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051 絕情穀

2015-05-01 作者: 淡顏淡雨
第51章 051 絕情穀

晚上季橙回來的時候,知道李沅婷在蕊珠閣住下了,除了深深一歎也是沒再說什麼便回房了。

他本來找了一大堆安慰東璃的話可是到了門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過他會想一個方法讓東璃度過這一劫的。

這時,門唰的一下開了,季橙頓了頓,東璃穿著一身淡粉色的水裙俏麗含笑道“回來了。”

季橙點了點頭,頓笑了笑,剛要開口,東璃已展顏笑道“這麼晚了,你先休息吧,有兩個熟客來捧場,我去招呼招呼。”

東璃的笑看不出一絲破綻,也不待季橙回話就要走了。

季橙想了想還是道“東璃。”

東璃慢慢回過頭來,笑容不變道“如何?”眉眼中還是依稀透著股淡淡的憂傷。

季橙道“你還好吧?”

東璃輕聲一笑,眼前所有的是與非都仿似在她目光之外,道“我有何不好呢?沅婷姑娘一直在等你呢,我也不多說了,客人等急了。”說著,轉身就走笑著進了走廊儘頭的一間小廂。

季橙很快聽見屋裡傳出的男人開懷的笑聲。他能感覺到東璃的不對,越是這樣正常就越是有問題,可是他要如何拆穿她的堅強?

季橙不禁的也有些自責,如果那晚不是他的出現,東璃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煩惱。

斷情穀外,塤聲如涓涓細流蔓延過蕭風兒不安悸動的心,悠長深遠,意境飄遠卻聲聲扣住蕭風兒的心。

“雙連璧,季橙。”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心裡遊走。

這種得不到的牽絆就像陰雲,雖能遮住日光的毒,同時也趕走了溫暖,就像心裡的悸動讓蕭風兒時喜時憂。

夜深之時。

絕情穀的後山繁花庇蔭處一片油綠的被修剪的短齊的空曠的草地上,塤聲來自盤腿而坐的花忘王,此地放佛與天相接,潔白的圓月放佛觸手可得,配上塤聲簡直可以說是天境之處。

來到這種地方,即使十惡不赦的人來了此處,也不得不有種想要放下的念頭。

蕭風兒聽得入神,在一旁的磐石上坐了下來,花忘王洞察世事的清眸側了側,一曲天籟終是巧妙的進入了尾音。

蕭風兒隻是望著近在眼前的月亮,道“怎麼停下了?”

花忘王含笑將塤收在寬大的袖中,慢道“你沒有這個心情,又何必浪費了這塤聲。”

蕭風兒眨了眨眼,淡淡一笑道“我還沒有開口,你就已經看穿我了。”

那日在破廟蕭風兒中了無真的毒,第二日便來了絕情穀,並非求救,而是花忘王有言在先會替她解毒,相處之下,花忘王的確不比她女兒無情,甚至是個有故事的人。

花忘王道“花忘王之名非浪得虛名,來找我的多半是被情所誤,你這副樣子倒不像是例外。”他一邊笑著,一邊拿起地上盤中的綠玉小杯,酌了酌又是一笑道“藥自口中入,忘從心中過。”

蕭風兒道“我不是沒有選擇忘記,時時想忘一個人時時就得牽掛一個人,這幾天我真的很累了。”

花忘王打趣的笑道“真沒想到一向獨善其身令無數男人膽寒的白仞風也會有鐘情難舍的一麵。”

蕭風兒一笑,沒有說話。

花忘王溫柔的眸籠著淡淡的憂思,道“忘記是這個世上最難的事,所以很多人來我這兒選擇非自然的方法。”

蕭風兒低下了眸,片刻後看向他道“這樣做到底是違心還是衷心?”

花忘王也看著她,倏爾又移開了目光,微微一笑道“總有你這樣的人,情難成雙,難舍難棄,所以我還有一種藥專成其好事。”

蕭風兒被照的月白色的臉上微微一滯,偏頭看向他。

花忘王道“隨我來。”穩穩的起身,衣擺微微撩起,露出兩個皮膚嫩白的腳,蕭風兒這才注意到他的鞋子放在了一邊。

花忘王帶著蕭風兒穿過石子路幽徑,又經過了樹藤石井,矮簷木屋,一路月影相陪,蕭風兒不禁感歎眼前這個男人是當真的人間仙骨,太會享受。

這是她第二次來絕情穀,今日蕭風兒親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便是來自突然闖進自己與季橙之間的李沅婷,心裡煩悶,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花忘王,一路又尋到了這裡。

兩個拉長的身影來到了偏靜的叢草遍生處,一座獨立的石室前還有一方冒著騰騰白氣的溫泉。

蕭風兒霍地笑出來道“這裡莫非就是你的浴池?”

