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氣氛有瞬間凝滯，顏月月的心裡堵得慌，哪怕是到了最後，費雲楓不和她在一起，都是出於為她考慮。
顏月月的眼睛裡閃著淚光，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費雲楓，哽咽著搖頭。
“雲楓……”
“你走吧。”費雲楓轉過身，“月月，走吧，我從來就不是你生命中的最重要，不要為了想報答我而跟我在一起，我不需要。”
顏月月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決定和費雲楓在一起，其實不全是報答。
她是真的累了，想要一個屬於她的安安靜靜的家，而那個能帶給她安靜的人，就是費雲楓。
可是，費雲楓已經決定了，他不想和她在一起。
顏月月的雙手勾在一起，轉身，帶上寒玥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溫藍醒來了。
溫藍睜開眼睛，看見費雲楓的時候，眼裡閃過一抹濃鬱的驚喜。
“楓。”溫藍的語氣裡都偷著高興，“你回來了！”
“媽。”費雲楓趕緊湊過去，“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走了，媽，對不起，我讓你操心了。”
“傻孩子。”溫藍輕笑，“隻要你安全，你去哪兒都沒關係。”
費雲楓的眼裡全是愧疚，從小到大，他都儘量不讓母親操心，因為，他知道母親失去父親就已經很傷心了，他要代替父親照顧母親。
可是，他卻在母親得癌症的這段時間不停地讓她傷心難過，連她生病了，他都不知道。
他這個兒子，真是做得太失敗了！
顏月月站在門口看著費雲楓和溫藍，她隻能在心裡祈求，如果溫藍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
“月月？”溫藍突然看向門口，“怎麼了？你哭過？為我嗎？我沒事。”
“溫姨。”顏月月躊躇不前，“你醒來就好，你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
“這都是命。”溫藍笑著說，再向顏月月招了招手，說：“過來，阿姨有話想對你說。”
猶豫了會兒，顏月月才走過去。
溫藍握住顏月月的手，看著她，用一副慈愛的語氣說：“那天你跟你跟我說，等楓回來了，你會想他表白其實你已經愛上他很久了，你……說過了嗎？”
聽了溫藍的話，顏月月和費雲楓都愣住了。
而費雲楓的愣裡還有些驚喜，不知道溫藍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顏月月很快就反應過來，溫藍握著她的手很緊，她知道，這是溫藍的祈求。
再看向費雲楓眼中的欣喜，顏月月勾起唇角笑了笑，再說：“我的表白……被拒絕了。”
“媽。”費雲楓被這突然之間發生的事情給驚呆了，“你在說什麼？月月……月月跟你說……”
“傻孩子。”溫藍輕笑，“媽跟你說過，沒有哪個女人會對溫柔的嗬護有免疫力，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月月就跟丟了魂似的，你早就不知不覺地滲透到她的心裡了。”
“真的嗎？”費雲楓看向顏月月，“月月……你……”
顏月月深吸一口氣，再輕輕吐出，說：“是真的。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表達，而且，無論我怎麼跟你說，你都覺得我是在騙你，不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
驚喜來得太突然，費雲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接受，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裡。
在他的夢裡，他的母親得了絕症，而顏月月卻在說喜歡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清醒還是該繼續沉睡了。
“傻孩子。”溫藍將顏月月和費雲楓的手握在一起，“在這種時候，你就應該緊緊抓住月月的手，不要再鬆開。”
費雲楓看著顏月月，她也正看著他，眸光對視、交換，他終於等到了她對他的愛。
“月月！”他將她抱進懷中，緊緊的，不想鬆開，“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那……江譽宸……”
“我和他已經過去了。”顏月月輕聲，“從此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不再離開。”
聽了顏月月的話，費雲楓再輕輕鬆開她。
他的目光很仔細地落在她的臉上，想要看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想要看清楚她對他的愛。
“楓，月月。”溫藍淡淡出聲，“在我還活著的時候，希望……能看見你們倆結婚。”
“媽。”費雲楓搖頭，“你要保持樂觀的心態，我會找全國各地的醫生來看你，一定會治好你。”
“彆去那麼麻煩了。”溫藍搖頭，“與其是追求生命的長度，倒不如加深生命的寬度，在我剩下的每一天都過得幸福、充實，這才是最重要的。”
“溫姨，我們可以將生命的長度和寬度一塊兒擴展。”顏月月說，“不一定非得二選一。”
“我就希望聽見你叫我媽。”溫藍笑道，“儘快和我們家楓結婚，然後，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如果我還能看見孫子出生，這輩子也就沒有遺憾了，也有臉麵去見楓的父親了。”
