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安難為

2015-05-02 作者: 涼風月
第7章 長安難為

夜半,微風。

沈府各處連同雜役仆從也已全部安寢,沒了白日裡那轟動一時的熱鬨,整個府上靜謐而寧靜。除了,主院的書房內,還亮著微光。

燈光微閃的書房內,沈非墨在窗前麵窗而立,目光透過窗戶似看向那遙遠的夜空,又似什麼也沒看,整個人籠罩著一層孤寂的冷意,儘管一身衣衫看起來那麼的火熱。

他的身後,遲長安局促的站著,一雙小手不安地絞著已經被捏得皺巴巴的衣角。換回女裝的她,臉上有著還未褪去的稚氣,此時正萬分委屈,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剛才,她被告知,將被遣送會京。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以前他不是由著自己胡作非為也不管不顧麼?甚至上次她領著護衛十來人,殺到納蘭王府上去大吵大鬨三天三夜也不曾見過他這個樣子。那為什麼這次要送她走,她不懂。

看著沈非墨決絕的背影,遲長安抿了抿唇,猶豫再三才求道,“非墨哥哥,我不走,你不要送我走好不好?”

沈非墨仿若雕像,對遲長安的哀求置若罔聞,唯有耳畔青絲伴著風在肩後飛舞。

見著沈非墨不言不語,也沒有要趕自己走的意思,長安膽子大了起來,聲音也大了些,又開口道,“非墨哥哥,我不走好不好?從小到大,你最疼長安了,對不對?”

天知道,此時的遲長安是有多怕這個不發一語的沈非墨。平時看似溫文爾雅的男人,生氣的時候便是這樣不言不語,渾身如同有千年散不開的冷意。

沈非墨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仿佛此時的書房像沒有他這個人一般。遲長安鼻頭有些酸,一咬牙壯了膽子,一步一步地挪上前去。

伸出去的小手剛要碰到沈非墨的衣袖,方才還一動不動的人,此時卻突然回身,那伸出的手隻能悻悻地縮回去。

沈非墨睨了一眼遲長安縮回去的手,冰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遲長安本以為他會說點什麼,卻不想他直接錯過她的身子,打算離開。

沈非墨的這一舉動讓原本就惶恐不安的遲長安,更加慌亂起來,不管不顧上前抓了他的衣角,“非墨哥哥,求你彆不理長安好不好?你知道,你一不理長安,長安心裡就難受!”

沈非墨停住,遲長安心裡一喜,試探道,“隻要不讓長安離開,長安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

半晌不見動靜,本以為沈非墨算是答應了,卻不想耳畔淡淡飄來一句,“將軍府的人後日便道,到時候你就隨了府上的人回去吧!”

小手無力地滑下,烏黑的大眼裡滾著淚也一點點的沿著臉頰落到地上開了花。為什麼,為什麼這次自己都這麼求非墨哥哥了,他還是要趕自己走?

想到白天,沈非墨那樣不給自己留一絲顏麵地偏幫這那女子,遲長安心裡愈發不痛快,腦子裡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是為了那個女子?

想到這個可能,遲長安氣得抓狂,跺了跺腳,推開站在麵前的沈非墨,哭著跑了出去。

不行!她要阻止,阻止這即將發生的一切!

如果沈非墨是為了他那個未婚妻這樣對她,她也就忍了。可是,憑什麼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也能讓一向疼她的非墨哥哥要把她送走,她不準!

遲長安不準!

看著遲長安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身影,沈非墨結冰的眸子才化了暖意,微微吐出一聲輕歎。

長安,你不該來這裡。

轉身走回窗下的書案邊坐下,打開了這次賽香大會的名鑒,目光自那些熟悉的、陌生的名字上掃過,這次報名的人比往年多了許多,還有一部分是來自鄰國玖池的。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明日便是報名的最後一日,若那個人真的不來的話,那麼一切都隻會是虛驚一場。

待名鑒翻到最後一頁,湛藍色的眸子閃過一抹曆光,停在一個久違的名字上,薄涼的唇彎出臥弓的漂亮弧度。

這個人,到是讓他意外。這個名字,讓原本對這大賽不算傷心的他起了那麼一點的興致。

修長的玉指疲累的捏了捏鼻梁,才合上名鑒,擺在書案左上角的位置,起身出了書房。

遲長安一路跑到沈府的院牆邊,才發現沈非墨並沒有追出來,心裡更是氣苦。聳聳鼻子,止了淚,才一狠心,施了輕功離府而去。

離了沈府,已過三更,街上更是空空蕩蕩。除了不時傳來的打更的聲音,及偶爾竄出的野貓,再沒有一個人。

遲長安縮了縮脖子,有些怯了。但又不想這麼回去,讓沈非墨看了笑話,隻得咬牙瑟縮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往著城中心的流芳閣挪去。

方才跑出來,本打算去找了夢蘿算賬,說什麼也要將她攆出懷州城才能解氣的。可是現在,不說找人算賬了,自己連她到底叫什麼住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找人算賬?

