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4章

2020-07-19 作者: 綰心
第1934章

第1934章

雖然舒舒覺羅氏和伊爾根覺羅氏都是通過隱蔽渠道,將爾芙在永和宮裡受儘冷待的事兒傳揚出去的,但是這也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尤其是四爺為了奪位大業,愣是將雍正年間才徹底興旺起來的粘杆處都弄出來了,耳目遍布京城,這點內宅女眷互鬥的消息,怎麼可能瞞得過四爺的耳朵。

彆看四爺明麵上不曾對此事有所表示,但是背地裡已經將證據丟到了胤禵的眼前。

數份時間、地點、人物俱全的轉播式描述,讓胤禵的臉都紅得發黑了,雖然他現在是發自內心地尊重四爺這位兄長,但是從小養成的攀比心,還是讓他習慣性地想要在四爺麵前表現,本來他這趟回來該是好好和四爺炫耀炫耀自個兒治軍心得的,讓這位最不擅長軍政方麵庶務的四哥好好讚賞自個兒一番,結果還沒等他開始自個兒的表演,便被自個兒後院裡的妾室合夥打了臉,胤禵真是氣得哭死的心都有了。

偏偏爾芙隱忍不言的做法,讓他在四爺跟前兒連句理直氣壯的話都說不出來。

胤禵拿著這疊厚厚的信紙離開了刑部,這股火兒就毫無意外地落在了自個兒府裡的幾個妾室頭上了,尤其是這樁鬨劇的始作俑者舒舒覺羅氏和伊爾根覺羅氏,那更是直接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禁足抄經、閉門思過。

不同於往常,這年節前後,本就是各府福晉、側福晉出門大刷存在感的好時機,現在她二人不但不能如常出去交際應酬了,任由各宗親府邸的交好福晉、側福晉大加揣測,還要沒日沒夜地為完顏氏和完顏氏腹中的胎兒抄寫經文祈福,這又氣又惱的,沒等到年夜宴上,她二人就一塊病倒了,反觀爾芙和完顏氏,她們蓄意挑撥關係的妯娌關係,卻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是頻頻走動,一副找到知己好友的做派。

今個兒,爾芙派人送到十四爺府上一尊法師開過光的白玉千手觀音坐像。

明個兒,十四福晉完顏氏將自個兒從福建帶回來的外洋脂粉送到爾芙的手裡。

後個兒,這一對妯娌又碰到一塊,一塊研究著小孩子的虎頭貓兒要如何繡得精美。

大後個兒,一匣子才從江南送過來的堆紗珠花就擺在了完顏氏的妝台上。

爾芙雖然不善言辭,卻是個爽利豁達的性格,而出自禮部侍郎府裡的完顏氏,亦是一個敢想敢做的大氣女子,二人頻頻走動,越是相處就越是覺得投契,要不是礙著二人已經是妯娌的身份,二人還真想學學桃園結義的劉關張,結義成為金蘭姐妹,這也讓宮裡宮外那些盼望著看好戲的娘娘和妯娌們,都是大感失望和無趣,反倒是德妃娘娘得知傳言以後,反省起了自個兒的做法,接連送下賞賜,愣是將月前才從康熙帝私庫搬出來的一對人高的紅珊瑚假山,分彆送到了爾芙和完顏氏這對妯娌手裡。

德妃娘娘的示好之舉,也讓四爺平息了心底的這股邪火,有樣學樣地大加賞賜,足足搬空了一間庫房,將一大堆好不容易搜羅到私庫裡的珍珠翡翠等各種名貴東西都送給了爾芙和完顏氏、德妃娘娘做私房,連帶著康熙帝和胤禵也是大手筆地開了私庫,各種各樣寓意吉祥的名貴東西就如同不要錢了似的往爾芙、完顏氏、德妃娘娘的手裡塞。

除此之外,康熙帝還在禦門聽政的時候,大大讚揚了四爺和十四爺的兄弟情深,有了康熙帝的這番讚揚,那些隨便哪件丟出去都夠老百姓活上一輩子的名貴玩意,反倒成為了無關緊要的陪襯品。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八。

京城裡,數條熱鬨的街道上都掛起了喜慶氣息十足的紅燈籠,街上如織的行人,亦是滿臉的歡喜笑容,爾芙漫不經心地翻看著賬冊,清點好手邊一摞十餘張銀票,笑著從中間取出了一張足有五千兩麵額的銀票,柔聲說道:“眼瞧著就要過年了,這點銀子就給那些忙活了一年的夥計們做賞錢吧,另外再將庫裡那些個積壓下的銀飾都作為紅包,送給她們吧!”

