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7章

2020-05-20 作者: 綰心
第1877章

若不是旁邊還有宮人再收拾四爺等人用過的茶碗,她真恨不得狠狠扇自個兒兩個嘴巴,怎麼就那麼管不住自個兒這張嘴兒,無緣無故地惹上麻煩,弄得自個兒裡外不是人。

一直和弘軒躲在門口偷聽的小七,忙跑到了爾芙身邊,輕輕拉了拉爾芙冰冰涼的手,輕聲寬慰道:“額娘,您彆生氣,阿瑪並不是故意要罰您,您彆把那些人的酸話放在心上,其實小七和弘軒,還有阿瑪都是知道的,您絕對不是想要挑撥茉雅琦姐姐和李庶福晉的關係,您就是太想要替阿瑪分憂了!”

“傻丫頭,額娘不是生氣,額娘是覺得下不來台。”爾芙拍了拍小七的腦袋瓜兒,伸手招呼過還在門口戳著的弘軒到跟前來,柔聲解釋道,她其實真的不是想要去挑撥李氏和茉雅琦的關係,她還沒有那麼壞,但是聽著李氏那樣說自個兒,她仍然還是會覺得臉紅耳赤地臊得慌,尤其是當著府裡頭那麼多人的麵。

說到底,還是她的虛榮心在作祟。

明明就是她做錯了,她認罰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就是覺得不甘心,心裡頭不自在,想到這裡,她勉強自個兒對著滿眼擔憂的兩個小家夥兒笑了笑,一手領著小七,一手領著弘軒,沿著抄手回廊往正院走去,在心裡頭默默安慰自個兒,禁足半個月就當是給自個兒放個假,好好歇歇乏,至於說抄經就隻當是練練字吧,這人的字就是一個人的名片,她堂堂四福晉,未來要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總不能寫出來的字就半點風骨都沒有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心裡頭的委屈,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至此,大年初二的四爺府正院,院門緊閉。

爾芙換了身素衣棉袍,命人取來整卷的經書,盤腿坐在溫暖如春的暖閣裡,一手翻著泛著墨香的書頁,一手握筆認認真真地抄著經書,整個人都沉下心來,嘴角掛著恬靜的笑容,不去考慮外麵的紛紛擾擾。

隻不過她想要靜心抄經,外麵的人卻不會輕易放過她。

其中最是上躥下跳的就是被李氏當槍用的小烏拉那拉氏珍珠,她想著李氏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以己度人的暗自思忖:這件事從頭到尾,該不會都是爾芙這位嫡福晉見李氏和茉雅琦的關係疏遠,想要借著茉雅琦,一舉將明顯在四爺跟前失寵的四爺踩下去,隻不過卻沒想到李氏技高一籌,沒有踩中爾芙特地為李氏設下的圈套,那她是不是可以趁機挑明此事,讓四爺徹底看清楚爾芙的真麵目。

不過接連幾次都沒有能在四爺跟前討到好,反而惹了一身騷,讓珍珠也學聰明了不少,她並沒有如以往似的忙三火四地跑到四爺那裡去說三道四的,而是讓身邊的近身宮女偷偷將她心裡頭的猜測傳了出去,企圖通過輿論壓力徹底讓四爺正視爾芙的陰暗麵,但是現下打理府中中饋的主事人是毓秀姑姑,這位在宮裡頭浸染半輩子的聰明人,比起爾芙的治家手段高超了不知道多少倍,當她發現府裡頭的犄角旮旯裡出現了這樣的傳言,直接抓了兩個傳閒話傳得最起勁的小宮女,殺雞儆猴地當著府裡頭所有宮人的麵,狠狠責罰了一番,又將人直接交給了慎刑司處置,直接將小烏拉那拉氏費心費力想出來的法子掐死在萌芽狀態,同時還讓人將這消息給前院忙著調查茉雅琦中/毒原因的四爺送了過去,提醒四爺,這禁足嫡福晉的舉動,實在是太過不理智了些。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爾芙還沒有抄完第一卷經書,就糊裡糊塗地被放了出來。

“毓秀姑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她收回毓秀交還回來的對牌和賬本,有些摸不清頭腦地急忙問道,到底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還是她這智商就一直沒有在線,怎麼就一夜工夫就改了風向,難道是已經找到對茉雅琦下黑手的人了……

