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自責

2016-07-19 作者: 她的太陽
第598章 :自責

唉,輕羽,你還是少點自責吧。

吉祥拍了拍輕羽的肩膀,勸說道,“二小姐也是不忍丟下你的,隻是你不能讓她看見你哭,她怕被人依附,你不能逼她。你想要跟著她,你先得自己好好照料自己,活得讓她放心,你不能……成為她的負擔。”

慕容昕羽在房間想了很多事情,千條萬緒,紛至遝來。最後卻仍舊十分淩亂淩亂。既然縷析不清朗,那就姑且如是吧。

二小姐走出房間,慢慢散步。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輕羽的病房。

輕羽的房間非常安靜,她希望他已經睡著了,然而卻聽見房裡忽然問道,“是二小姐來了嗎?”

慕容昕羽她隻好應聲,推門走進房間。

不能讓他看出自己打算丟下他,經曆了方才以後,她再也受不了有人在她麵前哭了。

房間裡此時隻有輕羽一個人,二小姐裝出鎮定樣子,微笑著問他道,“輕羽啊,你的傷好得怎樣了?吉祥他的藥還不錯吧?”

輕羽得了吉祥的點撥,他本來又是十分聰明的人,一點就透。雖然他心中酸楚,但仍就強撐著不露一絲傷感。見二小姐問起自己的情況,心中酸楚,臉上卻反而綻出一絲笑容,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道,“謝謝二小姐關心,小人已感覺得好多了。”

慕容昕羽一怔,怎麼這小家夥好像不一樣了,他不但沒再哭哭啼啼,反而變得似乎開朗起來了。她頓時放下半顆心來。轉念忽然想想,又感到不大塌實,於是再用話試探道,“輕羽,你不用擔心以後的事,我會作出穩妥的安排,不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輕羽水晶般剔透的人兒,哪裡聽不出她的話意,想是定會把自己一撒手給甩了,才說這樣的話來試探他。

他這半日之內,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煎熬了幾回,早就被折騰得半死不活了,再加上來王府前小姐說的那番話,隻把他一顆驚魂稍定的心生生又給摔個粉碎,蘇醒的時候真是連自殺的心都有了。偏生吉祥送了他一番話,教他看到了一線生機。

人既已拿定了主意,抱了最壞的打算,反倒顯得從容起來。此刻聽到淺淺句句話如剖心利劍,他肺腑早就被割得鮮血淋漓,臉上竟然笑得更是輕淡,隻輕輕說,“小姐不必為小人擔心,小人自得小姐搭救,此後定會好好活著,方不會辜負小姐相救之情。”

他揣摩著淺淺的意思,一句句反話說出,隻把自己傷的體無完膚,卻隻見眼前眉目儘舒,竟似放下心頭大石。

他心裡嘔血三升,哀怨無比,臉上越是輕淡,隻把那顆血淋淋的心都已不當作是自己的了。

嘴裡又輕輕說道,“況且輕羽也並非無知無識之輩,此後定當奮發向上,不致二小姐為我勞心。”

慕容昕羽不禁點頭,笑道,“不錯啊,輕羽,你可真算是長大了!”忽見輕羽臉色奇怪,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這、這也表現得太矯揉造作了一些吧。

於是二小姐尷尬地咳嗽兩聲,轉換話題道,“輕羽,我講兩個笑話,讓你聽著開開心,好不好啊?”

大概是覺得覺得這大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過沉重,沉重得有些讓她無法承受,都快把她壓扁了,要是再不能放鬆放鬆,恐怕就要撐不下去了。幸好,眼前這人給了她一個釋放壓力的渠道。

輕羽內心裡其實很苦,可是為了不讓二小姐擔心,仍舊點頭強顏笑道,“好啊,輕羽平素就最喜歡聽人講笑話啦。”

慕容昕羽正要開口,忽然又猶豫起來,“話說在前麵啊,我可是隻會講些冷笑話的哦。”

“二小姐,難道笑話也有溫度嗎?”

“沒有啊。”

“那你為何又說冷笑話呢?笑話既然分冷熱,那它不就是有了溫度嗎?”

