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初此刻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情緒,腦袋裡如塞了大千百味,混混沌沌的擠在一起,渾身冷的透涼,嗡著嘴唇想要喊出阻止他們的話,卻知道一旦自己張嘴,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如初,你怎麼了?”
直到東方承昱的聲音響起,月如初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會客廳的正中央。她為自己的行為捏了把冷汗,回眸望著東方承昱眼底的擔憂,呢喃道:“我……沒事。”
是的,她不能有事。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了,她必須配合臨觀帝和紹雲把這場戲演完,除此之外,彆無選擇!
然而,月如初平靜神情下的細微表情,仍是一絲不差的落在東方承昱的眼底,一種極致不好的預感從他的心底深處產生。他起身,朝月如初走去。
就在東方承昱將月如初抱入懷中時,隻聽東方紹雲倒抽一口氣,驚呼道:“這是!九皇叔,您怎能……?!”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移動到東方紹雲的手上,隻見他從書架中抽出那件龍袍,明黃綢緞上用細如胎發的線繡著的那些繁複的龍,齊刷刷的都大瞪著眼睛,淩厲的瞪著所有圍觀的人。
東方承昱眼底頓時閃過一泓異色,隻消一瞬的時間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懷中的嬌軟香軀也在輕輕顫抖!她的細微變化逃不出他的感官,更逃不出他的判斷力。來自於她的顫抖,讓他更加的懷疑這一切與月如初有關。
東方承昱深吸一口氣。
無論如何,他不願相信自己的猜測!
此刻東方臨天已然站起,看著東方紹雲將那件龍袍端到他麵前。
龍袍被展開的一瞬,所有人再度倒抽涼氣。
東方臨天暴跳如雷:“皇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東方承昱掃視所有人,逼得他們收回或驚恐、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淡淡回道:“臣弟不知道此物從何而來。”
“你不知道?那為何會藏在你會客廳的書架上?皇弟不會不知道,私藏龍袍是何等大罪吧?”
東方承昱眼底漆沉一片,低低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放肆!”東方臨天狠狠一掌打下,原本桌案上的茶杯被震得掉下地來,發出尖銳的碎裂聲。
旁邊的枯荷見狀,連忙快速的磕了三個頭,呼道:“陛下息怒,侯府上下真的不曾私藏龍袍,此事多半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栽贓陷害,還請陛下明察,不要冤枉了侯爺!”
東方臨天瞥了眼枯荷,冷笑道:“皇弟家裡連一個婢女都如此猖狂,竟敢左右朕的判斷!”
“枯荷不敢!枯荷隻是請皇重對待此事!”枯荷抬頭,盯著東方臨天。
“枯荷,你下去!”東方承昱狠聲道。
“侯爺!”枯荷目如磐石,臉上毫無懼色。
“下去!”東方承昱醇厚的嗓音中多出一分狂暴。
不等枯荷回話,東方臨天竟忽然麵色一肅,盯著枯荷道:“你彆說話,看著朕!”
枯荷眉毛一皺,本能的感到事情不妙,向東方臨天投去冰冷的目光。
接著就聽到幾位朝中重臣有的倒抽涼氣,有的呢喃“這怎麼會……”,而刑部書尚書直接說道:“太像了!”
枯荷、東方承昱、月如初三人心底同時一凜,難道,他們察覺了枯荷的身份?
書尚書走上前兩步,盯著枯荷,說道:“蒼陵侯的這個婢女,與當年夏國公的正室夫人,長得竟有七分像。看這年紀,似乎和夏國公那個最小的女兒差不多……”
枯荷心頭狂顫,隻覺得冷氣從腳底冒上來,直往頭頂躥。她維持住鎮定,回道:“夏國公?可是大梁的國公?奴婢從未聽聞當今有姓夏的國公。”
東方臨天道:“那夏國公曾因公然謀反,被朕滅了滿門。朕記得當年有人說夏國公最小的女兒在流放前便病死了,可誰又知道,當年死的是不是她呢?”
枯荷通體一顫,狠狠咬緊牙關,不發一語。
東方承昱見狀,輕輕一哼,對枯荷道:“好你個賤丫頭,你那賭鬼老爹將你賣到青lou,若不是本侯一時大發慈悲,你以為你還有今天?本侯花錢把你買回來,可不是讓你胡說八道的!還不滾下去?!”
枯荷知道自己留在這裡越久就越不利,隻得裝作哭泣狀,抹了抹眼淚,道:“侯爺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想再回青lou去!奴婢這就走!”
“慢著!”東方臨天喝止了枯荷,道:“臣弟就不想解釋一下,她的容貌為何如此肖像當年的夏國公夫人嗎?”
東方承昱冷笑:“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無數,偶有幾個相像的也不足為奇。枯荷是本侯五年前去商國的時候,順手買回來的,她是商國人。”
“哦?”東方臨天眯了眯眼掃了眼退出去的枯荷,陰陰一笑。這個無足輕重的角色,現在還用不著理會她。
他喝道:“蒼陵侯東方承昱,欺上瞞下,包藏禍心。竟敢於侯府內私藏龍袍,分明早有謀逆之念,真真是罪惡滔天,若不嚴懲,不足以正天子威信!”目光一斜,落到書尚書臉上,道:“愛卿是刑部尚書,你說說,臣弟所犯之罪,當如何處置啊?”
書尚書一臉嚴厲之色,唇角有著幸災樂禍的弧度,他答道:“奪爵位,下獄,滿朝公審,九族施以株連極刑,昭告天下。”
月如初身軀巨顫,雙眼大瞪著看向書尚書,然後看向東方臨天,最後是東方紹雲。
此刻,她已經沒法再去在意自己的身體在東方承昱的懷中抖動得有多厲害,充斥在她心中的是極度的震驚和恐慌。
奪爵位,下獄,滿朝公審,九族施以株連極刑,昭告天下。
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尾?
月如初死死的盯著東方紹雲,想要從他的眼底讀出訊息,可東方紹雲的眸中卻平靜的如一潭死水,就這麼回望著她。
身後的東方承昱醇厚的聲音響起,聽著還是那般沉穩自如:“皇兄,書尚書之言,皇兄當真要全盤采納?”
“皇弟,難道這不該是對你的懲處嗎?”
月如初再度如遭雷擊,隻覺得一陣頭暈眼花,身子忽然軟的失去了力氣,像是骨頭全都斷了般的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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