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初，彆怕

不忍再聽雷馳和枯荷的對話，月如初悄悄躲開兩人，摸索著黑暗的路往自己的院子走。

路上還聽幾個掌燈走過的婢女說道：“侯爺說了，把太黑的地方都放上燈，怕夫人回來的時候路滑再扭到腳……”

月如初的心底陡然淌過一泓酸意，東方承昱竟然還記得她那日在雪中獨舞時扭傷了腳踝？

是自己一直在以戒心麵對他，而忽略了他的溫柔和細致嗎？

可是，她想不通啊，她隻是一點螢火，他卻宛如日月，她無法相信他是真的在意她。

一時失神落魄，月如初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忽然聽見前麵的拐角處有疊疊腳步聲，剛巧身旁的一間屋子沒有開燈，她趕緊開門躲了進去。

甫一進屋，伸手不見五指，卻有濃香撲鼻而來。

龍涎香？

這樣熟悉的香味，甚至連濃度都和那晚俞燼身上的龍涎香一般，讓月如初的心不由亂了。

她沒有注意到屋子裡水氣彌漫，一雙腳就這麼朝前走去，感受到那龍涎香味愈加的濃……

“是誰？”

月如初沒想到會聽見東方承昱的聲音，陡然一個心虛，她往旁邊一挪，卻撞到了角櫃。身體隨之失衡向後倒去，她後退了幾步，忽然腳下一空，竟摔了下去！

“啊！”一片水花濺起，吞沒了月如初的驚叫聲。

她竟然掉進了熱水裡。

水。

水？

幼時可怕的記憶就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月如初的思緒——

那冰冷刺骨的池水……那幾乎要窒息的痛苦……那無法掙脫的鐵籠子……還有岸上人們的冷眼和嘲笑聲……

這一切都仿佛再度降臨在她的身上，將這份不能觸碰的恐怖回憶重新演來！

月如初發狂的慘叫起來，在水中歇斯底裡的掙紮。

她不要這麼恐怖的死去！

她不要死在黑漆漆的水底！

“放我出去！求求你們將我提上去！爹、娘，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這裡好冷，好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彆怕。”一個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月如初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住，這懷抱是那樣溫暖那樣安全，她不顧一切的攀上他，蜷縮在他的懷裡顫抖喊嚷：“我不想被淹死，不想連死的時候都是孤零零、黑漆漆……”

“你不會死的，彆害怕，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那聲音溫柔低沉的就貼在月如初的耳邊。

她感到全身都在被熱度一絲絲的浸入，這份熱度和耳畔的聲音都像是有著魔力一樣，漸漸撫平了她恐懼的內心。

“如初，彆怕。”後背被他上下緩撫，極致的溫柔體貼，“我向你保證，我在的一日，便不會讓人欺負你、唾棄你。”

月如初的眼淚倏地湧出眼眶，肆意染滿了兩頰。

八年了，每每見到水她都會恐懼萬分，入水時如果不用繩子將自己綁在岸邊，便覺得會像兒時被浸鐵籠一般永沉水底。

這個心理陰影她一直都擺脫不了，也沒有人能涉入她心田上這塊最黑暗的土地。

可是如今，這個人走進來了，他將她萎縮在黑暗一角的靈魂救了出來，用著這樣溫暖的抱擁，說著這樣窩心的話語！

月如初死死抱住這個人，在他的胸口大哭著，顫抖著，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亦忘記了鼻端濃烈的龍涎香。

忽然，有人扳起了她的臉，她在淚眼迷蒙間順勢抬頭，隻看見一張模糊的臉靠近了自己。

然後，熾熱的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