“哎,這個冷可不是冷熱的意思,而是讓人感覺發冷的意思。就是那種講了以後自己不笑,大家也不笑,讓人覺得涼颼颼的那種笑話。”二小姐如此解釋。

聽到這種講解,輕羽想了想,倒真覺得有點滑稽,然而畢竟心裡痛苦,咧了咧嘴,哪裡笑得出來。隻得說道,“其實,隻要是小姐說給我聽的,我都會愛聽的。”

為輕羽講了幾個笑話,雖然沒能引發他多少笑聲,卻畢竟緩解了他心中的糾結。慕容昕羽抬頭看下外麵,隻見夜幕已經降臨,淮南王府裡裡外外燃起了燈燭。

赫連望北坐在屋頂上,俯瞰著他生長了十幾年年的宅院,視線遠遠的望開去,但覺每一座樓台、一草一木,就像是一幅蜿蜒的圖畫,近處清晰明朗,遠處隱約含蓄,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在他心間卻自有那些丘壑。

他坐在這裡看了很久,直到夜幕深濃,什麼都看不清楚了,都隻剩了模糊的輪廓了,才從屋頂之上縱步跳了下來。

二小姐現在應該已經在等他了,可是這次,隻怕他要讓她空等了。

赫連望北快步穿過庭院,陪伴在他身邊的隻有風,還有心中無比堅決的決定。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情有可原的,也是最好的選擇。

哪怕心裡確實有幾分後悔,可是他絕不會因為後悔而退縮。

也許,活得過於沉著穩重,也是一種遺憾吧。可是除此以外,他找不到另一種能讓他更從容不迫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想法讓他舉步向前,敲響了淮南王的書房門。

慕容承宣見到他來,有幾分驚訝,問道,“望北,河陽王世女下落可有頭緒?還是,昕兒她又鬨下了什麼事不成?”

管家納頭跪倒在王爵座前,俯首請罪道,“王爵,赫連望北一時失察,闖下了彌天大禍,特前來向王爵請罪!”

“何事,快說。”淮南王冷靜地命令道。

赫連望北略無遲疑,將今日之事,巨細靡遺,全部和盤托出。

慕容承宣初時隻是臉色鐵青,但隨後卻越發陰沉起來,到赫連望北說完之後,竟是作聲不得,久久沉思不語。

王爵不發話,赫連望北也不敢作聲,隻是垂頭跪在那裡,眼睛盯著膝前,隻等淮南王雷霆震怒。

慕容承宣卻隻是緩緩問道,“昕兒那丫頭現在又在哪裡?”她語氣沉冷,與平常一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赫連望北道伏首道,“小姐已經離城出走了。”出於跟向王爵坦陳一切相同的目的,管家對淮南王說了生平第一個謊。

“她竟然丟下了你?”慕容承宣雙目圓睜,表示難以置信。

“是我騙了她,讓她先走一步。”赫連望北發覺不妙,隻得用新的謊言來圓舊的謊。

“那你為何又不跟她一走了之呢?”

“我害怕過那種到處流浪、飄忽不定沒有著落沒有歸宿感的生活。”赫連望北橫下心來,娓娓言道。

“這叫什麼話!”慕容承宣忽然震怒,揮手將桌上的東西統統掃落在地,一方碧玉貔貅被摔得粉碎,濺得滿地都是。

赫連望北說道,“小姐心中的抱負,迥異於常人。但是隱遁山林,嘯傲江湖,卻又非我赫連望北生平之所願。所以”

“說得很好啊。可是你替她頂罪,替她死去,死後還要瞞著她,這就是你生平之所願了嗎?”

赫連望北神色不變,淡定從容道,“王爵,赫連望北不過是一介草民,又生為男兒之身,倘若不是得淮南王與二小姐賞識,早已經流落不知何處。若能以赫連望北一命換得二小姐與淮南王府的平安,赫連望北心甘情願。”

慕容承宣靜了半晌,說道“好,本爵知道了,赫連望北,你起來吧。”

赫連望北聽命站起,侍候在桌旁。

慕容承宣看著這年輕管家,忽然歎道,“還記得你初次來王府,那時方才兩歲,卻已學會了走路。你娘那時不準你在地上到處爬動,常抱著你騎在馬上奔馳如飛,又常常放你爬窗格子,所以你十個月上就會搖搖擺擺地走路了,你娘為此事,還曾特地跑到我主帥營帳好一番炫耀。這些事,仿佛還在昨天啊!

