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齊使(一)

2015-05-02 作者: 楚荷寒
第41章 齊使(一)

回到承德殿,曉琴和曉棋立即迎上來,麵帶喜色。我知道,她們定然是聽說了太子殿下陪我回門,還送我到門口的事,心裡高興呢。我也不好潑他們冷水,隻是對宇文贇那忽冷忽熱的性子,有些捉摸不透了。

承宣殿。宇文贇哈哈大笑地走進去。鄭譯手一揮,將那些下人都屏退:“太子殿下何事如此高興?”

“那個楊麗華,你不是說她寵辱不驚嗎?”宇文贇道。

“不錯。她得知您不會陪他回門,反應極為平淡。對下人們的冷眼和議論,也都置之不理。這些,小的不都告訴過您嗎?”鄭譯誠懇地道。

“你不是說,我若不陪她回門,會有人指責我不懂禮數嗎?若此事傳到父皇那裡,他又該責備我了。”宇文贇道,“所以,後來我又去了楊府。你是沒見到她當時見到我時,那表情可真逗。”他說著,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還是太子殿下英明啊。這最痛苦的事,不是得不到,而是患得患失。”鄭譯似是有感而發。

“誒,你說得好!”宇文贇拍手讚道,“我就是要讓她患得患失。我要對她忽冷忽熱,讓她有所期待,才會有失望甚至是絕望。她不是不可一世嗎?我真想看看她絕望的模樣。”想到此,宇文贇笑得前俯後仰。

“那太子殿下今晚,是否臨幸承德殿?”鄭譯問。

“她這輩子,也彆想本宮踏入她的承德殿!”宇文贇決然地道。正此時,有太監來報,宮裡的王喜來傳皇上口諭。

“又什麼事兒?”宇文贇沒好氣地道,跟著那太監往東宮正殿而去。

王喜一見宇文贇,笑嘻嘻地見了禮。又神秘兮兮地一掃周圍的人,宇文贇遂屏退了那些下人。問道:“王公公,父皇到底有何事?”

“敢問太子殿下,您大婚至今,可有與太子妃殿下圓房?”王喜問道,見宇文贇麵色不善,他立即識趣地道:“奴才傳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吩咐,讓您彆冷落了太子妃!”

“滾!”宇文贇大吼一聲,將王喜踹了出去。他剛說這輩子都不會踏入承德殿,這會兒王喜就來傳這份口諭,這不是正往槍口上撞嗎?

鄭譯走進來,問:“太子殿下,究竟皇上有何旨意,讓您發這麼大火?”

“何事?你彆管!陪我去風月樓!”宇文贇拽著鄭譯便出了宮。

王喜連滾帶爬地出了承宣殿,便聽得太子殿下吼道要去風月樓,他心中忐忑非常。這趟差事惹怒了太子,回去還不知該如何向皇上複命。若如實稟奏,龍顏大怒,他這小命還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呢!眼下彆無他法,隻得求助於太子妃了。

王喜風風火火地跑到承德殿,門口有人詢問,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闖了進來,高呼“太子妃殿下,救命啦!”

我見是王喜,又見他那六神無主的模樣,問道:“王公公,你如此驚慌,到底發生了何事?”

王喜左顧右盼,我便將那些侍女都屏退了。王喜才將傳皇上口諭、太子大怒去了風月樓之事說了。他又道:“太子妃殿下,若皇上得知,老奴辦事不力,老奴這顆腦袋怕是難保了。”

我在心中好笑,這宇文邕不是日理萬機嗎?怎麼還有閒工夫管這閨房之事?他難道不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很叛逆嗎?這一逼,隻會適得其反。

王喜見我不言,又道:“老奴再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本就對太子殿下之行徑多有不滿,太子殿下非但抗旨、還流連煙花之地的事傳到皇上那裡,於太子殿下那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王公公不必多言,這個中的厲害我已清楚了。”我道,“請王公公放心,此事我自會處理。”

“敢問太子妃殿下,老奴回去,該如何向皇上複旨呢?”王喜問。

“你就說,本宮謝皇上關心,我定會儘人妻之責,與太子相濡以沫、舉案齊眉。”我道,“太子那邊的事,就交給我了。”

“太子妃殿下,老奴可不敢欺君啦。”王喜跪地磕頭。

“你傳的,都是本宮之言,就算是欺君,那也是本宮,不是你!”我正色道,“如何複旨,還望王公公自己斟酌。”

王喜愣了半晌,起身告退。我吩咐眾侍女下去,又囑咐冷月幾句。冷月拿來兩套男裝,我們換上之後,坐著馬車出了東宮。冷月駕車,我在車內坐著。冷月道:“小姐,這夜半三更的,我們這樣出去,難免會有閒言碎語。”

“王喜回去,會如何複旨,我也拿捏不準。皇上既然知道我和太子並未圓房,其在東宮定有眼線。太子殿下的一舉一動,都在皇上的眼裡。今晚,皇上或許會擺駕東宮。太子殿下這一任性,若是觸怒了皇上,輕則被罰,重則太子之位不保。所以,我們必須去風月樓把太子殿下給找回來!”我心中焦急,一口氣說出其中利害關係。

此時的宇文贇就已到了風月樓二樓,他剛到雅間門口,一個酒壺從隔壁扔出來,還伴隨著一聲粗吼:“給我滾!奶奶的,給老子下這種下三濫的藥!”