約莫穿過了兩條街,眼前的街道明亮了起來,四處都是閣樓高聳,街道上也依稀散落了些路人。

遲長安烏黑的大眼一亮,心裡彆提多高興。之前走了這麼久,都是黑燈瞎火的,也沒看到一個開著的店鋪或者客棧,不想原來懷州的夜市便是這裡了!

雖然疑惑這來來去去的人,為什麼都是男子,但總歸亮堂,方才黑暗裡的怯意去了不少,此時更多了些活躍的心思,一雙眼睛好奇地四處瞅著。

這裡還有這麼多開門的店家,家家大紅燈籠高掛,一片繁華。隨便撿一家住下也好過在這黑咕隆咚的街上露宿一晚,遲長安心裡一喜,打定主意,奔著裡頭最高的那一家走去。

剛在門口站定,便被一個黑影撞得一個踉蹌,後退兩步才勉強扶著旁邊柱子站穩。

遲長安揉揉撞疼了的胳膊,大眼一瞪就要衝上去將撞了她的人教訓一番,話還沒出口,被一句“他奶奶的,哪個不開眼的敢擋了爺的道!”的怒吼堵了回去。

遲長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人罵的不開眼的正是她自己。原本就一肚子的火現在怎麼也壓不住了,正準備開口還擊,已經有一陣噴薄的酒氣混著撩人的馥鬱之氣撲向自己麵門。

遲長安皺眉,扭著頭躲閃著那讓人臉紅的氣息,下巴卻是一疼。竟叫人捏住了,被迫轉向眼前這人。遲長安閉眼,一手橫劈過去,想躲了被人的鉗製,卻不想被那人輕輕化去,握在手中。

耳畔傳來一陣馥鬱的輕笑,“嗬,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個落跑的姑娘!”

手被他捉住,動彈不得。遲長安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隻得抬眼瞪向眼前放肆大膽之人,這一瞪更是惹得對方一陣大笑,“喲嗬,性子還挺辣,爺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從小到大,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身邊又沒個認識的人。遲長安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怎樣,竟忘了呼救。

下巴被人太高,對方站在背光處,遲長安看不清他的長相,隻能感覺到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有些糙,略帶薄繭。而他說出的話,更是讓遲長安急紅了臉,不停地扭動身體妄圖擺脫他。

卻不想這家夥竟然膽大到,將她的手反剪在她身後,欺身上前,一手攬了她的纖腰,對著她的唇就要吻落,任遲長安另一隻手如何抵抗捶打也不為所動。

似乎,他真的吃定她了!

遲長安心裡悲涼,眼看清白就要毀在這人的手中,那人卻在離她的唇還有一寸的距離,停下。熱氣噴薄。

背光的黑暗中,遲長安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灼熱的在自己臉上來回掃視,遲長安隻能屏了呼吸,又聽得他輕聲問道,“怎麼樣,要不要跟爺回去?”

“不要”二字還沒出口,他又覆唇下來。鼻尖儘是他馥鬱的香味混著酒氣,遲長安麵頰一熱,一咬牙,沒被控製的手揚起。

“啪!”

那人隻是一頓,卻是被遲長安的動作激怒,就要粗魯地將她打橫抗走。長安提膝照著對方胯下一頂,拚了命的掙紮,扯散了頭發不說,連帶最愛的衣衫也在掙紮間拉開兩道口子。

那人雖功夫在身,喝了酒動作也不見遲鈍,卻是沒料到遲長安會如此動作,下身吃疼才放了鉗製長安的手,捂了那處。

遲長安得以脫身,雖然讓對方吃了虧,但還不解氣,又手腳並用地朝著那人撲去。卻不想,那人剛緩了疼痛,一手捉了遲長安踢過來的腳反手一翻,再一扭。遲長安眼看就要鼻尖著地,轉眼又落入那人懷中,還在不停地掙紮。

這下後悔也來不及了,她自己托大,丟掉了剛才逃跑的機會。

這時,兩白一紅三道身影出現在了門口,正是夢蘿、紅鸞及風無淚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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