小半月時間了。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府裡的日子也不算平靜。

四爺要留在乾清宮,和三爺胤祉監國理政,無暇回府,便是回府,也就是抓緊泡個澡,鬆快鬆快身上,換套乾淨的衣裳,便帶著爾芙準備好的換洗衣物回宮裡守著去,爾芙本以為四爺不在府裡,這府裡該有個安穩的日子了,但是卻是事與願違。

烏拉那拉氏發現弘暉再次下落不明,她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脾氣也越來越古怪,更是鬨出了打罵宮人的事。

住在飄雪苑的烏拉那拉氏媚兒那邊兒也不省心,小五格格的身子是時病時好,三天兩頭地將府裡太醫深夜叫進內宅來,弄得爾芙這個嫡福晉不得不經常大半夜地從溫暖的被窩裡爬出來安排這些瑣事,實在是夠煩人了。

而小烏拉那拉氏珍珠呢,她是無子無女,但是她也能變著法地作妖,最近開始喝上助孕的湯藥了,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尋來的土方子,鬨得上吐下瀉,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除了烏拉那拉氏出來的這三位情敵跳出來給爾芙添堵,其他人倒是好多了。

不過也僅僅是稍好些,爭衣裳、爭首飾、爭院子……但凡是旁人有的,而自個兒沒有的,但凡是自個兒覺得彆人那份被自個兒好的,她們總要擺到請安禮上好好念叨念叨,弄得爾芙不厭其煩,恨不能將這些人都轟出去才好呢,最後更是逼得爾芙不得不想出一個不算主意的主意來……

以後這府裡分送到各處的衣裳、首飾、家具擺設,統統都換成一模一樣的。

當然,她們還是要繼續鬨的,誰也不願意自個兒的衣裳首飾和旁人的那份都一樣,穿出去就好似是製服一般。

而此時,爾芙就直接擺出了嫡福晉的譜,給她們下了最後通牒。

要不,她們就要安安分分地過日子;要不,爾芙就將她們的份例都換成一樣的。

又是大夜裡,負責在上房裡值夜的晴嵐,輕聲喚醒了正在酣睡的爾芙。

爾芙有些不高興地撩起床幔,努力睜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打著哈欠,帶著困意,稍顯不滿的挑眉問道:“飄雪苑那邊又來人了?”

“是的,媚兒格格跟前兒的琉璃來報,說是小五格格又發熱了!”晴嵐恭聲答道。

爾芙聞言,認命似的歎著氣,抬手示意晴嵐將掛在衣架上的外袍和披風都遞到自個兒的床邊,便這樣坐在溫暖的被窩裡,動作利落地往身上套著衣裳,最後穿上炭盆旁烤著的羊皮靴子,打著哈欠,便隨著晴嵐往外走去。

“又是怎麼回事啊,太醫不是已經給小五格格開了方子,我也安排了醫女在小五格格跟前兒伺候著,這怎麼就又發熱了!”爾芙走到門口,一邊整理著披風,一邊發著牢騷。

畢竟誰被人從被窩裡叫起來,心情都不會太好,尤其是爾芙這樣有起床氣的人。

琉璃耷拉著腦袋,磕磕絆絆地將小五格格發熱前後的事兒說了一遍。

爾芙也就是隨口一問,不等她說完,便已經安排趙德柱去前院請太醫了,好在是回到了府裡,這前院後院的離得近,一道垂花門,有爾芙這位嫡福晉院裡的腰牌在,趙德柱很快就將梁太醫請到了飄雪苑裡。

“得,彆擺那些虛禮了,快給小五格格瞧瞧吧!”爾芙製止住了梁太醫要行禮問安的動作,指著掛著珠簾的內室方向,輕聲催促道,這大半夜的,誰都不容易,少耽擱一分鐘,她也就能早一分鐘回去休息了,恕她實在是沒有任何一點疼惜小五格格的心思,滿心都是想回去休息的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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