“大爺息怒,這是我們風月樓的規矩,隻要您給了十兩銀子,叫了姑娘,就會上這種‘意醉情迷’酒。”一個穿得很妖豔的姑娘惶恐地走出來,撿著地上的碎渣子,“大爺,您不喜歡這酒,我再叫人去換。”

宇文贇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問道:“給貴客送‘意醉情迷’是你們風月樓的規矩?”那女子回首看了宇文贇一眼,有些驚惶地頷首。宇文贇嫌惡地放開她,若有所思。小廝送將宇文贇房裡的酒菜送上來,宇文贇提起酒壺,問:“可是‘意醉情迷’?”

小廝疑惑地問:“大爺,您這二位,要‘意醉情迷’作甚?”見宇文贇麵色一沉,又立即滿臉堆笑:“小的明白了,小的這便去拿。”臨走時還用那怪異的目光,看了看宇文贇和鄭譯。

鄭譯不解,宇文贇為何對那“意醉情迷”很感興趣。但他從那小廝的眼神中看出,他們主仆二人被誤會有不正常的性取向。但見宇文贇渾然未覺,他也隻得尷尬地不做聲。待小廝送上“意醉情迷”,宇文贇嘗了一口,目光甚是複雜,連鄭譯都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之後,他將那酒壺摔得粉碎。

“王爺,他便是周國的太子,化名文公子。據這裡的姑娘說,高風和他走得很近!自從前幾日二人密謀之後,高風就不見了蹤影。”對麵一位白衣公子身邊的隨從道。

那白衣公子衣飾華貴,儀態不俗。他隻淡淡道:“周國太子竟然流連煙花之地。看來,要找到高風,非從他那兒下手不可。”

“你去辦吧。彆暴露了身份!”那白衣公子吩咐道。隨從頷首退下。

我到了風月樓,直接扔給老鴇一錠金子,要了二樓雅間和文房四寶。待小廝送上文房四寶,我將他叫住,拿出一錠銀子在他眼前一晃,問:“這銀子,你想不想要?”他連連點頭,“想,想!”

我提起筆,蘸上墨,飛快地畫了宇文贇的畫像,又將腰牌往桌上一擺,沉聲道:“我們是宮裡的人,正捉拿刺客。我問你,今晚有沒有這個人來此,住哪間房?”小廝有些猶豫了。我趁熱打鐵地道:“你如果不知道,我可以去問彆人,這銀子你就得不到了。”

小廝諂媚地一笑:“小的知道。他就在天字二號房,小的還給他送去了一壺‘意醉情迷’呢。”

我將銀子丟給他,提醒道:“若是敢走漏風聲,誤了大爺的事,小心你的腦袋!”

那小廝千恩萬謝地走了,還一個勁兒地保證,絕不對外透露半句。

“宇文贇果然來了此地,天字二號房就在隔壁。我們該如何把他帶回宮去呢?”我正犯愁,冷月給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立即不言,凝神細聽,隔壁有些動靜。

“你是何人?要乾什麼?”是宇文贇的聲音,接著是碗碟破碎聲。

不好,難道這風月樓裡有刺客,要對宇文贇不利?我和冷月立即衝出來,但見一個蒙麵人拿匕首架在宇文贇脖子上。

“你是誰?快放開他!”我喝道。屋子裡,鄭譯倒在地上。冷月堵在門口。

蒙麵人見到我們,有些愕然,喝道:“彆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

我和冷月不知如何是好,畢竟人家手中的人質可是堂堂太子殿下。“小姐,對麵的客房有人在盯著這邊。”冷月道。

我回頭,見一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站在窗口,正悠閒地品茶,似乎無意中看到了這邊的一切。乍一見他,我覺得有些麵熟。仔細一看,此人無論外貌神韻,都與高風有幾分相似。難道,他便是齊國使臣廣寧王高信?此時,彆無他法,隻有賭一賭了。“冷月,將他拿下!”我指著那白衣公子,命令冷月。

冷月還真是個合格的殺手,令行禁止。不問緣由,便飛身過去,三招之內,便將那公子製服。

“王爺!”蒙麵人不想我們會去攻擊他的主子,待他想救援,已然不及。他隻得緊抓住手中的這顆棋子。隻不過他的一聲喚,也證實了那位公子的身份,齊國廣寧王高信。

我走到高信身邊,淡然道:“你便是齊國廣寧王?快叫你的隨從放了我們的人,否則叫你身首異處!”

“有貴國太子為我陪葬,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高信麵不改色。

“你?!”宇文贇氣急,他真是於這風月樓犯衝,第一次來就被楊麗華修理了一頓,此番還遇上齊國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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