“你這個東家是真大方……”白嬌聞言,笑著將那張麵額五千兩的銀票收好,輕聲打趣道,“春喜,你就彆忙著倒茶了,快去把咱們庫房存檔的賬冊取來,我可得好好算算,咱們這位東家今個兒還能帶走幾兩碎銀子去!”說完,她就像模像樣地從茶桌下麵將一尺多長的大算盤搬了出來,手指如穿花般劈裡啪啦地扒拉著算盤珠子,滿臉揶揄地瞧著對麵坐著的爾芙。

爾芙卻是不吃這套,笑嘻嘻地答道:“左右我是東家,當初投的本錢都已經賺回來了,現在拿到手裡的銀子都是純賺,這虧了賺了的,我還是真是不在意,反正都有你這個大掌櫃的兜底呢,反倒是你這個大掌櫃的,我記得是分紅利的吧,要是虧了,你可就一文錢的紅利都拿不到了!”

說完,她就學著白嬌的樣子,催著伺候茶水的春喜去取賬本了。

春喜也是個憨直的性格,她左右瞧瞧,還真就將厚厚的一摞賬本都從櫃子裡找了出來,弄得白嬌倒是不知該如何收場了,不過她也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副拉壯丁做派地將一部分賬本推到爾芙跟前兒,笑著道:“正好你在,那就和我一塊點點庫存吧,我都忘記和你說了,我年前特地讓工匠趕製了一批寓意吉祥的素銀鑲寶頭麵,雖然都是些綠鬆石、珊瑚、彩貝等不甚名貴的東西吧,但是到底不是一般百姓能置辦起的東西,這庫裡還真是剩下不少呢,這次你這大手筆的賞賜,還真是要破財了!”

“哦,都是些什麼樣的頭麵啊?”爾芙滿眼好奇地追問道。

“春喜,去樓下取兩套精致些的送過來,也讓咱們這位就知道往兜裡揣銀子、事事都不管的東家好好瞧瞧。”白嬌聞言,笑著丟給爾芙一記白眼,她就知道爾芙這妮子是有癖的,甭管是什麼首飾,隻要是夠漂亮的,這妮子不管自個兒需不需要,那都不會錯過,弄得她不得不讓工匠設計款式的時候都多做出來一套樣品,不然那些限量出售的首飾怎麼可能輪到爾芙來要呢……

少時片刻,春喜就捧著兩套素銀鑲寶的頭麵,送到了爾芙跟前兒。

爾芙放下手裡剛翻開幾頁的賬本,抬手取過其中一個錦盒,隨意打開,瞧著表麵塗著清漆的錦盒,便已經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到底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主兒,這種一看就是木匠成批成批打造出來的盒子,便是盒蓋上的雕文都還算精致,卻也不會當做好東西,她嫌棄地撇撇嘴兒,隨口嘟噥著:“這是鬆木打的盒子吧,真是不精致。”

“買株還珠,這就是個裝東西的匣子而已。”白嬌滿臉無語地扶額答道。

爾芙也知道這就是個盒子而已,但是這也是首飾的包裝盒啊……

何為包裝?

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促進銷售,同樣一件東西,一個有著精致的包裝,一個隨便擺在旁邊,在同等價格下,所有人都會選擇有著精致包裝的那一份,即便是這些精致的包裝,最後變成累贅礙事的垃圾,卻也會有人甘之如飴。

君不見,後世那些奢侈品大牌,哪個沒有一個精致講究的包裝……

不過爾芙也沒想現在就和白嬌推廣包裝的重要性,還是打算先瞧瞧盒子裡的東西。

尺餘寬、巴掌長的盒子,分為上下兩層,內裡都有黑色的軟緞做襯托,雖然未必比後世更為細膩的黑色天鵝絨襯托吧,倒是也不遜色分毫,尤其是在陽光的映襯下,星星點點的光亮,更為不算太光鮮映目的素銀首飾,增添了幾分光耀閃爍之美感。

