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分歧

2015-05-01 作者: 淡顏淡雨
第46章 046 分歧

清夢居地處偏靜,即使在熱鬨的晚上,季橙也很難聽見外麵的喧鬨,隻有微風過兒的軟語聲,偶爾池中金魚擺尾戲水,發出清泠的聲響。

季橙伏在窗前望著水麵上逼真的月影,自離家這麼久以來,少有的晚上能過的這麼平靜愜意了。

也不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爹娘還有沒有生氣,還有沅婷,希望她不要難過儘快忘記自己。

季橙想著,頭枕在了手臂上,也有了一絲倦意。忽然水麵上放置的幾盞水燈一具熄滅,燃亮的水廊在夜色下驟然昏暗。

季橙猛然睜眼,走了出去,望了望水池冒煙的水燈,心疑風並不大,燈怎的無故熄滅,罷了,反正也該歇下,季橙想著回到小屋。

剛一抬眼,被一聲不響形如鬼魅般出現在桌前喝茶的黑衣打扮的蕭風兒嚇住了。

季橙靠著門不久定下驚來緩道“這不是畫扇姑娘嗎?這麼晚了來找我喝茶,你的有緣人找到了?”

蕭風兒貼著唇的茶杯慢慢放了下來,勾起嘴角道“在蕊珠閣我是畫扇,現在我是蕭風兒,你也不歡迎?”

季橙不看她,鼻子不由的發出一絲涼笑,徑自向屋裡走去,一麵道“又有何差彆,畫扇是蕭風兒,蕭風兒不是畫扇,姓蕭不姓白,那白仞風又是誰?我隻想知道我所認識的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你。”

他說著盯著蕭風兒隨之色變的臉色在桌對麵坐下。

蕭風兒微微一怔,看著他許久又恢複了平靜,遲遲一笑道“江湖名號都讓你知道了,看來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她頓了頓,望著桌上的燭火苗道“我不說是你沒有必要知道,白仞風是謀生的我,蕭風兒才是真正的我,我沒有騙你。”

蕭風兒目光如平靜的水波,沒有一絲動蕩的望著季橙,很是簡單的三言兩語竟把季橙心中最後的疑慮打消了。

季橙移開目光,呼吸也有些懈怠了,不經意又想到了些什麼,瞧著她道“這麼說你真正姓蕭了?”

蕭風兒驀地一滯,望著一角的眼神裡滿是沉思,就好像在說一個故事,很快恢複自然拿起杯子道“我隨我娘姓,我師父姓白。”她說著神情尤冷,好像不願再多說。

蕭風兒身周散發微妙的寒氣,季橙即便想問下去也不再開口。

氣氛似乎有些凝結,蕭風兒動了動眼珠,慢道“這幾****就住在這裡,有事就來蕊珠閣找我,不過要記住蕊珠閣裡的是畫扇非蕭風兒。”

季橙暗暗點了點下巴,忽然眸光一亮道“對了,紫厭和玉璧呢?”

蕭風兒自笑道“沒有這兩件東西,恐怕這輩子你都不想再看見我了,所以大可放心。”

季橙心頭猛地一撞,咽下了準備好發問的話,思來想去又有了新的問題道“原本以為你棲身**是方便我找到你,現在看來你好像另有打算,那個有緣人到底是……”

季橙還沒說完,蕭風兒一雙眸子幽然的抬起看向他身後窗外的水廊,淡道“你既已猜到又何必多問?反正不是要服侍他。”

季橙張著的嘴巴緩緩合上了,他半低著眸光不知看向何處,有那麼一絲失望,淡道“這麼說又是有人要死了,難道每一個死在你手裡的人都是非死不可嗎?”

蕭風兒見他忽然嚴肅起來,也認真道“我隻是個殺手,就算沒有我,雇我的人一樣還是會找彆人去殺他們的,所以並非是我要他們死,而是天意。”

季橙道“這麼說你還很有道理?”

蕭風兒仰首不語,十七芳華,確如半百深沉。

季橙無語點著下巴道“好,那眼下這個人值多少錢買你出手?”他語氣有些生冷。

蕭風兒沉默片刻,道“此人與我是私怨,不為錢。”她看向季橙神色自若,就好像說著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季橙更加失望,不住冷哼道“看來這怨深得很,要以命償還。”

蕭風兒道“此事好像一直沒有轉圜餘地,是你非要與我糾結。”

季橙如鯁在喉,也知蕭風兒不是聽勸的人不願再浪費口舌,一時屋裡變得格外安靜。

倏然,季橙嗤鼻一笑那樣苦澀,無奈,甚至有些難過,道“人人都說女子心善則貌美,至美非關外表,就像眼前的你有足以令天下間男子都為之傾倒的美貌,可我寧願對著當日的蕊心,也不願……”季橙說不下去了。

蕭風兒握緊拳頭,細長的指甲就好像要戳進肉裡,聽到季橙拿自己比蕊心不過,神經緊繃著道“也不願和我在一起是嗎?怎麼不說下去。”

季橙冷然沉默,蕭風兒從不在乎任何人對自己的態度,可是偏偏季橙對她的意見她就格外在意。

蕭風兒目如劍光,強壓著火道“看來你真是愚不可及。”

季橙自嘲的笑著,神色無華,道“說得對,我當真愚不可及,曾幾何時我有想過可以改變你,今天才發現錯的是我。”

蕭風兒很快冷笑道“我何嘗不討厭為人籌謀,費儘心力都是徒勞,是我自以為是,既然你對我所作所為嗤之以鼻,我也不願勉強,你可以走。”

蕭風兒心裡很難過,卻留給他最決絕無情的一麵。

季橙看向她,說話時又移開眸光,終是想明白了一般,“既然如此,大家道不同也無畏成為彼此的負擔,原本我們也隻是……萍水相逢。”這四個字似乎將所有該發生的都止於眼前了。

季橙緩緩起身道“你好自為之。”

蕭風兒偏過臉一直沒有看他,隻是吼道“走啊!”

季橙眉頭一緊,咬著牙轉身出門了。

終於隻剩下蕭風兒一個人,很久以前那種被遺棄的痛又回來了,幾番強忍,終是哭了出來。

那脆弱的,無助的哭聲傳進門外季橙的耳裡,就像一把利劍插在他的心上。

他從未聽一個女孩子哭自己也這麼難過的,真的很想進去,說一句“算了,就當我隨便說說,你想殺人就殺吧,我再也不會介意。”可是他不會這麼做,是非黑白在他的世界裡是不可混淆的。

漂泊江湖,無非殺與被殺,即便是今日雙手染血的蕭風兒也無可厚非,可是這種安身保命的法則卻不適於季橙的世界,改變蕭風兒尚且難於登天,更何況委曲求全。

季橙深歎一息,最後望了蕭風兒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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