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1個月前 作者: 枕新涼
第256章

江小姐因在宴會上太過於“安靜”,引來一眾小姐妹的關心。

“小米,你今天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啊??”

“什麼?不舒服!”張尚書家的大姑娘一驚一乍的:“怎地偏偏今天不舒服,我還想著咱們待會兒偷偷溜出去打馬球呢!盧二他們已經在馬場等咱們了。”

一群未婚男女,經常聚在一起玩樂,一開始人數還是很多的,但隨著催婚的風聲越來越緊,人也越來越少,如今的頑固分子包括江筱米在內,也就八人,四男四女。

張大姑娘口中的盧二,名為盧桁梁,是盧祭酒家的二公子。

盧家讀書傳家,乃清貴世家,偏偏出了盧桁梁這麼一個偏愛招貓逗狗的嫡次子。

且這盧二公子對江大小姐的小心思,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喜歡江筱米。

盧家還讓媒人到逍遙侯府提過親,但江筱米覺得他們當兄弟合適,當夫妻不得行,便拒絕了,還跟他說了清楚。

盧二公子倒也是個正人君子,倒也沒有用下三濫的死纏爛打,而是默默把這份心思收了起來,平常是怎麼相處的,以後也是怎麼和江筱米相處。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隻是退了,但並沒有完全放下,江筱米還相過幾回親呢,但盧二公子無論家人怎麼勸,怎麼威逼利誘,都對相親沒有興趣,哪怕是不小心,著了道,碰見了相親現場,那也是體體麵麵禮禮貌貌地退場。

把盧夫人氣得再也不管他了。

隨他以後娶個麻子也好!瘸子也罷!隨他隨他都隨他!!!江小姐一開始是不想去的,畢竟她記憶中江姐姐馬球打得很好,經常將對方隊伍打得落花流水,但她不敢保證自己根據記憶裡的發揮,效果會怎麼樣,就像武功一樣,記憶裡“欻欻欻——”踢腿揮拳起飛,老帥了,但自己做出來的動作就跟得了羊角風一樣,那叫一個不忍直視。

——她不知道打馬球會不會也這樣!

要是水平極差,那她還是彆去丟人了。

雖然她很想去,比較她是真的很久沒有打馬球了,技癢~在馬球的誘惑下,江小姐轉念一想,自己打馬球也是有點水平的,萬一自己融會貫通,老厲害了呢!要是實在是出了岔子,那就說自己身體不適,影響了自己的水平,然後以後後半輩子再也不碰馬球了。

就這樣江小姐跟著眾人到了馬球草場,剛勒停馬,還沒下去了,就有一個俊俏的少年朝著她飛奔過來:“江大小姐,你來啦!”

江小姐低頭看著眼前仰著臉衝她笑的男子,他的臉和往昔那日的少年郎慢慢重合。

“江二公子。”

江小姐輕喚。

江筱米和盧桁梁是見過的,在四年前。

那時江義沛還是小小的工部員外郎,無根無基,在官場中兢兢業業又小心翼翼。

江筱米這麼一個寒門千金,在名媛界更是沒有地位,甚至會遭到排擠的。

有一次宴會,江小姐再一次受到了故意的刁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是盧桁梁吊兒郎當地給她解了圍。

對於那時候的江筱米來說,盧桁梁的出現無異於腳踏七彩祥雲的孫悟空,救她於危難之中。

然而還沒過多久,江義沛就因為被甩了鍋,被迫離開官場,離開京城。

為此江小姐還哭了一場,她知道,她和盧二公子以前沒有可能,往後更再也沒有可能了。

再後來,她就到了現代,更是徹底死心了。

誰知道突然又回來了,而且她以前惦念的人,對“她”更是念念不忘。

這也是江小姐突然決定來打馬球的原因。

她一開始並沒有想起過盧桁梁。

她也沒有刻意去翻開過江姐姐的記憶,直到看到盧桁梁那一刻,記憶才被觸發,她“看”到了,盧桁梁跟江姐姐示愛的一幕。

說實話,她是歡喜的。

雖然她知道,盧桁梁喜歡的人並不是她這個原裝的江筱米,而是被江姐姐的魅力所吸引的,但又怎麼樣呢?

