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煜誠雖沒參與,但他身為主考,難辭其咎,這下,連右侍郎也沒得做,直接被被貶到南華府做知府去了。
知府不過五品,這貶得,可不止三級。
其他考官也一並降級,也算是因了羊鉉武一人的私心而倒大黴。
同樣牽涉在這科舉舞弊案中的,還有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
離陽侯府的夏玉軒。
夏玉軒一門心思想要在科舉中名列金榜,拿到世子之位。
當他得知羊成田手中有考題,費了許多心思,還送了兩個美女,如願拿到了考題。但他的膽子要大多了。此次進京的舉子中有不少寒門學子,其中一個青州學子吳江舟,十年寒窗,頗有才華。
夏玉軒將這個人囚禁,逼著他將考題中的策論連寫三篇,自己挑了最優的一篇。
至於吳江舟本人,夏玉軒沒準備放過他。
待自己高中後,會想個辦法處置。
然而葉太傅的雷霆手段中,查無遺漏。一旦查到夏玉軒買考題的事,還查到他私囚舉子,膽大包天。
吳江舟獲救,而夏玉軒,哪怕是離陽侯府的公子,犯了這樣的事,正好撞在風口上,便是慶妃哭紅的眼睛,離陽侯在勤政殿跪了半個時辰,也沒能救回他的命。
齊氏在遭遇弟弟的死後,又經曆了她最疼愛的,抱著最期望的兒子的死,整個人都憔悴下來。
若她知道吳江舟的事,是楚南檸在西城的勢力得知後稟告給她後,她告訴葉太傅的,隻怕會跟楚南檸拚命。
科舉考三場,每場三天,因舞弊中途停下,一月後重開。
經曆了血灑菜市場的事後,重開科舉的事後,所有的舉子再也不敢有任何作妖的心思,這次的選才,選到的絕對是真才實學。
會試,共錄取了一百一十九名貢士。
會元被冀州學子燕翎奪取,而這位,也是冀州鄉試解元。
一月後的殿試,祈聖帝在看過他的試卷後,龍心大悅,欽點為狀元。
而最讓人大跌眼鏡的,卻不是這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而是第三名的探花郎。
隻因這位探花郎,竟是朝中已經位列二品的鎮北將軍夏馳霄。
誰能想到,他早已為官,卻又會下場科舉?而且,會試中排名第四,殿試時,更直接被點為探花?
而忝為末尾,差點名落孫山的孔昶安,在看到夏馳霄出現在殿試考場時深深不服,京城會試,都不曾見過夏馳霄的影子,他一介武夫,又怎麼可能直接殿試呢?
夏馳霄當然不是直接殿試,回京後不久他就在麟州參加了童試,是正經的經曆了縣試、府試、院試三試後,取得秀才身份的,這也是祈聖帝許可的。
離陽侯和夫人對的關心有限,他們在意的,隻是一個有軍功的兒子,至於他在想什麼,要做什麼,他們並不關注,隻要他是離陽侯府的人,隻要他以後能為離陽侯府提供助力就行了。
後來他要去剿匪,更是請皇上下旨,可以讓他就地參加鄉試。
他是在北境參加鄉試的,而且,他還是解元。
祈聖帝當初壓下請封夏玉軒為世子的折子,就是因為北地的舉子名單呈上,祈聖帝看見了夏馳霄高居頭名,覺得離陽侯拎不清。
不過,就連祈聖帝都沒想到,夏馳霄竟然能在會試殿試上有這樣的成績。
他以為北地經曆戰亂,北地舉子才華良莠不齊,所以,夏馳霄才能一鳴驚人。
現在看來,夏馳霄是文武全才。
祈聖帝很高興,夏馳霄這是想交出兵權,走文官之路了。
朝中將多出一位肱骨之臣。
殿試放榜後,便是金殿傳臚,祈聖帝令人將這一儀式設於金鑾殿中。
辰時中,一百一十九名貢士身著公服,頭戴三枝九葉冠,恭立端陽門前聽候傳呼,傳呼自是按名次,這個儀式叫臚唱。
唱到自己名次的進士們進殿,與王公百官一起分列左右,肅立恭聽宣讀考取進士的姓名、名次。
祈聖帝會一一召見他們,根據名次賜進士及第,進士出身,同進士出身。
這次,整個金鑾殿不但有王公貴胄,勳貴朝臣,加上這一百多名貢士,濟濟一堂。
祈聖帝的目光落在新科狀元身上。
這位狀元郎年紀不大,看著也才二十餘,身形頎長,眉目堅毅,不同於京城的貴公子,但卻自有一身氣度。有寒門學子的風骨,又有楓林雅士的高潔,看著竟似分外的賞心悅目。
祈聖帝難得開了一個玩笑:“曆代探花郎都是俊逸公子,本科狀元探花各有千秋!”
眾臣一看,還真是。
這兩位年紀差不多,但都是個頂個的俊俏郎君。
狀元斯文儒雅,謙謙風華;探花英氣內斂,君子如玉。
皇上看一眼人群中的離陽侯,直接點名:“夏愛卿,離陽侯府武將之家,改道從文不過區區數十年,如今出了探花之才,你可高興?”
離陽侯出列:“老臣高興!”
他疼愛看重的兒子夏玉軒,哪怕家族的殊榮,宮中的慶妃求情,也沒能保得一命。但這個不受管教,脫出控製的長子,卻又那般出色。
愛子屍骨未寒,又是以那樣的方式被斬首,他心裡怎麼高興得起來?
皇上看著這一屆的進士們,心情甚好,尤其狀元還是位寒門學子。
“十四年來,這是我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他語氣溫和:“狀元郎上前回話!”
那位溫雅男子上前行禮,長身玉立,配上狀元衣冠,著實出眾。
“愛卿姓燕?朕記得冀州歸辰郡曾有大族燕姓,人才輩出,後來家道中落,漸漸泯於人群,燕卿可是那歸辰郡燕家後人?”
狀元燕翎上前一步,跪倒,行大禮。
皇上眸色深了深。
東夏的朝堂,君臣雖有尊卑之彆,但行禮一般不興動不動就跪拜,隻是拱手長揖為禮,此刻傳臚之時,更是不必行這樣的大禮。
事出反常必有變故!
燕翎叩頭,再起身,背脊挺直:“臣燕翎,原本京城人士,幼時,繼母生下弟弟,嫌我擋路,夥同外人當我拐賣,流落冀州,臣時刻記得自己身份,發憤苦讀,隻為重回京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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