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決定把自己的嘴巴閉得緊緊的。
他知道這葉老頭兒想從自己的嘴巴裡套話，以前自己不察，被這老頭兒從自己的嘴裡套出了不少小王爺的隱秘，全都一字不漏地報給了汝南王——小王爺他親爹。
為了這事，自己的屁股可沒少吃小王爺賞賜下來的毛竹板，弄得他現在隻要一看到葉老頭兒的壞笑，他就覺得自己的屁股蛋子隱隱作痛。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
小四這點小心思，早就落在葉天士的眼睛裡，他心裡奸笑了幾聲，小猴兒崽子，你小子這點小道行，還想和我鬥，一會兒準教你吐得個乾乾淨淨！
葉天士抓了藥，兩人進了廚房的小灶間，小四生著了火，葉天士拿個小藥罐在放在灶上熬，罐子裡的藥撲撲撲地開了鍋，冒著騰騰的白汽兒。
好奇怪，這葉老頭兒今天怎麼變啞巴了？
這都多大一會功夫了，他居然還沒開口打自己打聽事。
小四心裡直嘀咕，眼睛一瞟一瞟地看著葉天士。
葉天士就像沒看見一樣，兩個眼珠子隻盯著小藥罐，看都不看小四一眼。
小四的屁股就像紮了根釘子，坐不住了，這大半夜的，正是一天之中最容易犯困的時候，他又年輕，隻覺得兩個眼皮打直架，想睡覺……
他拿著小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火，迷登著眼睛打瞌睡。
“小四啊。”突然間，葉天士開了口，嚇了小四一大跳。
小四忙睜大了睡意朦朧的眼睛，“葉大夫，我沒睡覺。”
“我知道，”葉天士仍是不看他，眼睛盯著小藥罐，“彆扇了，讓火小點兒，這藥得慢慢的熬，小王爺今天受了風寒，用得文火熬出來的藥才能幫他驅驅寒氣。”
“啥？”小四眼珠子瞪大了，“小王爺受了風寒？葉大夫你方才不是說小王爺沒病嗎？”
“你小子還有臉說！”葉天士突然轉過頭，瞪著小四，“小王爺好端端的，怎麼會落了水？還染上了風寒？你小四是怎麼伺候小王爺的？哼！等我修書上報老王爺，看不剝了你小子的皮！”
“啊！”小四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結結巴巴地道，“葉、葉大夫，您、您全知道了？”
“哼！”葉天士重重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他。
他知道個屁！他不過是看到小王爺手下那群侍衛們，個個像個落湯雞般的回了府，這個蠢貨小四，果然一詐就漏了餡。
小四的臉皺成了一朵菊花，苦巴巴地哀求道：“葉大夫，您可千萬不要告訴老王爺呀，您要是告訴了他老人家，小四我這條命可就活不成了。小王爺他、他不是好端端地沒事嗎，他、他就是溺了下水，暈過去了，然後、然後又被小廚子給救活了，小王爺他、他真的沒事，一點風寒，您老出手，一定藥到病除，您可千萬不要告訴老王爺呀……”
小四一開口，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白天發生的事吐了個一乾二淨，隻聽得葉天士的眉毛一跳一跳的。
小王爺不會水，這事兒他自然知道。
可是，武藝不凡的小王爺居然會落水，還溺水，還暈了，還讓人救了？
這樁樁件件幾乎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嘛！居然在一天之內全發生了？
葉天士的眉毛都要抖下來了。
還有，那小廚子又是誰？他又是怎麼把溺水的小王爺給救活的？
這……都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四還在絮叨個沒完沒了，說來說去就是求他不要告訴老王爺。
葉天士不耐煩地看著小四，他想聽的不是這些啊，這個蠢貨小四，重點！他想聽的是重點！
“說！你給我把白天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清楚，一丁點芝麻大的事都不許漏！你要敢漏了一個字，我立馬修書給老王爺！”葉天士對小四一瞪眼。
小四嚇一跳，再也不敢隱瞞，就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清楚楚，連小廚子嘴對嘴地用人工呼吸，救活了小王爺這事都說了。
葉天士聽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人工呼吸？這是個什麼玩藝兒！自己行醫這麼多年，壓根兒就沒聽說過還有這種救人的方式。
可是嘴對嘴……
這話他可是聽得明明白白，隻覺得一陣心肝膽顫的，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小四，你說那、那小廚子，他、他長啥樣？是男？是女？”葉天士覺得自己的舌頭都不利索了，說出來的聲音直發顫。
小四卻一點沒聽出來，他也正心慌慌呢，聽葉天士問了，想不都想地就答道：“那小廚子自然是男的！長得……真是好看！一點也不比咱們家小王爺差呢，就連我們今天看到的滿園子的花，加起來也比不上他的一根小指頭好看！”
自家小王爺的美貌，在京都裡那是出了名的，葉天士自然知道，可這小四居然說，那小廚子長得……不比小王爺差！
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小廚子一定是傾國傾城的貌，舉世無雙的容！
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小廚子是男的！
男的啊！
葉天士的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那……那後來呢？小王爺把那小廚子怎樣了？”葉天士提心吊膽地問道，心中抱著一絲希望。
“沒怎樣啊，他救了小王爺，小王爺還沒謝他呢，對了，小王爺說，要天天去吃他做的菜！”小四突然福至心靈般加了一句。
完了！
這下子全完了！
葉天士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沉到湖裡去了，拔涼拔涼的。
小王爺有多潔身自好，他比誰都清楚。這麼多年了，府裡上上下下爭著搶著要服侍小王爺的人多了去了，可小王爺通通不用。
隻有小四一人，因和小王爺從小長大的情份，才得以貼身伺候。
其他那些人，想用手指碰一碰小王爺的衣角，小王爺都嫌他……臟！
也就是給自己這個老麵子，小王爺才容許自己給他把把脈，可再要有彆的身體接觸，那小王爺一準會大腳丫子踢過來。
可這小四說，他家尊貴無比，純潔得比雪還要潔白的小王爺，居然被一個男人嘴對嘴的碰過了，這要是依小王爺的脾氣，非把那人碎屍萬段不可！
可……沒有！
小王爺不但沒殺了那小廚子，還要天天去看他！
這說明了什麼啊？
葉天士想都不想往下想了，他的老淚都要流出來了，老王爺啊，您可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您還指望著他給您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可這小王爺他、他十九年來不近女色，卻原來……因為他喜歡的，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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