“那時你來到王府,雖然全然陌生,你卻好不怕生,人小腿短,跑得卻非常歡暢,也不怕迷路走丟,竟像是上輩子就來過這兒一樣。你娘那時就戲言說她兒子看來注定是該跟王府的人結緣呢。這番話,也像她剛才才說過的啊。

“隻是不料她此句戲言,竟然一語成讖。隨我戌邊多年,沒有戰死在沙場之上,反倒在跟我回京述職之際,死在了敵國刺客的暗殺之下。

其實,那刺客的目標本來是我,但你娘她卻替我擋了。她負傷多處仍然力敵多名刺客,血透重鎧的情形,也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

慕容承宣緩緩閉上眼睛,往事曆曆在目,那位她待之情同手足、親逾姐妹的下屬,當日她為掩護她浴血奮戰,血花染紅街上的雨水,時間過了這麼久,但每當她閉上眼睛時,就能嗅到那一陣一陣的血腥味道。

“赫連望北,你娘她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那時我就下定決心,你雖非慕容承宣的子侄,但是卻與我的爾女同樣的重要!”

“隻要有我慕容承宣一天,便不會讓彆人傷害到你分毫!”

淮南王鳳目圓睜,厲聲喝道,“可你今天你居然在我慕容承宣麵前請死,你太也小瞧了我了!”

赫連望北心中激動不已,久久不能應聲。

卻聽慕容承宣冷笑著說道,“昕兒銷毀證據、逃之夭夭雖然辦法不錯,但她如此做法,始終得擔負一個疑犯的罪名,往後始終藏頭露尾做人,不敢和河陽王碰麵。人生有何意味可言?望北,我有一計,你若從我,便從此高枕無憂!”

赫連望北大喜,忙道,“請王爵賜教!”

“皇上近些年一直纏綿病榻,朝中各派紛爭劇烈,皇上要在各派之間平衡,穩定皇權,勢必要找個由頭,借力打力,殺一儆百。河陽一脈最近依賴司徒嬅那受寵的兄弟媚皇夫而勢力坐大,皇上心中想必已有不滿。所以,我準備以此事挑起事端,連夜進京,向皇上參她一本,說她唆使世女調戲本府家眷。

因為河陽世女已死,昕兒出逃在外,下落不明,這是隻有你一個證人。若是皇上真有動河陽王的心思,此番就會借故動手,咱們此計可成。”

赫連望北遲疑道,“如若皇上始終重新那媚皇夫,不肯對河陽王下手,那又該當如何?王爵此舉,豈非即開罪了河陽王,公然結仇?”

“兵行險著,”慕容承宣注視著赫連望北,沉聲說道,“你可明白?”

慕容昕羽在河邊從黃昏等到天黑,還是不見那人到來,她心裡漸漸不安起來。可轉念一,也許是赫連望北尚未將王府的事務處理完,於是仍舊耐著性子繼續等。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慕容昕羽終是呆不住了。正要沿路迎接,要是他還沒來,她不介意重新踏進淮南王府。

就在這裡,她聽到了轔轔的車馬之聲。

隻見濃濃夜色中,一輛馬車正向著這江邊急速駛來。

二小姐暗暗奇怪,難道赫連望北竟準備了這麼多逃亡的東西?以至必須拿拿馬車來裝載麼?咳咳,果然不愧是一管家,辦起事來總是有點管家婆的味道。!

等了好久,人終於來了!慕容昕羽的嘴角已不禁微微翹了起來。

等到馬車到了近處,一看之下,誰知那趕車的人竟是恭喜!慕容昕羽頓時大吃一驚,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嘛?

馬車很快來到到麵前,恭喜口中籲了一聲,停住了馬車。卻看也不看她一眼,翻身下馬,自行去打開了後麵的車廂門。

車門一開,一個人立即猛跳了下來,卻是落地不穩,一個趔趄,等不及站定,張開雙臂就往她撲了過來,嘴裡大聲地叫著,“二小姐,二小姐,發財來啦!”這個聲音之大,直震得江麵一抖,卻正是發財。

淺淺閃在一旁,發財小鳥依人的依偎就撲了個空,嘴裡直叫叫道,“二小姐,你怎麼可以丟下發財不管嘛!”

淺淺臉頰一紅,支支吾吾說道,“呃,那個,沒有這回事吧,那個,其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子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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