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最好不過了，我初來乍到，今日碰巧遇上，救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彆的就不需要，不過在這裡我不得不提醒公子的是，你的舊疾是什麼原因你可知道呢？”
莫方之神色間並沒表現出多麼黯然，反而覺得這件事情是再尋常不過，從前也許已經習慣，聽那麼多人說過他活不過二十歲，如今也就沒有更驚訝。
“你有話儘管直說吧，哪怕是什麼不好的結果，也已經不稀奇了。“
南宮雲不知他心中所想，道：“如此你已經知道是中毒了？而並非什麼所謂的舊疾？”
他這才露出詫異的神色，“中毒？姑娘你確定我真的是中毒了？”
他身為莫家的嫡長子，十五歲起就接手家族的生意，這些來可謂是風生水起，莫家爹娘都感到了麵上有光，唯獨對他的病束手無策。
找過那麼多的名醫，不惜花費中金聘請，最終都隻得出一個結論，他活不過二十歲。
剛剛開始聽到的時候痛不欲生，恨老天為何如此不公，甚至頹廢的時間裡，什麼也做不了，好似對所有的事情都陷入了絕望，生意也是爹在打理，直到最後，他不忍心看見父親那單薄的身影，斑白的頭發，才決定不管能活多久，都要將莫家撐下去。
這麼多年過去，他轉眼就已經二十歲了，反而沒有了從前那些想法，人若是注定要去，神仙也留不住。
“看來你還不知道呢？”
“你是說我根本沒有什麼惡疾，而是中毒了嗎？”
“沒錯，而且應該是從你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了，到如今已經越發嚴重，所以你今日才會昏倒在這裡，若是繼續下去的話……”
她頓住，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出口，莫方之已經明白。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疑慮，若是真的中毒了，怎麼可能多年來的名醫都診斷不出來，一直到時至今日，才會她偶爾發現？還是說眼前這個女子根本就是在說謊？
但非親非故，她根本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但是所有的大夫都一致認為自己是身患惡疾，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南宮雲見他沉默，一雙黑眸無波無瀾，看不清心底在想些什麼。
“你是不是經常覺得疲乏，昏昏欲睡，甚至突然氣急攻心，胸口絞痛。”
她怎麼會知道？
莫方之看著南宮雲，她的話都沒錯，難道真的是中毒了？
她苦笑：“看來你是有難言之隱，不過沒關係，你若是回去之後覺得有地方不妥，可以到清心齋找我，給你時間考慮，不過我很快會離開，所以你沒有多少時間了，命是你自己的，要怎麼做，決定權也在於你。”
南宮雲不想繼續浪費唇舌，畢竟自己不過是萍水相逢，他對自己懷有戒心，也是尋常。
清心齋是穆清風的店鋪，想來有什麼事情會有人通知她，不過他應該很快就會來找自己了，南宮雲在心中斷言。
“你是清心齋的人？”清心齋在遼州非常有名，尤其是對於生意人，誰不知道清心齋最近在賣的東西，叫什麼肥皂，洗衣服非常乾淨，連家裡的丫鬟都在稱讚。
日日門口排起長隊，還限量的，若是去晚就沒了，弄得許多人還半夜去排隊，如此瘋狂的物品還是第一次見，他還轉門派人去排隊買了回來，研究了半天也不懂，最後還是交給丫鬟，可沒想到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從那之後便對清心齋上心了，可眼前女子竟然說她是清心齋的人？
“你知道清心齋？”南宮雲挑眉。
莫方之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看來今日我們是有緣了，在下一直都想知道清心齋背後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做出那樣的東西，實在是讓人驚訝，沒想到今日你竟然救了我的性命。”
南宮雲搖頭：“我不是清心齋的老板，請你彆誤會。”
“那也是跟老板親近之人吧，不知能否為我引薦一下？”好不容易有機會，他又怎麼會放過。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南宮雲頗為無奈的看著他邪魅麵容上毫不掩飾露出的失望，笑道：“老板並不在這裡，這一次我也是過來遊玩，不過是蒙受照顧。”
“如此，那便是我難為雲姑娘了，抱歉。”
她笑道：“不過下次他若是來了，我倒是不介意。”
眼中的黯然瞬間消散，他驚喜道：“當真？”
“自然是，不過關於你的身體，希望你為了慎重起見，最好還是不要拖延時間，因為你等不起了。”
南宮雲最後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莫方之此刻幾乎已經對南宮雲的話相信了九分，隻是他還是想要調查清楚究竟是什麼回事。
“今日之事，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你了，此事容我回府調查清楚，過後我一定會去找你。”