花忘王負手笑了笑,目光深邃如譚望著泛著白氣不見水的池麵道“有興趣你也可以試一試。”說著,繼續向前麵的石室走去。

蕭風兒一笑淡道“謝了,無福消受。”剛沿著浴池走過時,一陣涼氣從水底湧了上來,全身打了一個哆嗦。

蕭風兒搓了搓兩臂,忍不住道“好冷。”

花忘王沒有停下偏了偏頭,笑道“你伸手摸了摸池壁便知道了。”

蕭風兒也想知道這幽靜深處的浴池到底有何玄機,蹲了下來將手伸進了白霧,很快一陣刺骨的冰涼由指間蔓延到全身,原來浴水是冰的,一碰到池壁便什麼都明白了,道“沒想到這竟是一個冰池。”

花忘王笑了笑,便進石室了,石室的吸引力放佛更大,蕭風兒緊跟著進去了。

這次是四麵八方都迎麵送來的刺骨涼氣,眼前的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冰窖。

花忘王遞給蕭風兒一個裘皮大氅,道“冷嗎?”自己沒有穿。

蕭風兒趕緊接過來披在肩上道“你不冷嗎?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花忘王笑道“我習慣了,來看看能救你心病的良藥。”說著,向左麵冰牆前的鐵架走去。

蕭風兒心頭一晃,發現兩層的鐵架上整齊的放著一個又一個蓋著蓋子黑色的瓷瓶,越來越有神秘感。

蕭風兒走了過去,花忘王笑了笑道“你的感情,你來選。”

他示意蕭風兒從中選一個瓷瓶,它們大小形狀都無異,蕭風兒也不知道有什麼不同,緩緩拿起手邊的一個遞給了花忘王。

花忘王掀開了小蓋,瞅了一眼笑道“終日歡。”

蕭風兒湊上前看了看,花忘王低了低瓷瓶,蕭風兒一眼望儘瓷底是一隻冰凍的蟲,不禁打了個寒噤道“一條叫不上名的蟲子。”

花忘王笑道“你不要小看這小小的蟲子,它能讓你求而不得的人隻要是活著就再也離不開你,以你生為生,你死則死。”

蕭風兒略微一驚道“你懂得蠱術?”

花忘王一笑搖頭否之,道“隻不過掌握其中玄妙罷了。”說著,又看向蕭風兒道“你不能斬斷情絲,這“生不離”便是你成全你唯一的辦法,以施蠱人之血使冰蟾重生寄存於中蠱人之身,每當望月之時再喂以鮮血使冰蟾休眠體內。”

蕭風兒默念道“生不離。”“如果不這麼做呢?”

花忘王笑道“冰蟾會反噬寄者的五臟六腑,直到寄者死去。”

蕭風兒麵色乍然一驚,望著冰蟾沉默了。

花忘王道“現在你知道此蠱為何叫生不離了?除非中蠱者選擇一死了結,不然此生將離不開施蠱之人。”

蕭風兒眼裡的笑漸逝溫度,道“絕情穀出生不離,聽起來都十分矛盾,說白了都與情字無關,這樣換來的長相廝守又有何意義?”說著,自是默笑著轉身向外走去。

花忘王望著她並不打算再說什麼,因為他本來也不會拿蕭風兒與尋常女子做比,又或者他認為蕭風兒還沒有情到深處無法自拔,不然即使這世上最卑劣的法子也極有誘huo。

出了冰室,蕭風兒將裘皮脫下還給了花忘王,鬆了鬆氣道“出來一會兒,也沒那麼煩躁了,該是時候回去了。”

花忘王笑了笑道“看來你很習慣蕊珠閣的生活。”

蕭風兒揚了揚嘴角道“有何不可?高床軟枕,一笑千金,這樣的日子想不貪戀都難。”

花忘王忍不住道“我還是頭一次聽這世上有姑娘家羨慕風塵女子生活的,隻怕除了你蕭姑娘便沒彆人了吧。”

蕭風兒笑了笑道“隻在我不用接客,可以輕鬆說笑,各中辛酸自是常人尤其是你們男人所體會不到的。”

花忘王有些詫異,好半會兒不敢相信這話是蕭風兒說的,那個名傳冷酷無情,殺人猶如除草的白仞風也會有設身處地為他人憐惜的時候。

這裡本來就幽靜,涼風偶偶送來,蕭風兒更覺得冷了,道“我走了。”

花忘王目光清明,道“我送你出穀。”

蕭風兒點了點頭,兩人並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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