打開盒蓋,首先映入爾芙眼簾的就是更為華麗、精致些的頂簪和墜珠步搖。

步搖打磨得圓潤光滑的簪杆兒上,鑲嵌著掌心大小的半月形簪麵,上乘累絲工藝打造出不規律的幾朵桃花,桃花或是盛開、或是含苞待放,左右皆有勾勒出紋路的樹葉和枝乾做襯托,其間還點綴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蝴蝶翅膀的細微處,還用了金絲勾勒,再配上大大小小的彩貝,精致、靈動,活靈活現,且很合適過年時候的氣氛,便是爾芙這個看慣了好東西的主兒都有一種要立刻掏錢買下的衝動。

頂簪和步搖的工藝相同,圖案亦是一套的,唯一的區彆就是大體形狀上的。

再看下層擺著的兩對四支對簪,兩朵大小不同的桃花並蒂而開,花心裡點綴著幾顆如小米粒大小的紅瑪瑙珠兒,邊角處是鎏金工藝,更為閃亮些,配上同款花樣的素銀托鑲紅瑪瑙石的耳墜,不論是單獨簪戴,還是成套簪戴,都是極好的選擇。

放下這套,爾芙又拿過旁邊還未打開的盒子,這個盒子裡是一套喜鵲登梅的頭麵,比起之前那套春桃賀歲的頭麵,還要講究幾分,爾芙還真有些不懂,這麼好的設計,這般精巧的工藝,怎麼可能會積壓在庫房裡。

不懂就要問,在場也沒有外人,所以她就直接直白地說出了心裡的疑惑。

白嬌聞言,笑著搖搖頭,輕聲解釋道:“你和我一樣,都是犯了想當然的毛病。

你是堂堂親王福晉,生來尊貴,過著金堆玉砌的富貴日子,從未為茶米油鹽這些百姓人家最常見的小問題煩惱過,我雖然是生在民間,卻從小就生活在商戶人家,不論是我自個兒的娘家,還是嫁過去的夫家,都是當地響當當的巨富豪紳,雖然在地位上不如你尊貴,連莊戶人家都不如,但是卻也是不愁銀錢,所以就不懂尋常百姓過日子那套勤儉持家的想法了。

這些素銀鑲寶的頭麵,其實就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高不就、低不成。

如你這般身份尊貴的女眷,要是帶著這些首飾,出入正式場合,便顯得太過隨意,但是平日裡,又會嫌這些首飾累贅,所以當你選擇發飾的時候,一定會舍棄這種。

商戶女眷又是最在意臉麵,吃穿用度都恨不能樣樣比照著宮裡的娘娘們來,發飾越是名貴越好,越是講究、越是精致越好,也就不會選擇這種銀質發飾了。

而普通百姓,如你手裡這套春桃賀歲的頭麵,一套下來就要五十兩銀子,誰家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置辦這麼一套首飾呢,與其置辦這麼一套頭麵,還不如買上兩支金簪,要是遇到個急著用錢的事兒,也更容易變賣。

因此,這些耗費好些時日才設計出來的銀飾就成為了庫房裡的擺設。”說完,白嬌就一臉無奈地攤攤手,將爾芙打開的兩個盒子重新管好,交回到了春喜的手裡,免得放在這裡看著心煩。

爾芙耐心地聽白嬌說完,便也明白這裡麵的道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這些頭麵是很精致,分量卻不太重,便是我要賞賜下麵人,也不會選擇這種華而不實的頭麵,還不如隨便買上些實惠的發簪呢,看來這些頭麵就真要積壓在庫房裡落灰了!”

白嬌聞言,捂嘴一笑,滿臉興奮地指了指旁邊眉眼清秀的春喜,柔聲說道:“這些頭麵想要繼續留在庫房裡積灰,也是不可能了,你剛剛不是已經大手筆地將這些頭麵都送給咱們店裡的夥計了,說起來,我還真是要謝謝你給我指出了一條新路,之前我還真是沒有想到,如果讓咱們店裡的夥計戴上這些發飾做活招牌,想來咱們店裡會迎來不少新客人。”

說完,她就已經招呼著春喜跪坐在自個兒跟前兒,拿著那套春桃賀歲頭麵裡的一對壓發銀簪往春桃的頭上簪去。

春喜有一頭如黑緞般順滑油亮的長發,配上點綴著紅瑪瑙的簪子,更顯秀美之態。

白嬌滿意地瞧著自個兒的手藝,一臉傲嬌地衝著爾芙問道:“你看,我這手梳頭的工夫還不錯吧,要是咱們店裡的夥計都戴上這般精致的發飾,咱們還需要擔心那些客人不主動往咱們店裡走麼!”

說完,她就已經自說自話地拉著春喜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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