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8 滌煩樓

在大家熱議約鬥的時候，在前門一個茶樓裡，茶客們也在發表各自的意見。這些茶客可都是身份不凡，因為他們幾乎全是朝廷裡的官員！少量不是官員的茶客也是在京師裡很有名望的讀書人。

這個茶樓叫做滌煩樓，取自“茶為滌煩子，酒為忘君憂”之意。茶樓從外觀看起來古色古香，很有韻味。而且這座兩層的茶樓在京師裡已經有了很多年的曆史。背後據說是某個侍郎的產業，想來也應該是一代代“繼承”下來的！

這座茶樓一樓裡麵裝飾非常古樸，並不奢侈，但是非常的雅致，這就吸引了很多官員和讀書人到這裡喝茶，論道。所以裡已經成為京師裡讀書人交流學識，官員交換情報的地方，更是他們在此發表言論揚名的地方！

茶樓一樓的麵積非常廣大，差不多能做百餘人的樣子。在一樓的東牆下麵還有一個小小的舞台，這個舞台上麵經常有說書人或是賣唱賣藝的進行各種表演。

二樓是一個個的雅間，非常的寬敞，裡麵也同樣是布置的古色古香，甚至還有一些當代名家的畫作掛在裡麵供人欣賞！尤其令人驚訝的是，二層的雅間天花板上都是通透的雲紋格子，直通三層！

這麼巧妙的設計是有原因的，因為滌煩樓有一個很厲害的樂師坐鎮，她在三樓彈奏的時候，嫋嫋的琴音就會絲毫不阻礙的飄入二樓雅間！在這裡喝著清香的茶水，再聽著悠揚的琴聲，簡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不過茶樓的一樓收費已經是很貴了，這二樓的價格就更加高昂了，所以這二樓往來的都是真正的高官顯貴！於是這就注定了這是一個供身家豐厚的讀書人和各級官員享受的地方，而且據說申閣老就喜歡到這裡聽琴喝茶！

就在約鬥消息傳開的第四天下午，茶樓裡再次熱鬨起來！不少讀書人和官員按照往日的習慣開始聚集在茶樓之中喝喝茶，吃吃點心，討論一下時事，日子過得愜意無比！

不過往日的時候，這些一樓的茶客們往往都是同熟人或是臨近的幾張桌子來討論一個話題，說什麼的都有。但是今天所有人都在討論一個共同話題，那就是錦衣衛和差役們的爭鬥到底誰能贏？贏了又有什麼樣的變化？

此時小舞台上的彈奏琵琶的樂師已經停止了彈奏，因為一個三十餘歲，一身書生打扮的人正在向台下人侃侃而談，時不時引發一陣叫好的聲音。

經常來茶樓的人都認識這個人，此人名叫陸天華，表字玉文。此人出身河北大族主支的嫡子。他本人也十分爭氣，二十八歲就高中進士，目前受官在禮部。

此人最喜歡針砭時事，而且往往能從彆人想不到的地方發掘出一些東西來，說出的話發人深省！尤其是他家中有錢，能夠時不常的接濟一下同僚，這讓他他在讀書人和低級官員中有很高的聲望！所以當他站在舞台上頗有風度的講話時，整個一層茶樓裡的人都在聚精會神聽他的講話。

“……所以說我們離開那些差役是不行的！京師這麼大的地方就總共隻有不到兩百名差役，而京師當中犯案人員層出不窮，讓這些差役們疲於奔命，很是辛苦！所以這些差役聘請一些幫閒也是可以理解的！”

聽他說到這裡下麵的人紛紛表示讚同，有人說道：“是啊，這京師裡人口繁多，不到兩百人的差役確實少了一些！”

“確實是這樣！可是那些幫閒實在討厭，我曾經看到過不少幫閒欺壓百姓敲詐商戶！”

陸天華聽到有人說這句話，就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說道：“這位仁兄說的確實不錯！那些差役和幫閒確實有敲詐勒索的現象，可是我們不能以偏概全呀！一方麵國朝的俸祿稍微低了一點，而差役和幫閒們也要養家，所以手腳難免也有些不乾淨！更何況他們都是一些粗人，根本不懂聖人的道理，所以偶爾出現一些手腳不乾淨，欺壓百姓的事情也是有的。這就是民間所說的一樣米養百樣人，我們不能苛求差役全都是如我等一般坦蕩君子，所以就是出現一些惡徒也是夠接受的！”

下麵的人聽了之後紛紛說道：“陸大人說的有道理，世上人不可能隻有好人，沒有壞人吧？”

“唉，國朝的俸祿啊……不好說，不好說！”

就在眾人議論的時候，陸天華又得意的說道：“不過我們真的能放任差役這樣錯下去嗎？不能！我們雖然理解差役的苦楚，但是我們卻不能讓他們隨意的作惡下去！這就要對他們說嚴加管束，這一點我們可以和他們的上官交涉。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借助教化的力量！首先就需要我輩以身作則，做一個清廉的官員，給他們榜樣！再言傳身教，讓他們知道聖人的微言大義！長久之下，想來那些差役必有改觀！”

“說得好！說得好！真是有道理！”

“不愧是陸公子啊！”

台上的陸天華聽到大家讚歎聲後得意的一笑，然後話風一轉接著說道：“可是錦衣衛就不同了！錦衣衛誕生之初就是一個監視百姓的特殊衙門，他的掌管者根本就不是我等道德之士，而是一群粗鄙的武夫！在這些武夫的操弄下，他們欺壓百姓，濫用私刑，誣告官員，貪贓枉法，所做的壞事可謂是罄竹難書！諸位若是不信的話，從國朝開國時的藍玉大將軍案一件件的數下來，哪個不是錦衣衛一手操辦的？”

聽到這話的人紛紛情緒激昂的大聲喊著“對！對！對！”！

沒等眾人安靜下來，陸天華再次大聲說道：“但是這些都不可怕！他們誣陷我等讀書人，我們能挺過去；他們欺壓百姓，百姓也能挺過去！可是最關鍵的是，這群錦衣衛他們蒙蔽聖聽，向聖上進讒言！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長此以往下去，國將不國！你們若是不信的話，就想一想我朝太祖，他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可是在錦衣衛這幫武夫的糊弄之下弄出了多少冤案？好在這些冤案最終大多數都平反了，但是那些為國而死的忠貞之士卻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