想到這裡,她的眼底升騰起了幾分期許,眼巴巴地看著毓秀。

說起茉雅琦的事,毓秀姑姑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該說誰倒黴,這對茉雅琦下黑手的人就如同不存在似的,如果說爾芙的治家手段不高明,可是換了四爺和毓秀接手,仍然是毫無進展,要不是茉雅琦還躺在床上半死不拉活的,毓秀真懷疑是茉雅琦為了解除婚約才弄出來的這出鬨劇,她深吸了口氣,輕聲勸道:“福晉,您也彆著急,這件事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是誰做的,總逃不過天眼恢恢,早晚都能查清楚的。”

“我知道,我是怕時間太久,耽擱了茉雅琦的身體。”

“主子,恕老奴說句不好聽的話,您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

這對人對己都是如此,也難怪您會招惹上這樣的麻煩,若是換做其他人,絕對不會為了茉雅琦的事情,說出那麼冒失的話來,老奴說句心裡話,這茉雅琦是四爺的親生血脈不假,可和您的關係,真沒您想得那麼親近,您也犯不著將這份善心放在她的身上,做到本分就是。

當然,這話要老奴來說,實在是有失體統,卻是大實話。”

越是和爾芙相處,毓秀姑姑就越是同情、可憐爾芙,如果讓爾芙這樣的女子嫁到普通人家,小日子一定會過得很好,她偏偏就嫁到了皇子府裡,作為一位要攘內安外的福晉,爾芙心善這點就是最大的弊端,她做不到軟硬兼施,也做不到心狠地看著其他女人生下來的孩子遭罪,若是四爺府的所有人都是這樣性子的還好,但是不論是瞧著嫡福晉位子就眼紅的小烏拉那拉氏,還是一直不能安守本分的李氏,都不是好相與的人,這也就弄得爾芙太過被動了。

“吃一塹、長一智,我下次不會這麼糊塗了。”爾芙笑著道。

“主子心裡有數就好,那老奴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有些話,還是不宜說得太清楚,毓秀見爾芙已經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微微點了點頭,起身對著爾芙屈膝一禮,恭聲告辭道。

目送著毓秀姑姑離開上房,爾芙深吸了口氣,讓詩蘭將對牌和賬冊都送到書房去,起身用涼水擰過的帕子擦了把臉,勉強自個兒重新打起精神來,也邁步來到了書房裡,既然她不如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擅長宅鬥之術,那她就儘己所能地做好本分,不讓人挑出錯處來,笨鳥先飛早入林,她就不信她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還真就鬥不過這些個就懂得圍著男人打轉轉的古代女人們了。

鬥誌昂揚,戰意十足……

爾芙就差在腦袋上綁個紅布條,寫上奮鬥、崛起這樣激勵人心的話語,意氣風發地來到書房裡,動作優雅且從容地坐定身子,拿過離開她手不過一日的賬本,一手拿著炫彩坊精致的水晶筆,一手不熟練地扒拉著算盤珠,細細核算著每一筆支出,確定沒有錯賬、亂賬之後,她又拿出了白嬌前兩日交給她的物價清單,對照著大廚房那邊叫過來的細賬,一筆筆地清算著,絕不給任何人留下貪墨公中的機會,她這一忙活起來,倒是也就真的忘了那些煩心事。

當夜色再次降臨,靜思居那邊又鬨起來了。

李氏不知怎麼好似才知道爾芙被解了禁足的消息,竟然直接就在茉雅琦的床前和四爺鬨開了,四爺也是被氣急了,抬手就給了李氏一巴掌,將李氏打得摔倒在了地上,最重要的是李氏的腦袋,還就那麼好死不死地磕在床角的位置,摔了個頭破血流,這女人破了相是大事,尤其是當著自個兒子女的麵挨打了,李氏本就算不得是個多麼賢良溫慧的女人,登時就變身潑婦和四爺廝打了起來,然後就將四爺給撓了。

爾芙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換上了要出門穿的錦衣袍服,“這李氏還真是一天都不能消停下來,煩死人了!”說著話,她順手接過宮人送過來的鎏金手爐,坐上門口停著的暖轎,急忙趕到了靜思居的院門口。