在現代世界,她老刷到一些被她的同學們稱為“毒雞湯”的視頻,都在強調女孩子愛人之前首先要愛自己。

江小姐覺得現在最愛自己的方式,就是成全自己,委屈盧桁梁。

苦果亦是果嘛!

如若真有兩人都過不下去的那一天,大不了和離嘛!

一場馬球賽之後,江小姐和盧桁梁說了幾句話,盧桁梁就跟瘋了似的圍著草場跑了幾圈,最後朝著江小姐揮手,就急匆匆地跑回家。

祭酒夫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忙問道,這一問,還不如不問,她那不省心的兒子又叫她去逍遙侯府走走!

什麼叫走走?!那不是普通的走!倒也不是說當朝炙手可熱的逍遙侯,他們盧家高攀不起——盧家乃世家大族,尚公主郡主都是有資格的,但關鍵是這個嗎?

關鍵是人家小縣主不喜歡她兒子呀!

當初讓官媒上門提親被人家拒了之後,她這犟種兒子是不死心的,千求百哀,讓她去和江老夫人還有江夫人多走動走動,爭取從她們二位身上尋求解決辦法。

經不住兒子苦苦哀求,她是去了,結果呢?

——她覥著臉去,黑著臉回來,又覥著臉去,又黑著臉回來。

雖然她這兩次去都沒有提出結親的想法,但誰不是聰明人?所以人家明裡暗裡提了,她們都聽江大小姐的,江大小姐說不行,那就是不行!她好歹也是世家宗婦,被連續拒接三次,她麵子上好看啊?“娘,你就去吧,她答應了!”

祭酒夫人瞪大了眼睛:“誰?誰答應了?答應你什麼了?”“哎呀!你明知故問!”

看著一直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兒子突然羞澀起來,祭酒夫人不僅不信他的話,甚至覺得他是愛而不得失心瘋了!她抓住她兒子的手臂,對外喊道:“來人!去欽天監請清虛道長!”

“請清虛道長做甚?他還有保媒的業務嗎?不是——娘!你!我沒瘋,我說的是真的!”

盧桁梁大受打擊,暗惱自己以往胡鬨太過,現在說真話娘親都不信他了!“罷了,今天也晚了。”

盧桁梁擺擺手說道:“我現在讓人去準備說媒的禮盒,您要是不信我,我就自己去找媒人!不,我親自去,我給我自己保媒!”

我給自己娶心心念念的姑娘,還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但是——

盧桁梁很快又泄了氣,他放浪形骸慣了,他可以坦然麵對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但他不願意江筱米麵對,哪怕她這樣性格的人也不怕這些指指點點,但他舍不得,他心愛的女子,為何要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平白無故地被人說道?

最後,祭酒夫人還是信了盧桁梁最後一次,讓人請了官媒上門去,並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堆說辭,就準備在媒人提前失敗後,好好給她那傻兒子清一清腦子裡的漿糊。

襄王有情,神女無夢。

這樣死纏爛打,是會給人家姑娘造成困擾的,敗壞人家名聲,讓人家不得不嫁,這不是君子所為!盧家允許你胡鬨,但不允許你卑劣!但這一肚子話,在媒人咧著個血紅大嘴美滋滋地來道喜請賞的時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實話啊,她沒有懷疑媒婆,她是懷疑她這混賬兒子,該不會是被她猜對了吧?

——江大小姐擔心自己的名聲被敗壞徹底,不得不委屈下嫁?!

祭酒夫人眼前黑了又黑,直到第二天親自登門,探清了江家的口風,這顆心才真的安定下來。

緊著這大喜,馬上開始著手準備成親事宜。

娶侯府的縣主,規矩比教多,聘禮都是有規定的,而且成親時間比較緊,事情忙得咧!但祭酒夫人高興啊!

