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不會放棄

月如初在辭彆了祝飛虹後，帶著陸輕封在無數屋頂上縱橫，她一身輕功發揮到極致，即使是帶著一人的重量，依舊快速非常。

一路無阻，他們從南邊的高聳城牆上翻了出去，流星趕月般的行進，終於到了荒野之上的一條河邊。

荒野無人，終是安全了。

月如初輕輕將陸輕封架在她肩上的胳膊拿下，扶著他緩緩坐在地上。

冬日天冷，地上都是又枯又硬的草，陸輕封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兩隻澄清明朗的眼睛泛著霧氣，死死盯著月如初。

月如初不禁笑道：“朋友之間，兩肋插刀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你何必這樣感動？”

“我……小千……嗚哇！小千啊！”

陸輕封的舉動令月如初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竟撲著抱住月如初，像個大男孩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抽泣著，眼淚全抹到了月如初的衣襟上。

月如初不由失笑：“陸輕封，你腦袋靠得位置不對。”

陸輕封正抽泣著，經月如初這般一提點，才發現自己將她胸前的豐盈當成了宣泄的枕頭，頓時臉上一紅，趕緊鬆開她，抹乾微末的淚星，賠罪道：“小千我錯了，你彆在意啊，我不是有心要汙染你的清白——”

話說到這裡，陸輕封頓時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不由更懊惱的拍著腦袋道：“我不該說那話的，小千你千萬彆再往彆處想，彆想昨天晚上那事——哎呀，我、我——”怎麼越描越黑啊！

月如初的心裡說不痛是不可能的，就在這兩天之內，經曆了一件件的打擊和一件件的波折，她隻覺得自己還能對著陸輕封坦然微笑都已是奇跡了。

或許自打自己決定重回盛京，決定將自己的感情交給紹雲開始，就注定了這條路會充滿風風雨雨、天打雷鳴。

如今她一身累累傷痕，更是身不由己，除了就這麼帶著傷走下去，等著傷口停止流血、緩緩結疤，還能怎麼辦呢？

逃回江湖嗎？她不舍得丟下和紹雲這半年的牽絆，也覺得若是她逃了，便是徹底的藐視東方承昱，屆時他所遭受的流言會比現在還要難聽數倍。那麼像他那樣高傲之人，會輕易放過她嗎？隻怕就是挖地三尺也會將她重新逮回來。

“小千，你……不要再想了好嗎？”

陸輕封的聲音讓月如初回過神來，她輕輕笑道：“沒什麼，我已經平靜了。”如是說著，可眼底那抹不脛而走的落寞淒涼。月如初抬手，輕放在陸輕封肩上，道：“現在我幫你把鐵鏈和釘子拿下來，助你恢複武功，你忍著點痛。”

陸輕封點頭，咬牙挺住，直到那沾著他鮮血的鐵器一件件被月如初丟到地上，接著月如初又拿出藥膏，為他的傷口抹藥。

他動了動身子，運起內力，在身體內循環了三個周天，這才長呼一聲道：“可以了，差不多。”

月如初站起身來，道：“此處不宜久留，你快離開吧，一路向南走，在十裡之外的官道旁有個涼亭，祝飛虹會在那附近接應你。”又將煙花筒也交給了陸輕封，“這是你們的聯絡器具，你會用到它的。”

陸輕封接過煙花筒，雙目灼灼盯著月如初道：“小千，你確定不和我們走嗎？以祝飛虹的水準，想掩藏你的行蹤並不困難啊。”

月如初搖了搖頭，“你快走吧，我還有一點事情要辦，彆再耽誤時間了，不然萬一有人追過來，我們可就麻煩了。”

陸輕封隻好一咬牙，不甘的揮揮手離去，他的身影如迅猛的獵豹般很快便消失在了荒野的儘頭……

陸輕封離開後，荒野間突來的靜謐讓月如初有些措手不及，心底那些刻意不去想的悲痛再度如大潮一樣湧了上來，將她的心吞沒。

一想到自己和紹雲所要麵對的未來，月如初的心就痛的比丟了性命還要難受。可是，沒有努力過的愛情，便不能稱之為愛情。她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

輕聲歎了口氣，似要將滿懷惆悵都歎進風裡，卻是不能如願。那些積壓在心中的痛苦憂思，終究隻能自己吞咽罷了。

默默的，月如初走到河邊，又與河邊保持著一定距離。

她對水有著難以消磨的恐懼。

扯下頭上的金釵扔進水裡，一頭秀發如瀑布飄灑垂落。接著她又拖去身上的大衣，拿下麵紗，裹在一起後一並丟入河中。湍急的河流很快便將這些淹沒。

秋風甚冷，月如初卸除偽裝後，穿著單薄的衣裙，望向盛京的方向。

爾後，她如靈動的雪燕般，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