而就在她走下暖轎的刹那,將袖筒和手爐交給詩情的瞬間,眼底閃過了一道精光。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大年夜那天是飄著雪花的大冷天,那些平日就待在暖閣裡養尊處優的女眷,一個個都穿得厚重的大披風,懷裡頭抱著暖烘烘的手爐,太醫在檢查花廳裡物品和食物的時候,因為各院女眷都已經回到各自院子裡休息,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這點,也就一直都沒有人想過要去檢查這些女人使用的手爐、香料,那如果哪天某個人使用的手爐裡是混入了某種藥材,與茉雅琦調理身體的湯藥相衝,也是可能會引起那樣的中/毒反應吧。

關於這點,她不肯定,卻是產生了些許懷疑。

不過她並沒有那麼急躁地想要去吩咐太醫查證些什麼,因為已經過去兩三天時間了,足夠對茉雅琦下黑手的人清理掉一切線索,現在她再匆忙去證實些什麼,無非是讓人再踩她一腳罷了,所以當她想到這點以後,便也就將心裡頭的懷疑壓了下去,穩定心神地去專心處理靜思居裡的亂子了。

一襲紫紅色繡金絲暗紋的妝花緞錦袍,讓爾芙顯得威儀十足。

她擰著眉頭走進亂糟糟的內室,先是對著坐在美人榻上生悶氣的四爺俯身一禮,隨即扭頭瞧了瞧還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李氏,滿眼嫌棄地撇著嘴兒,冷聲吩咐道:“還不領你家主子去淨室洗洗,這樣披頭散發的,像什麼樣子,傳出去就不怕旁人笑話!”

要說李氏這個人,也不知道該說她是聰明,還是傻,或者是說她心底對爾芙的恨意都已經壓過了她對權勢的期盼,一瞧見爾芙進門,眼淚也不再抹了,一副豁出去架勢似的撲到爾芙的跟前,甩開要拉著她去淨室洗漱的宮女,咬牙切齒的叫罵道:“笑話,笑話就讓她們去笑話吧……

妾身雖說身份不顯,好歹也是這府裡頭的庶福晉吧,為了自個兒被人算計的女兒說上兩句話就要被四爺這樣打罵,妾身這臉麵早就丟乾淨了,也就不怕再丟臉,死了倒是乾淨,總好過活著,繼續丟茉雅琦和弘昀的臉,省得日後有人在弘昀和茉雅琦跟前,說起她們還有我這樣一個不爭氣的額娘……

反倒是福晉您,您瞧著妾身這樣,應該很歡喜吧!”

說完,她就已經張牙舞爪地往爾芙身上撲來,塗著淡紅色蔻丹的手奔著爾芙的臉就抓了過來,嚇得旁邊宮女忙上前阻攔,要不是詩蘭以身相替,抬手護住了爾芙嬌嫩的臉蛋,就衝著李氏能將詩蘭的衣袖抓破的那個力道,爾芙絕對會被李氏撓個滿臉花。

“還不將她拉出去……”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四爺見狀,再也顧不上裝深沉了,也顧不上臉麵了,快步走到爾芙跟前,對著李氏冷聲嗬斥道,同時伸手招呼過蘇培盛上前幫忙,免得那些個宮女做事畏首畏尾的,讓李氏在這裡繼續胡鬨,吵得茉雅琦都不能好好休息。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李氏再是掙紮,也終究拗不過這些宮女的齊心協力,她最終還是不情願地被塞到了軟轎裡,被抬回了東小院去。

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靜思居裡,茉雅琦臉泛青灰地坐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爾芙和四爺,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表示出對四爺和李氏的擔心,拉著被子蒙住腦袋瓜兒就重新躺回到了床上,稀裡糊塗地睡了過去。

“這孩子……”四爺揉著被李氏抓痛的左腮下,歎氣道。

“太醫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能夠痊愈呢?”爾芙一邊交代詩情回正院取薄荷膏和凝玉膏,一邊關切地看著床上躺著的茉雅琦,低聲問道。

說起茉雅琦,四爺又是一聲歎息,連話都懶得說了,伸手拿過了旁邊角幾上放著的脈案,遞到了爾芙手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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