混賬兒子的婚事簡直就是她的心頭大患,如今大患已除,祭酒夫人渾身說不出來的輕鬆。

最重要的一點是,終於多了一個人來管這臭小子了,她給他當了二十年母親,給他收拾了十九年的爛攤子,她是收拾得夠夠的了!原本以為,兩個小夫妻會鬨矛盾,然而兩人蛇鼠一窩,盧桁梁甚至還帶著新媳婦去喝花酒,喝到半夜才回來。

新媳婦卻帶著盧桁梁去種田,滿身泥漿地回家來。

盧桁梁帶著江筱米去山頂露營,被蚊子叮了滿頭滿臉包才回家來。

江筱米帶著盧桁梁去翻地,曬得滿臉通紅,第二天居然開始爆皮,臉上的皮一塊一塊地掉,一塊黑一塊白,好好的公子哥,醜得她這親娘都不敢認。

一開始她還會心疼,會說幾句,但後來就釋然了,這是孩子們選擇的生活方式,她不理解,但尊重,他們高興就好。

江小姐不曾想過,她抱著摘苦果的念頭摘到了一個好甜好甜的果子,和盧桁梁的婚後生活不能說一點口角都沒有,但絕大多數都是美滿的,他會理解她為什麼一個女孩子居然愛種地,愛研究,甚至會陪著她一起鑽研,她也很享受他新奇的想法,讓她原本的平靜生活多姿多彩。

這邊的江小姐嫁給了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那邊的江筱米看著眼前向她表白的江修白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大哥,你真喜歡我呀!

江白到江筱米家來是三個月之後,在江媽媽情緒穩定了之後,他一點一點地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爸媽。

其實,經過這一個多月來朝夕相處,江爸爸對於這個“江白”就是他親身兒子“江白”這件事已經相信得七七八八了。

除了這一張臉,江爸爸能感覺到,這就是他兒子啊!

但是為什麼換了一張臉呢?穿越?

江爸爸不了解這個詞,甚至還專門去百度了一下。

江媽媽和和江爸爸態度不一樣,她在江白回家住的第一天開始,就有一種她“兒子回來了”的感覺,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直到江白跟他們攤牌,江媽媽隻有一個念頭——果然如此!她的小白真的回來了!因兒子受到的傷害由兒子撫平,江媽媽在照顧江白的時候,身體和神誌在慢慢恢複健康,她的思維還很清晰,她覺得這件時間除了他們兩口子誰都不要說。

其實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是可以說的,但他們年紀太大了,大喜大悲之下,怕他們扛不住。

所以跟他們說的是,江白是他們的義子,本名就叫江白,和他們有緣。

江白的外公外婆拉著江白的手直喊好孩子。

他們確實是心疼外孫英年早逝,但更心疼女兒,看著女兒每日這麼痛苦,他們又無能為力。

如果女兒因為江白這孩子能病情好轉,他們是願意接納他,甚至家產都留給他都沒有問題。

但江白的爺爺奶奶卻非常不樂意,特彆是江白的爺爺,老頭子黑著臉,要不是考慮到兒媳的病情,他早開始罵人了。

他們認為小白就是小白,不是隨便哪個阿貓阿狗占著一個同名同姓的名頭就能鳩占鵲巢的!屬於小白的東西,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分給外人!

看到老兩口氣鼓鼓的樣子,江白既高興又心酸,爺爺奶奶最愛他,最寵他,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想跟他們說自己就是江白!

是他們的親孫子!但他也清楚,現在這個局麵,就算自己說了他們也不會信的,甚至還會覺得他品行不端,滿口胡言,認為他就是這樣蒙騙了他爸媽的。

雙方僵持著,就在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江媽媽直接當場發瘋了——

她抱著頭,歇斯底裡地尖叫著,嘴裡喊著小白,不停地說著小白沒死,就是沒死,說江白就是小白!!!江爸爸怎麼都哄不好,就在眾人束手無措準備叫救護車的時候,江白嘴裡不停地喊著媽媽,一下就把她哄住了,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很正常地說了一聲:“媽媽在。”

仿佛剛剛那個狀若瘋癲的女人並不是她一樣,看得江白爺爺奶奶心底一寒,齊齊歎了一口氣,雖然很不情願,但他們已經沒有孫子了,要是兒媳也沒了,他們兒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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