像是保證一般，他眼神裡頭的堅定讓南宮雲禁不住笑了，果然是二十歲的人，有著年輕的朝氣。
“不要輕舉妄動，既然能隱瞞你這麼多年，府中也一定有眼線吧，打草驚蛇不好，不如將計就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若是死不了，還愁沒機會收拾賤人？”
莫方之被她一番話逗得哈哈大笑，“你果然非尋常女子，不僅醫術好，腦子也好。”
“過獎。”
莫方之離開之後，秋香迫不及待闖了進來，拉著南宮雲上下打量了一圈，生怕有什麼閃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十分不安全，況且還剛剛才遇到的，根本不知對方底細，小姐怎麼就越發膽子大起來了。
“幸好沒事，奴婢都擔心死了。”
南宮雲賞她一記暴栗，“他剛剛才死裡逃生，哪裡有本事是我的對手，何況你覺得我像是這點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嗎？”
她連忙搖頭，若是說沒有的話，小姐一定又會用嫁給王五這樣的話來威脅自己了。
“走吧，時間不早，我們就晚就在清心齋落腳好了，穆清風說過那邊有一座獨立的院子，看來我們可以不用再去找客棧了。”
南宮雲找到清心齋的時候裡頭正準備打烊，白日裡供不應求的畫麵她沒能看見，隻不過原先貨架上擺放著的東西已經空了。
那掌櫃一看見他們過來，便罷罷手道：“幾位是過來買肥皂的吧？抱歉今日已經賣完了，你們若是想要明日可以早些過來。”
南宮雲笑：“你們這裡的肥皂這麼好賣嗎？”
那掌櫃本欲轉身，一聽這話便得意道：“聽口音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那你們可真是要買一塊回去試試了，這遼州誰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肥皂，聽說都有人帶入宮中了。”
南宮雲一聽心就開始往下沉，入了宮可怎麼了得，當初沒想過太多，如今看來真不是什麼好事，樹大招分，到時候被盤根問底，就會引來彆人眼紅，尤其司馬淩昭這般多疑之人。
“那你們以後還得了，豈不是要成了皇商？”南宮雲問。
掌櫃笑眯眯的，神神秘秘道：“這可不知道了，不過這好東西誰都喜歡，你們明日過來買回去試試就知道，我保管說的不差。”
南宮雲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亮明了身份，抬頭看了那招牌，問道：“這是穆家的分號吧？”
“是啊，原來你們也知道。”
“我是從京都過來的，受你們老板所托。”
“啊，原來是這樣，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快請進來吧。”
掌櫃的態度一下子變得無比恭敬，店裡誰不知道，從京都過來的都是的不能得罪的主，無論麵前的女子是什麼身份，都不是他可以怠慢的。
“不知姑娘貴姓？這一次過來前老板有交代過了，方才都怪老夫沒有及時認出姑娘來。”
“無妨，不知者無罪。”
“快快請進吧，這裡頭有院子，老板都交代過了，院子裡頭也有人照看你們的飲食起居，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隨時跟老夫說。”
“多謝。”
南宮雲安頓下來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接到了稟告說有人在門口找他。
初來乍到，隻認識一個莫方之，不用猜也知道是他了，隻不過沒想過他竟然來得這麼快。
出了門果然不出所料，馬車停在不遠處，莫方之就站在跟前，看見自己走出來，臉上帶著笑。
“你果然沒有騙我。”
南宮雲道：“合著你以為我是為了坑你來這裡了？”
他搖頭連忙賠罪：“非也，是我說錯話了，今晚我做東，不知你可願意賞臉？”
暮色已降臨，南宮雲看了一眼，道：“也好，你稍等片刻。”
本著可以跟他打聽事情，南宮雲愉快的答應了，方才已經讓人去打探過莫方之，沒想到掌櫃竟然也聽說過，這才知道，原來他不是一般人家，竟然是這裡遠近聞名的莫家。
幾代以來都是這裡的商賈巨富，隻是這樣的家庭一個當家竟然被人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算計了，甚至險些為此丟了性命，這種事情，真是在什麼時候都不稀奇，
隻要跟銀子扯上關係，無論多喪儘天良了，都已經見怪不怪，何況莫家的旁係眾多，對家產虎視眈眈之人眾多，光想都知道他過的一定不會是什麼無驚無險的日子了。
落座之後，南宮雲並沒有詢問他關於身體的事情，反而是等著他自己開口，過了許久，莫方之才將事情都斷斷續續的說了。
跟她猜想的一樣，無非就是豪門恩怨，但是這一次，他已經徹底的相信了南宮雲，甚至不惜代價的想要隱瞞下來。
“你既然知道我中的毒，一定有辦法替我解開吧？是不是隻要這樣，我可以一直活下去？”
南宮雲想了想，道：“難道你想長生不老，當千年老妖嗎？”
Copyright 2024 樂閱讀lreads.com