聽到“孫子”這個詞，顏月月的眸光瞬間就黯淡下來。
不是她不相信費雲楓，而是，人都會喜歡自己親生的，這是人之常情。
費雲楓現在雖然對劉若安很好，但不一定如果有他自己的孩子了，還對劉若安一如往常的好。
顏月月並不想再要第二個孩子，因為她的原因害劉若安早產，體弱多病，她的心裡就一直留有愧疚，她不希望再有個弟弟或者妹妹瓜分了那份唯一的愛。
“媽。”費雲楓輕聲，“你先彆想那麼遠，好好保持樂觀的心態，然後，每天和我一塊兒鍛煉，是可以戰勝病魔的。”
“我想快點兒看見你成家立業。”溫藍很堅定地說，“萬一我最終還是死了，這個，不要成為我這一輩子的遺憾。”
“媽……”
“你和月月在走紅地毯的時候，也要給長輩敬茶啊，你的婚禮，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給你最愛的女人，一場最風光的婚禮。”溫藍說。
顏月月低著頭，沒有說話。
既然她已經答應做費雲楓的女朋友了，嫁人這種事情，肯定就是隨之而來的步驟，她已經有了思想準備。
隻是，她還不能很淡然地將結婚的話說出來，接下來該會怎麼樣，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溫藍一直在絮叨著她要怎樣替費雲楓和顏月月舉辦婚禮，兩個當事人倒是沒怎麼說話，漸漸的，溫藍說疲倦了，進入了夢鄉，病房才安靜下來。
費雲楓看向顏月月，輕聲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顏月月點頭，起身，在對上寒玥關心打量的目光時，她隻能輕輕一笑，表示自己沒事。
醫院外有一處很寬的草坪，擺放了些健身設施，清晨的天蒙蒙亮起，已經有陸續的人在那裡散步。
費雲楓和顏月月並排走著，他偶爾會看看她，感受著她在他身邊的安心，嘴角是愉悅的笑。
“月月。”費雲楓忽然停下來，扶著顏月月的雙肩，對上她的眼睛，問：“你真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願意。”顏月月輕聲，“雲楓，你不用總跟我確定，我做的決定，是想好的。”
“我隻是覺得太出乎意料了。”費雲楓掩飾不住震驚，“我還以為，這輩子，我和你都不可能了。”
“是我對不起你。”顏月月的語氣淡淡的，“雲楓，你還能選擇我，和我在一起，已經是我的幸運了。”
“不，這話該是我說。”費雲楓趕緊說，“你願意和我在一起，真的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
顏月月輕輕一笑，再說：“溫姨現在的狀態還挺穩定，快點兒找最專業的醫生來看看，說不定還有治愈的機會。而且，鍛煉什麼的，也一定要，溫姨不願意動，你就和她一塊兒鍛煉，她就有勁兒了。”
“我會的。”費雲楓應聲，“你不用太擔心我媽，有我照顧她。倒是你，公司那邊肯定有不少事要處理，還和夜家的事情牽扯在一起了，你要小心，注意安全，知道嗎？”
顏月月笑著應聲，說：“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覺得我做什麼都會給自己惹麻煩。”
“我知道，你已經是個很厲害的女強人了。”費雲楓看著顏月月，臉上全是寵溺。
顏月月有些不好意思，微低下頭，一雙手緊緊地揪著，還有些不安的情緒。
費雲楓不由又一次抱緊了顏月月，輕聲：“在我最沒有希望可以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卻在我身邊了。”
“以後都會這樣。”顏月月保證道，“雲楓，你不用患得患失，我已經決定要跟你在一起，除非哪天你先不要我了，我才會離開。”
“我不會不要你！”費雲楓趕緊說，“這麼辛苦才能和你在一起，我怎麼可能會不珍惜？”
“不是有句話叫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嗎？”顏月月笑著問，“說不定，你和我在一起之後，突然發現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要和我分手呢？”
“彆瞎想。”費雲楓對上顏月月的眼睛，“我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
“傻瓜。”顏月月輕聲，“彆緊張，我隻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我相信你。”
費雲楓點頭。
“我不能在這裡多待，我還得去警察局見秦夢雨，然後，還要去處理我舅舅的喪事，接著還得去公司。”顏月月說，“我晚上給你打電話。”
“好。”費雲楓應聲，“寒玥會照顧好你，如果有什麼事，我不能來，就找洛基，最近，我得將重心都放在我媽身上。”
“這樣才對。”顏月月笑道，“你的生命中，不止有我一個女人。”
費雲楓輕笑，理了理顏月月的頭發，情不自禁地想吻上她的唇。
看著費雲楓越來越湊近的臉，顏月月的心緊到了嗓子口。
和江譽宸以外的男人接吻，這將是第一次，而在不久的將來，她還得和江譽宸意外的男人進行更深層次的接觸。
顏月月的拳頭揪緊，隻能閉上眼睛，嘴巴緊緊地閉著，等著一張陌生的唇貼過來。
可是，很久很久之後，那張唇還是沒有貼來。
顏月月不由睜開眼，看見費雲楓已經站在原位，正用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她。
“怎……怎麼了？”顏月月吞吐出聲。
“我們……先戀愛吧？”費雲楓提議，“你先適應適應，看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你想要的感覺。”
