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哪兒來的土匪氣息

2022-01-23 作者: 溫輕
第238章 哪兒來的土匪氣息

婦人見魁四被帶走,腿軟的直接倒在地上。

狠狠的喘了一口氣後,她倏然間想到了什麼,連忙去那間屋子裡翻箱倒櫃,直到從破箱底找到了讓她痛不欲生的典妻契。

她不識字,卻瞧見丈夫的食指紅印按押後,大哭了起來。

從適才的對話裡,她清楚,外麵的人身份不簡單,而魁四也不再是她的威脅。

她轉身,滿眼是淚的跪倒在阮蓁和顧淮之腳前。

“謝過恩人。”

阮蓁目光頓住,落在婦人手裡的典妻契上。

心下徹底了然。

那些窮苦人家,將妻子抵押出去,讓妻子給沒錢娶妻的男人生子傳宗接代。這便是典妻。

阮蓁心下沒來由的一陣酸澀。

這個世道,也就這樣了。

若她那次沒被顧淮之攔下逃出臨安又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阮蓁看著地上的婦人。瞧著應當年紀不大,可卻比同齡人老上許多。手上都是老繭,身上還有魁四留下的淤青。

阮蓁在婦人麵前蹲了下來,同其平視。

她用最溫柔的嗓音撕破了最殘酷的現實:“你能被他賣一次也會有第二次。”

婦人渾身一抖。

她臉上的喜色慢慢褪去:“民婦知道。”

偶一陣風過,吹的女子如玉耳垂上掛著的玉墜左右搖晃。

“他能將你賣給魁四,可見,見錢眼開,壓榨你卻不顧你的安危。”

阮蓁看著麵色煞白是婦人,輕歎一聲。

“若你出了事,他無非有了銀子後再娶。新人換舊人,而處境艱難的也由你成了你的女兒。”

婦人被阮蓁的幾句話刺激到雙眼猩紅,可偏偏無法反駁。

事實正是如此。

她比誰都清楚。

丈夫就沒把她當過人。

家裡是窮但沒到吃不飽飯的地步。

就連周邊那一戶家徒四壁,頓頓吃糠咽菜的人家,都沒想過把妻子送出去,不是嗎?

那日魁四來接她時,她抱著女兒跪在地上對著丈夫苦苦哀求。

丈夫把她扶起來,嘴裡卻埋怨她不懂事。

那個枕邊人說。

——你一走,家裡就少了一個人用飯,多出來的口糧還能存下來換口肉吃。

——你娘家人都死絕了,你還指望誰給你做主?

——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兒,但也沒讓你們母子生離死彆不是嗎?也隻是讓你過去陪他睡幾次,生了兒子後也就回來了。

——你若不願,那便掂量掂量,這浪費口糧的小賠錢貨,能賣多少銀子,我記得滿春院裡在收,不低於五兩銀子。

——你且放心,我也不會因此虧待你,更不會看不起你。

字字誅心,句句卑劣。

說這些話,他連狗都不如!

婦人哪裡能指望他對女兒好!

阮蓁見她神情恍惚,便又輕聲道:“你想和離嗎?”

婦人一怔,倏然抬眸去看容色嬌豔的女子。

和離?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女子除非娘家勢力足,有資格商談和離,不然隻有被休棄的份。

阮蓁彎唇:“我名下有個桃莊,你若願意,可去那裡安身,每月皆有例銀,也無需你簽賣身契。我愛吃你做的蜜餞,想來做的果脯也是好吃的。”

莊子是成親次日敬茶,盛挽送的。

婦人久久不言,滾燙的淚砸了下來。

阮蓁說完,不免仰頭,去看身後的顧淮之。

“夫君可有好法子,讓那人送出女童並同意和離?”

顧淮之垂眸凝睇著阮蓁,不以為然:“出些銀子便是了。”

能把妻子賣出去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對付這種人,也隻有銀子最好使了。

女童到底不是男童,在窮苦人家眼裡不能傳宗接代,隻要銀子給足了,那邊不說二話自然同意放人。

阮蓁蹙眉。

“這種人,為何還給他銀子?”

“他若獅子大開口呢?亦或是給出條件?”

條件?

這世上有幾個人敢在顧淮之麵前提條件?

男人不屑一顧,冷聲道:“若不肯,就割了他的手,按押即可。”

嗯,把手跺下來,想按哪裡按哪裡。

阮蓁笑了:“嗯,那就這麼辦吧。”

顧淮之:???

嬌嬌軟軟的小娘子,哪兒來的土匪氣息!

阮蓁心滿意足的把頭轉過來,看向呆滯的婦人:“你覺著如何?”

婦人感恩涕零:“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阮蓁提著裙擺站起身子,而後去拉顧淮之的衣袖:“夫君,回去罷。”

自然有暗衛會留下料理這些事。她也無需擔憂。

顧淮之若有所思的看著阮蓁,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兩人往外走去。

“貴人,等等。”

婦人跑去廚房,手裡抱著這一籃子蜜餞。

“貴人帶路上吃罷。”

阮蓁這次沒客氣,接了過來。往外走。

隻聽身後“嘶”的一聲,紙被撕成兩瓣。

婦人卻猶不解氣,那些個擔驚受怕又受辱的日日夜夜,積攢出來敢怒不敢言的火氣在此刻徹底爆發。

她暢快淋漓接連著撕了好幾下。

而後對著馬車遠去的方向,磕了個頭。

顧淮之上了馬車後,也不說話,隻是盯著阮蓁瞧。

阮蓁被他盯得發毛。

“怎……怎麼了嗎?”

顧淮之麵色嚴肅:“你瞧見鮮血淋漓的場麵怎不害怕?”

阮蓁淡笑不語:因為,你在啊。淡化了她對鮮血所有的恐懼。

顧淮之擰眉:“你一柔順女子,怎可說著那些打打殺殺的言辭?”

“都說了,讓你彆學娘!我看日後除了請安,你少同她相處。”

沒成親前,他恐嚇一句,阮蓁都要嚇得小臉煞白。

如今倒好,竟然同意割彆人的手。還很是興奮。

阮蓁一哽。她輕聲道:“可我是跟夫君學的。”

顧淮之:???

他俯身,一把捏住阮蓁的臉,語氣暗含警告:“再說一遍?”

阮蓁眼波流轉,實話實說,臉頰被捏住,她說的也有些含糊:“我是同夫君學的。”

顧淮之沉默的鬆手。

他沉默的垂下視線。

顧淮之無端的鬱鬱。

阮蓁擦了擦被顧淮之捏紅的臉。

“夫君適才是如何動手的?我還想看一次。”

顧淮之冷漠,駁之:“你想都彆想。”

按照阮蓁的學習速度。他實在擔心,小娘子回府沒準就捏起石子開始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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