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人折磨

2015-05-05 作者: 平原夜
第1章 :非人折磨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一片漆黑,已經失去了光彩的眸子在黑暗中轉動,最終認命了一般從唇角扯出一抹悲涼的笑意,然後艱難從冰冷潮濕鋪滿雜草的地上爬起,一點一點挪到了牆角的位置,確切的來說,是爬了過去,因為那雙腿已經無法行走和站立了。

說到這裡,還要感謝她的好夫君和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因為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眾人用棍棒屈打而成的,她現在已經忘記當時木棍敲打在骨頭上麵那種鑽心的痛了,因為這一年多,陰冷潮濕的地牢裡,每當下雨,穿透骨頭的刺痛才是折磨的開始,周而複始,這個時候,她咬破了唇忍耐著,恨他們沒有徹底廢了這雙腿,正因為如此,才能感受到鑽心的痛。

但是相比之下,區區一雙腿又算什麼?

她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夫君與她從小長大的妹妹一起背叛了她,不僅如此,更害死了她親生母親,奪走了她的兒子,比起這些親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肉體上的折磨,不值一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用來形容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吱吱……吱吱……”牆角有老鼠爬過,沈漓轉過頭看了一眼,原本呆滯在牆角一動不動,突然整個人撲了過去,用那布滿傷疤的手將它抓了起來。

指甲蓋早已經被泥土染成了臟兮兮的黑色,發絲淩亂,她伸出一隻手去,用手指撥弄那隻老鼠背上的茸毛,聽見它發出“吱吱”的掙紮聲音,臉上突然露出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猙獰得嚇人。

“你不該跑到這裡來的,這種地方,進來的人又有幾個能夠出去呢?既然他們決心要置我於死地,怎麼也不能夠讓他們如願對不對?就算剩下最後一口氣,也不能那些歹毒的至親們繼續逍遙,隻要我還活著,隻要還活著……”

到了如今,時間流逝對於她來說不過是痛苦的延長而已,不分日夜,暗無天日,饑寒交迫隻能偶爾依靠誤闖進來的小老鼠來充饑,沈漓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出身大家,貴為丞相夫人,最後竟然落魄至此。

想起過往一幕幕,真如沈若所說,愚不可及。

昏黃的光線落在臉上,那些偶爾從腳上爬過的蟑螂,不時吸引她的目光,唇邊還殘留著血跡,老鼠的毛發還隱約沾了一些在唇邊。

耳邊傳來轟鳴的雷聲,應該是伴隨著淩厲閃電的,她這樣想著,隻是不管外麵是如何的電閃雷鳴,眼前這一方充滿黴味的牢房,是怎麼也不可能看到的。

如果可以,站在雨中衝刷這一身的肮臟,以及那些不堪的過去,所有的記憶一並衝刷掉,是再好不過的。

沈漓這樣想著,不禁佩服自己這般堅韌的意誌力,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中一年有餘,竟然沒有被逼瘋,腦中還能清晰的記住一年多以前的麵孔,他們對自己所做過的一切。

昏昏沉沉很快意誌力又被消磨下去,但是疼痛讓她很容易清醒過來,雷雨天,雙腿致命的傷患總在提醒著曾經被如何殘忍對待過的事實,哪怕多少次沈漓想象這不過是一場夢,可最後會被生生疼得忍受不住,朝堅硬的牆壁撞得頭破血流,然後結痂,周而複始。

如果有一麵鏡子在眼前,沈漓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多看一眼,因為她從未見過自己這般模樣,料想跟蓬頭垢麵,不忍直視吧。

疼痛慢慢過去,原本睜開的眼睛又緩慢的合了起來,疲憊中漸漸陷入了夢境,隻是意識尚且清醒的最後一刻,乾裂的唇瓣扯出一抹笑。

被關在這裡一年多,早就已經習慣了生不如死的日子,隻是今天為何想得這樣多,生生刺痛了原本已經冷硬的心。

“吃飯了。”

她是被耳邊聲音吵醒的,地牢中看守的人早已經被沈若收買,兩天隻給她吃一頓飯,並且是餿掉的,水偶爾會在伸手不遠的地方放著一碗。

平時那人將飯菜放下就會離開,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沈漓已經餓得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注意不想乾的人,連老鼠都可以生吃,區區餿掉的飯菜又算得了什麼呢。

隻要還活著,她還想見到自己的兒子,林辰還在邊關,一定會來救她出去,她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一定要,這是支撐她支離破碎身體的唯一求生意念。

然而那個送飯的人身體似乎僵硬了一般,眼中除卻震驚還有悔恨,以及各種複雜痛苦的表情,目光被死死釘在地牢中那個已經不成人樣的女子身上。

看著她伸出手去,狼吞虎咽的將掉到地上的食物送入口中,再也壓抑不住,普通一聲跪在地上。

“阿漓……”

這一生叫喚好似定身咒,沈漓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以至於口中的食物還未來得及咽下去,整個人便隨之顫抖著抬起頭來。

當她看清楚麵前的這張臉,竟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手中的食物掉了下去,動了動唇,想努力喊出他的名字,可嘗試了好幾遍,都無法吐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阿漓?”林辰跪在她麵前,眼眶通紅,似有千言萬語,可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是徒勞。

沈漓這一年多以來過著非人的生活,他卻遠在天邊,對此一無所知,若他能夠多留一份心思,便不會時至今日才發現她,如果再晚一些,是不是此刻麵對的已經成為麵目全非的屍體。

“阿漓,對不起……”

沈漓終於是清醒將目光落在他悔恨交加的臉上,咧開唇,露出一抹笑。

那是黑暗中僅有的一抹光芒,不明耀,卻足以照亮她人生最黑暗的所有角落,林辰,你真的來了,我沈漓終於活著等到了這一日。

“阿漓,是我,我來帶你走了。”林辰將手伸出,觸及到一陣冰冷與顫抖,頓時心臟都被扼住,呼吸裡都帶著刺痛。

沈漓自小養在深閨,十指不沾陽春水,何曾受過半點委屈,如今這雙手,早已經布滿了舊傷疤,還因為先前的用刑,手指已經不能彎曲,真真是廢掉了。

她順著林辰的目光看去,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也許是太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聲音嘶啞難辨:“沒事了,區區一雙手算什麼,我不是還活著嗎?”

“他們一個兩個,都不得好死,我林辰絕不會放過他們。”目光中的仇恨如同燃燒的熊熊烈火,難以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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