“啊？”
“如果我們真的會結婚，到那天晚上，我再碰你。”費雲楓說。
顏月月的腦子裡有一瞬的空白，但也有一絲慶幸。
有些事情，她確實還沒有準備好。
“都聽你的。”顏月月輕聲，“那我就先走了，你彆著急，阿姨的病要慢慢來，我有空就過來。”
“不用把時間和精力分散到這兒來。”費雲楓很貼心地出聲，“現在正是豆沙包需要你的時候。”
“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啊！”顏月月笑道，“我怎麼可能會不關心你和你媽，那也太不稱職了。”
費雲楓笑笑，再說：“快去吧，見秦夢雨的時候，寒玥一定要帶在身邊，知道嗎？”
顏月月點頭，和費雲楓再說了幾句，就和寒玥離開了。
費雲楓站在原地，他在回來的時候就聽洛基說了最近關於顏月月身邊的一些事情。
有些事，該來的，躲不掉。
……
離開醫院，顏月月和寒玥直奔監獄，對於感情上的一些事情，她們兩都選擇閉口沉默，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因為早就打點好了一切，顏月月和寒玥很順利地就見到了在監獄裡的秦夢雨。
經過這麼多天失去自由的生活，秦夢雨受了，臉色也變得明顯難看起來。
“顏月月！”秦夢雨的情緒有些失控，“你得意了？看見我被關在這裡麵，你現在滿足了？你來看我的笑話嗎？”
“本來，隻要你在這裡麵，我就不會來找你。”顏月月淡淡出聲，“你的笑話我已經看儘了，沒什麼彆的想看的，隻不過，害死我母親的不止你一個人，對吧？”
“你想要我說出什麼來？”秦夢雨冷笑，“我都已經這樣了，我就不讓你好過！有本事，你去把證據一一找齊啊！”
“我也很好奇，為什麼你在監獄裡這麼久了，莊菲揚或者葉幀都沒來看過你，甚至都沒有來幫你打點一下。”顏月月頓了頓，再繼續說：“你在這裡麵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們卻在外麵逍遙法外，你不覺得憋屈嗎？”
“能讓你不爽就夠了。”秦夢雨惡狠狠地看著顏月月，“顏月月，你在外麵，可不比我在裡麵過得好吧？”
“我覺得我過得還挺舒服的。”顏月月輕聲，“我的手中已經有了你害死我母親的全部證據，一旦我拿出來，你的罪行再要往上麵加多少年，可就不知道了。”
“那你倒是拿出來啊！”秦夢雨淡笑著，“你知道，隻有我手裡有證據，如果你能把證據銷毀，然後，放我出來，我就給你彆人的證據，怎麼樣？”
“放你出來？”顏月月冷笑，“你覺得我會嗎？”
“你不會。”秦夢雨聳聳肩，“所以，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來找我，因為，我們之間，沒有和談的可能。”
顏月月的眉頭向上一挑，“你好像理解錯我的意思了。”
“是嗎？”秦夢雨不屑。
“我來找你，不是來和談的，而是，來警告的。”顏月月的聲音不冷不熱，“我知道你手裡有她們指使你的證據，如果你拿出來，你坐完這幾年牢，就可以出來，如果你不拿出來，我就把證據交給警察局，讓他們再多判你幾年。”
“你敢！”秦夢雨不信，“顏月月，你不會這麼做的，你需要我才能得到證據。”
“我是在給你機會，不是在被你威脅。”顏月月冷聲，“要不要把證據拿出來，你自便。”
秦夢雨看著顏月月，她的臉色絕然又冷酷，仿佛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沒有一絲心軟。
秦夢雨有些怕了，在這裡待的這段時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如果要她再多待幾年，她真的會瘋掉。
“你不會這麼做。”秦夢雨像是在告誡自己，“顏月月，你以為能威脅我嗎？”
“你要知道，靠你拿到證據，絕對不是我唯一的辦法。”顏月月淡淡出聲，“葉幀和費雲楓做的壞事不少，我母親的這件，可能我沒有辦法找到證據，但是，其它事情的證據，可就好找多了，而且，還不需要通過你。”
“……”秦夢雨啞然，事實確實像顏月月說的那樣。
“如果能以害死我母親的名義起訴她們，當然是最好，但如果不能，我也不會拘泥於這一種形式。”顏月月邊說邊起身，“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之後，我再來看你，該怎麼選擇，你自己清楚。”
說著，顏月月就準備走。
“顏月月！”秦夢雨趕緊喊住她，“你彆走！你給我回來！你彆想贏我，你永遠也彆想贏我！”
顏月月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地笑意，回眸，瞪著秦夢雨，再張開唇瓣：“我從來沒有輸過你。”
說著，大步離開。
走出監獄的時候，顏月月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落寞和惆悵。
如果當初就不和秦夢雨這樣的人做朋友，現在，可能什麼事都沒有。
“我們談談。”江譽宸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顏月月耳邊，“昨天，你派寒玥到我的辦公室走了一趟，想拿的是什麼？”
顏月月回過頭，看見江譽宸的時候，她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白了。
她想：她已經和費雲楓在一起的事實，該告訴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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